折梅·身死(2)
夭痴2024-08-14 16:036,613

  正月里,家家灯火通明,喜气洋洋。结束了一年的辛劳,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想找个地方享乐。王都中,除了秦楼楚馆是大家极喜欢去的之外,还有就是茶楼。一俩人坐一桌喝茶听曲,也是很不错的消遣。

  但今天没有戏台班子,只有一位远道而来的说书人。他小泯一口茶,敲响手中福池道:“书接上回。玄衣少年被糜山上的梅花仙带走后,便消失了踪迹。人间蒸发般,一消失就是三年。好好的儿郎,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却消失三年都没人找,你们可知为何?”

  见台下的人接连摇头,说书人轻笑一声道:“因为那少年是微国最后一位镇国将军,是大元帅宋姜唯一的儿子宋邈,是一人便可抵百人,以骑兵数百,杀敌国三万军的玉面修罗宋世安!”

  “可叹啊可叹~”说书人眼里流露出一丝悲悯,“他们宋家满门忠烈,宋父为国战死沙场,宋母病死后,家中便独他一人。

  只他一人,守了微国安宁数余年……但饶是如此忠义,也似乎换不来当权者的垂爱。人们口中昏庸无道的微国君主祁彦,亲小人而远贤臣。听信敌国送的妖妃屠美人所言,认定宋邈此战必败。

  为挽回局势,祁彦便与正在交战的澎国和谈。最终得了一个结果就是,双方撤兵,宋邈死,两国方可重归旧好。但宋邈终究是有功之臣,祁彦并未杀他。只是革了他的职,再对外宣称宋邈已死。

  不过这屠美人是个奸细,她把宋邈没死的消息告诉了澎国君主,还使人暗中刺杀宋邈多次,均未成功。最后澎国君主不得不派出他手下数十个顶尖刺客,一齐动手刺杀宋邈——!

  

  那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

  寒风冷冽,白雪皑皑。净元寺外,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士正掩面而泣地破口大骂道:“他奶奶滴,俺们明明已经打到澎国家门口了,这时候喊俺们回来就算了,还革了将军的职。真是,气煞俺也!”

  “你就少说两句吧。”另一个长相俊秀的将士面露难色地看了眼面前默不作声,瞧着他俩的少年。

  少年接过他的眼神,满不在意道:“让他说。”

  “俺本来也没说啥,俺奏是看不惯那个屠美人。要俺说,她肯定是个细作。长得妖里妖气的,把祁彦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都找不着北了。居然革将军的职,他怕不是想当亡国之——”

  “胡庞,慎言!”

  这位名叫胡庞的将士话未说完就被打断,气性一下便上来了:“好你个鬼老六,堵俺话没完了是吧?将军都没说什么,你老是堵俺话干啥呀?”

  “不堵你话,难道让你继续非议君主吗?”

  “哼。”胡庞自知理亏,可又咽不下这口气。不再言说后,便横眉竖眼地把脸撇向一边。

  “是我让他说的,子良勿怪他。”他们声称将军的少年拍了拍俩人肩膀,语气平平道,“胡庞总是沉不住气些,让他在这山高水远的地方骂了,总好过回王都当着君主的面骂。”

  “将军,你给他说这些干啥,他就一酸儒书生,半道改行投的军。满肚子之乎者也,最是迂腐愚忠。”有人撑腰,胡庞腰杆子硬起来就趾高气昂地翻了个白眼,“岑炎你他娘就是个眼盲心盲的,将军都被那黄口小儿贬了,你还替他打抱不平?那个成天只知道享乐的家伙,有哪点值得俺们把他捧着?”

  “再怎么说他也是君主,做臣子者当忠君!妄议君主实非良将所为。”岑炎原本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好一个忠君,好一个良将。”胡庞怒目切齿道,“俺问你,如果让你在将军和祁彦中选一个,你选谁?”

  “你!”岑炎皱眉,“你简直不可理喻……不知所谓!”

