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风习习,星稀月明。
刚到安东的关东军大队此刻紧张不已,如临大敌。
从哈尔滨到安东已经有几波暗杀,杀手很有可能已经渗透到队伍里。
吴永立要求每个人提高警惕,密切注意有异常举动的士兵。
他们在安东守备军军营临时驻扎,霸道的占了上等兵房。
野泽一代走进兵房,见安东守备军士兵都畏畏缩缩,态度更加傲慢。
别的士兵见到野泽一代都忙不迭敬礼,只有一个老兵对他不理不睬。
野泽一代感觉被区区士兵怠慢是奇耻大辱。
走过去,踢了老兵一脚,骂道:
“你不想活了!”
他本以为老兵会乖乖认错,怎料,老兵反手给了他一记重拳,骂道:
“小鬼子敢抢老子的床!”
说完,又是行云流水利落的武功招式。
野泽一代抱头,难以反击,大喊:
“你敢打我!”
老兵手脚利索,将野泽一代打得满地打滚,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守备军士兵将他俩围成圈,吆喝着起哄。
突然,“砰”,一声枪响!
老兵倒下,面伏于地,鲜血从头部缓缓流出。
惊呆的众人,扭头一看,是吴永立!
他枪口上一缕白烟还未散尽。
正当大家惊慌失措时,“ 砰,砰”,两声枪响。
刚刚开枪的吴永立,中枪倒地,双目凸出,嘴角淌血。
眉心一枪,胸口一枪,恰到好处。
士兵还没从惊呆中回过神来,一个不起眼的士兵被关东军士兵押着,站到了野泽一代面前。
野泽一代先环视一圈,又将目光聚焦在士兵脸上,厉声道:
“你开的枪?谁派你来的!”
士兵怒视野泽一代,身体不断扭动,奋力挣脱束缚只为与眼前之人搏命。
野泽一代见士兵一言不发,用枪抵住他的额头:
“说!”
士兵不为所动,昂起头,用力抵住枪口。
野泽一代被他逼退半步,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气得反手冲兵房内其他士兵胡乱开枪。
顿时,一片哗然,兵房大乱,很多士兵像没头的苍蝇般到处乱串。
突然,“咻咻”的哨声响起。
士兵们寻声望去,是校尉蔡岳成。
蔡岳成见众人望向他,说:
“长官命令,这间兵房让给他们住。守备军,跟我走!”
野泽一代拦住蔡岳成,挑衅道:
“你的人,杀了我们的人。这里所有人,我都要带走,配合调查。”
蔡岳成上前一步,与野泽一代对视:
“我的人也死了,你想带走我的人,把你带的关东军留下,我也要查清楚我的人死因!”
野泽一代一向傲慢,不屑地看着蔡岳成,道:
“你凭什么?你的长官见到我,也要礼让三分。”
蔡岳成抻了抻身上军装,挑衅道:
“试试?”
野泽一代正要说话,另一个声音响起:
“算了。”
蔡岳成见说话人从黑影中走出,惊讶低喃:
“吴永立?”
他惊诧低头,看向地上中枪躺着的人,与说话人面貌、身材竟然毫无二致。
野泽一代见来人,后退半步,低声汇报:
“已经抓住开枪的士兵。”
吴永立瞄了一眼刚刚还视死如归,此刻一脸震惊看着自己的士兵,对蔡岳成说:
“这个人,我要带走!其他的事,一笔勾销!”
蔡岳成胸口剧烈起伏,见众人望向他。
他突然掏枪,举枪振臂,厉声大喊:
“兄弟们,跟我一起,杀了他们!”
兵房内的士兵像被点燃火线的炮竹,纷纷举起手中的枪,一窝蜂朝吴永立、野泽一代等人开枪。
这招出其不意,只有野泽一代负伤跑了,其他十几人被打成了马蜂窝。
蔡岳成踢了两脚躺在地上的两个吴永立,满脸担忧。
“长官,您怎么了?”清场的士兵见蔡岳成忧心忡忡。
蔡岳成摇头,转身快步离开。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邱常君等了许久,枪声已经平息,但愿,蔡岳成平安!
忽然,西北角墙边传来两声轻响,是蔡岳成的暗号。
他低声向身后的周全和颜忠道:
“走!”