  “国君与将不同,国君乃一国之主,岂可与将同日而语?”听他们争吵半天后,少年将军才说道,“胡庞,此番大逆不道的话,回去不能再说了。”

  “俺知道了。”胡庞摸了摸后脑勺道,“俺不说就是了。”

  “嗯。”少年将军又盯着他们看了片刻,然后说道,“你们回去罢,不必再送了。”

  听将军这么说,两人皆是一震。陪伴了数十载的将军,看他从小长到大,一起同生共死,不是至亲胜似至亲,他们怎么会不难过。

  “将军!”胡庞红着眼眶说道,“俺还想陪你再走一程,你就让俺陪你再走一程吧。”

  岑炎也变了脸色道:“将军我也……”

  “你们已经送得够远了。”少年将军抬头望向净元寺后的瀑布,“越过糜山,便是云梦泽。大泽湿气重,你们外地人恐怕受不了,就到这里吧。”

  胡庞体型重塑,一个劲儿抹眼泪的动作显得很突兀,引得少年将军低低笑了下。

  “像什么样子。”他用力拍了拍胡庞的膀子,“我只是回趟祖宅,怎么搞得我像要上刑场一样。”

  “呸呸呸!将军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胡庞吓得连忙对着空气作揖。

  “好了。”岑炎看不下去,深吸了口气道,“这天气阴沉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雪了,让将军早些休息,明日好早些赶路。”

  

  “那,行吧。”胡庞红着眼最后看了下面前的少年,便跟着岑炎拱手一礼道,“我等就此别过,长路漫漫,将军……一路平安。”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宋邈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仍旧很平常地笑了笑,向这两位好友拱手一礼后,便牵着马进了净元寺。

  寺里点点烛光照在还没凋谢的竹叶上,斑驳陆离。寺庙大半人都睡了,只有这个给他带路的小沙弥。小沙弥打着哈欠,把他领到一处空置的房间。

  “施主且在这里歇息一晚。”

  宋邈微微点头:“深夜到访,多有打扰,望小师傅见谅。”

  他从袖中拿出一袋银钱递给小沙弥:“这是我给贵寺添的香油钱,一点心意,还请小师傅替我转交给住持。”

  “阿弥陀佛。”小沙弥接过银钱后,给宋邈作了个揖,“感谢施主慷慨布施。夜已深了,施主好生休息。”

  小沙弥走后,宋邈便睡下了。但他没有熄灭蜡烛,而是想让蜡烛自己熄灭。

  窗外北风不停歇地吹着,把竹子吹得东倒西歪,雪落了一会儿又停,停了又落。这样经历了几个来回后,蜡烛突然熄灭了。

  此时正是三更天,蜡烛熄灭后,便陷入了黑暗,什么都瞧不见。

  一阵狂风而过,门窗被吹得吱呀作响。也就是此刻,门外多了两个黑衣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破门而入。

  可一进门看到床榻上是空的,便知道上当了。

  宋邈并没有睡着,他很早就发现这几个人。他们跟了他一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于是便只好借口让胡庞和岑炎回去,他好来个瓮中捉鳖。

  当然黑衣人是鳖,他是瓮。

  “不知阁下们是谁,为何跟了我一路啊?”

  宋邈从门后出来,单手执剑抵在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衣人脖子上。他站的位置刁钻,属于两个黑衣人的侧后方。只要黑衣人稍稍有点动静,他都能一齐切开他们的脖子。

  “深夜破门而入。是来借宿,还是……”宋邈勾起一侧嘴角道,“来找死的?”

  他剑锋一转,不等对方回答,直接一剑封喉结果了。

  宋邈看着往下淌血的剑,站在风口中。飘逸的乌发,与纤长的睫毛上都沾了雪。

  “其他的也都别藏着了,出来吧。”他声音变得冷冽,眼里尽是杀意。

  等了片刻,不见人出现,便开始不耐烦。他瞥了眼竹林里一闪而过的身影,不再多说,身轻如燕地跳过去,一把扼住那人的咽喉,咔嚓一下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还在暗地里的刺客大概知道,宋邈这是下定决心要解决他们。于是不再顾忌,一齐出现,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只身一人的宋邈。

  双方都在等,看谁先动手,想趁机找到破绽。僵持不下之际,宋邈闪现到正对他的那个黑衣人面前,欲一剑穿胸,被另一个黑衣人格挡开了。

  宋邈也就势横挑,用剑尖割开了格挡他剑的黑衣人面罩。

  被割开面罩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似乎没料到宋邈会这么做。直到宋邈死死盯着他时,他才有种没法言说的无力感。

  宋邈只是割开了他的面罩,并没有对他下杀手。可他握剑的手却开始颤抖,俊秀的脸庞在面罩碎了后展露出来。

  那是一张宋邈无比熟悉的脸,在几个时辰前,他们还见过。当时言无不尽,他还是这人口中的将军。此时兵戎相见,这人却已成了要他命的刺客。

  岑炎的身手宋邈太过熟悉,以至一出剑他就看出来了。

  等解决完所有刺客后,宋邈才问还愣在原地的岑炎:“有什么想说的吗?”

  “将军一早便知道我是刺客了?”

  宋邈沉默片刻道:“起先只是猜测。当时你接到宫中传召回来后,整个人就郁郁寡欢。我便推想,是宫里的人给了你什么不好办的差事,而你却说只是送我出郡……”

  宋邈眼里毫无波澜,盯着岑炎仿佛可以把他盯穿。

  “如果真只是送我出郡,你不会时刻心下难安,更不会每每看见我时,便心虚地别开眼。”

  “果然瞒不过将军。”岑炎垂眸低低笑了声,“奈何王命不可违。是我对不住将军在先,动手吧。”

  宋邈嗤笑一声道:“王命?你真以为杀我是微王的命令?”

  “什,什么意思,不是——”岑炎眼睛陡然睁大,“难道……”

  那天他被召进宫,见他的并不是微王,而是微王身边的宦官。他当时以为此事微王不便言说,只能由身边能代表自己的宦官周硕代为传达。

  “微王其实并不糊涂,只是国甚微,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他放我走不止是顾及悠悠众口,还是为了能震慑澎国。他不想将钱财耗费在打仗上,才接受和谈结果。舍我便能保国,保我便能永昌。鱼与熊掌他皆想得,澎王知其意后,又怎会如他的愿?”宋邈语气平淡道,“屠美人是祸患大家都知道,她与澎王勾结,微王何尝不知。可屠美人是庸国君主的女儿,庸国势大,他不可明目张胆杀之,只能等屠美人自己露出马脚,而你正好是她的马脚。”

  “将军的意思是——”

  岑炎话还未说完,一只袖箭“咻!”的,从竹林深处飞出,朝他们这边射过来。

  宋邈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扯开了岑炎。随后紧跟着又是一只,从宋邈身侧划过,射中了岑炎的脸颊。

  “小心,他们还有人。”宋邈蹙眉,盯着箭射出的方向,“必须杀了他。”

  “是,将军。”

  宋邈跑到竹林深处,正想揪住那人时,一支袖箭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他用剑挑开的空隙,竹林里的人同时拿剑刺向了他。

  “将军小心!”

  岑炎情急之下把手中的剑抛出,切断了离宋邈最近那人的手臂,然后宋邈顺势将剑刺进了那人胸口。

  等回过头再看另一只袖箭的来处时,只见一名黑衣人正用弓弩对准了手无寸铁的岑炎。

  宋邈倏地朝岑炎大喊道:“闪开!”

  可为时已晚。

  咻——!

  箭离弦后,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岑炎。宋邈赶过去时,只来得及推开他,自己却没法躲避。

  “将军!”

  被射穿胸膛的宋邈不是第一时间关注自己的伤,而是提着剑去追偷袭他们的黑衣人。他身手矫健跳上屋顶,仿佛那伤对他毫无作用。

  黑衣人还想继续用弓弩,宋邈追上就是一剑,砍断了他的两只手臂,然后再刺了两剑,一剑贯胸,一剑锁喉。黑衣人当场毙命后,沿着屋檐滚了下来。

  宋邈站在屋顶上仔细观察了下四周,确定再没刺客了,才返回地面。

  此时他面色苍白,因为疼痛额上冒了很多虚汗。岑炎皱着眉焦急万分地又喊了声:“将军。”

  他跑上前,看到那箭正直直插在宋邈心口的位置,便大惊失色道:“可还好?”