两人点头,紧随邱常君身后。
三人动作极轻,绕到院墙内,贴墙而立。
蔡岳成依约而至。
邱常君见他面色惨白,脸色极难看,担心问:
“出什么事了?”
蔡岳成颓然摇了摇头,死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吴永立,还有多少个吴永立?
他不知怎么形容内心的不安。
邱常君仍不放心,问:“你受伤了,是不是?”
蔡岳成不由得长叹一声,道:
“没有。只是,这一晚上杀了两个吴永立,究竟,真吴永立在哪里。”
邱常君能理解蔡岳成的挫败感,他又何尝不是?
杜文阅被抓进九号集中营,明知道她就在里面,自己却救不了她。
蔡岳成将心一横,不能耽误正事,道:
“关东军押送来的犯人,都关在守备军牢房,走,先去救杜文阅和段存明!”
上等兵房位置偏僻,常有猎杀山中鸟兽的枪声,因此兵房之事没有立刻发酵。
守备军军营中关东军渐多,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时间紧迫。
牢房外把守的是关东军士兵像只熬鹰,十分警觉。
不能用枪。
此处枪响,巡逻士兵尽皆会来,人数难以招架。
邱常君打头阵,随风声窜出、随枯叶落下,隐入夜幕,奔到把守士兵身旁,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重拳锤颈。
“咔嚓”,清脆骨裂声。
周全、颜忠紧随其后,将另外两个把守士兵处理掉。
牢房不难打开,里面只有几个身穿牢衣的少女,明艳动人,一双眼珠子却黯然无光,听到声响,只是哑声:
“啊!啊!”
“班主,是哑巴!”周全看向邱常君。
“眼睛也盲了。”颜忠补充。
“救她们,会耽误我们时间。”周全虽然于心不忍,还是提醒邱常君。
“救!”
邱常君边说,边抱起少女。
她们戴着手铐和脚镣,重量加了不少。
蔡岳成见状,着急的提醒:
“你真打算一个牢房一个牢房救?那么多牢房,天亮你都不一定找得到杜文阅!”
周全不忍邱常君为难,自告奋勇道:
“班主,我去把她们带出去,你快去下一个牢房。”
邱常君拍了拍周全肩头:“小心!”
第二、第三、第四间牢房均不见杜文阅和段存明。
蔡岳成低声催促:“天快亮了!”
第五个牢房很小,把守的人像是睡着了。
邱常君走过去,见地上有一滩黑色液体,刚要伸手,牢门打开。
临深抱着杜文阅,度厄背着段存明与邱常君打个照面。
“少爷!”颜忠上前,难掩激动。
“他伤得重,现在交给你,恐怕牵动伤口。回去再说!”度厄阻止颜忠接手。
“东家伤得不轻。”临深敛眉,边说边将杜文阅轻轻放到邱常君双臂。
邱常君双臂一重,顿感真实。
看着怀里半阖眼眸的杜文阅,眉尾一红,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蔡岳成带路,几人很快走出守备军军营。
有人挥手,不远处是周全。
还有夏至、杨淼、旷在貌等人,正在安置被救出的众人。
杨淼见到邱常君抱着杜文阅,说:“真是,不谋而合!”
旷在貌解释:
“我和老杨原打算今夜出手,被夏至拦下,她告知临深和度厄已经去牢房营救,让我们在此后援。”
夏至见临深目光一直落在杜文阅身上,语气不善:
“我这徒弟,死心眼儿!”
又问邱常君:“邱老板,你们今日援救,怎么没和我们商量一下?”
邱常君心思都落在杜文阅伤势,对夏至的疑问充耳不闻。
蔡岳成与几人不熟,但他是个自来熟,替邱常君回答:
“他听吴永信说,杜文阅被吴永立带来了安东,不要命的想把杜文阅救出来,又深知凶险,才孤身犯险,不想连累他人。”
这时,守备军军营火光冲天,与光芒万丈的日出相得益彰。
这一夜,九号集中营押解到安东的犯人尽数被解救。
蔡岳成先是掩护众人离开,见安全了又匆匆赶回营地。
亲兵跑来报告:
“老大,你昨晚去哪儿了?吴永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