  宋邈摇了摇头。

  他手在颤抖,岑炎第一次看到宋邈如此狼狈的样子:“都怪我一时大意,竟不知死侍还有人,害将军你……我去找主持!”

  岑炎说着,真准备去,被宋邈一声喝止道:“回来!”

  “将军……”

  “我受伤之事不可为外人道。”宋邈蹙了蹙眉,“机不可失,你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面见微王,当着群臣的面说,你刺杀成功……”

  “臣岑炎已完成君上所托,成功刺杀镇国将军宋邈。”

  “此时微王必定……会否认,你只需配合……”

  “寡人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刺杀镇国将军了,再说还哪来的镇国将军啊……他不是已经被寡人赐死了吗?”微王睨着眼道,“你可是把寡人搞糊涂了。”

  “臣……”岑炎眼神游移了几下,最后深深叩在了地上。正在这时,殿外匆匆跑进来一名侍卫。

  “君上,郡中加急来报,说……在净元寺修行的公子兰绝昨夜遇刺身亡了!”

  微王大骇:“什么!寡人不是派了护卫保护公子了吗,怎会遇刺?”

  侍卫倏地低头回道:“说是刺杀公子的刺客中,有一名身手矫健善使短剑者。那人近身一击即中公子要害,而后消失于黑暗中。”

  大殿之上,所有人面面相觑,小声嘀咕道:“短剑……不正是岑校尉善用的武器吗?”

  “难道……”

  微王紧捏着龙座把手问道:“可确认是公子了?”

  侍卫额角冷汗直流:“回君上,已确认……是公子。”

  微王扶额,良久,叹息道:“那派人将公子接回来吧。”

  见微王颜色有所缓和,侍卫才逐渐放松下来:“郡中已派人护送公子的遗体回王都,不日便可抵达。”

  “寡人知道了。”微王忽地悲怒交加,红着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岑炎,“岑校尉,此事可是你所为?”

  “……”

  “子良……微国国库并不充盈,除却澎国、庸国,其他大国也一直虎视眈眈。若留得屠美人在,后果不堪设想。君上应是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

  岑炎重重一扣首。

  “被国与君主舍弃,是挺不好受的。我一直知道,你的抱负……将存于世,应开疆扩土,安国定邦……死犹有人祭,不枉此生也。但若没人祭奠,甚至可能会遗臭万年,你还愿意做这件事吗?”

  岑炎重重二叩首。

  “我要回到大泽里。从今以后,世上或再无宋邈此人……至于你该何去,便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吧。”

  岑炎重重三叩首。

  他似是下定某种决心,闭眼道:“臣那日奉诏前来,没有见到君上,只见到了宦官周硕。周硕说将军可能没死,还说他跟着公子兰绝一道去了净元寺。怕澎国知道后再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遂派臣前去刺杀将军。刺杀当晚,夜黑风高,臣不曾看见被杀之人模样……此事臣实属冤枉,还望君上明察!”

  “周硕,可有此事?”微王看向一旁的宦官。

  “小人冤枉,小人岂敢啊~”宦官扑通一下跪地道,“那日君上正在屠美人宫内午休,小人前去通报时,屠美人拦了小人去,叫小人不要打扰君上,还说君上已经告知她传岑校尉前来的原因。那些话,是屠美人让小人说的,还望君上明察!”

  “大胆!你可知你是谁的奴才?”微王横眉竖目道,“来人,带屠美人过来!”

  严冬腊月,大殿之上,独坐在龙椅上的君主,望着堂下诸多人。眼底满是不忍,但脸上却仍旧冷静自持。

  “也就是说,美人不承认此事?”

  “是,妾身冤枉。”屠美人一双美人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微王。她身姿曼妙婀娜,弱柳随风。站在大殿中,风韵柔美。颈肩无意露出来的痕迹,触目众人。她似故意的,为的是向所有人宣告昨夜的酣畅淋漓。

  微王无疑是宠爱她的,不然也不会流传微王为她甘愿做昏君的说法。

  但,微王无论怎么昏聩也是一个王。

  一个王的心总是硬的。

  “可他们所有的证词都是指向美人你的。”微王垂眸看着屠美人,“美人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一定是攀污,望君上还妾身清白。”屠美人微蹙眉头,一齐跪下。

  是不是攀诬并不重要,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微王织的一张网,为的就是网住屠美人这只有毒的蝴蝶。

  “岑校尉,你如何说?”

  直到现在岑炎才明白。世上之事真真假假,不过是搭了一个又一个戏台。在这场戏里,他也不过是演了一场忠君爱国罢了。

  可笑,年少妄想英雄壮志。可叹,终究是做不到了。

  岑炎倏地抬头,眼神坚毅地直视微王,不带半点犹豫道:“臣愿以死明鉴。”

  “好。”微王听后,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来人,将岑炎拖下去斩了。”

  “谢君上。”岑炎再次扣首后,便被人带了下去。

  接着,微王又问宦官周硕:“你呢?”

  周硕眼里含泪扣拜道:“小人也愿以死明鉴。”

  微王默了一会儿,别开脸满不在意道,“来人,拖下去。”

  “谢君上!”

  待周硕被拖下去后,殿上便沉寂得可怕。大臣都不敢抬头,屠美人也心事重重。微王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捧起屠美人的脸,强迫她看自己:“美人呢?”

  屠美人眼里没有畏怯,依旧如之前那般微微笑道:“妾身冤枉。”

  “好一个冤枉!”微王松开屠美人的下巴,“潢池那一战,我方将领大破澎军,你却撺掇寡人和谈。你日夜于寡人耳边说宋将军的不是,离间寡人与宋将军。最后不成还勾结澎国,谋划让寡人赐死宋将军!”

  “美人乃庸国最尊贵的庆和公主,可仍愿委身做寡人的姬妾,为的是什么,你当真以为寡人不知道吗?”微王垂眸轻笑一声,“寡人爱美人,但寡人是死去公子兰绝的叔父,自然也深爱公子。”

  “其这般惨死,寡人很是痛心。遂,寡人决定……”微王一呼一吸间做了定夺,“杀了美人。”

  听到微王这样说,屠美人还是笑着。她像是在听别人的生死裁断,云淡风轻地跪坐在地上。

  “不知美人意下如何?”

  屠美人此次倒没有立刻为自己辩解,只是眼里含波地盯着微王看了片刻,然后说道:“妾身听凭君上安排。”

  “好!”微王背过身拂袖道,“传寡人诏,原庆和公主屠美人与敌国勾结,三番五次干涉朝政。假传寡人诏令,致使公子兰绝逝世,数罪并罚,其罪当诛。宦官周硕糊涂失职,静安军校尉岑炎糊涂执行,为屠美人同党,一并杀之。如此,若再有敢挑衅王威者,这三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待微王说罢,殿上所有人都跪下高呼道:

  “君上英明!”

  “君上英明!”

  “君上英明!”

  ……

  “三个国家互相忌惮,互相叫阵。原本庸王打的算盘是破坏三个国家之间的平衡,让澎国与微国先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可谁料澎国实力雄厚,微国又有个宋邈。僵持不下之际,他便出主意让屠美人从中搅浑水,除掉宋邈。奈何微王并没有上当,而是将计就计,演了一出好戏,反将了他一军。最后不仅宋邈没死,还白白赔上了屠美人。三国之间无形之中,又开始互相掣肘……世事无常,阴阳互济,连横合纵。有道是你不让我,他不让你,我不让他。三国稳定,因会长久,只是真会如此吗?”说书人扶着胡须歪头笑了笑,“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继续阅读:折梅·铃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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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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