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
锲而不舍2024-08-07 20:172,638

   九

    

   红薯,别名:甘储、甘薯、朱薯、金薯、番茹、红山药、玉枕薯、山芋、地瓜、甜薯、番薯、红苕、白薯、阿鹅、萌番薯。原产南美洲及大、小安的列斯群岛,全世界的热带、亚热带地区广泛栽培,中国大多数地区普遍栽培。红薯是一种高产而适应性强的粮食作物,与工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关系密切。豫北农村的政府救济粮就是红薯。

   1975年春节回家几天,大年三十晚上,孔中庸和父亲一起就是挎着一揽子蒸熟的热红薯走进了郭森的家。

   那时还是生产队,但政策略有宽松了,自留地划分了,就在村南面,每户不足一亩,但种点蔬菜什么的,生活就会好过一点。孔复礼还种植了红薯,秋天一收,吃不完的还挖了个地窨子储存起来,能吃一冬天。但郭森家里主动不要自留地,多年的村支书让他始终认为那是“资产阶级尾巴”,坚持不受污染,但他并没有刻意阻止各生产队划分自留地。毕竟,他耳闻目睹,各家的生活太苦了。

   春节一回家,孔中庸就向父亲和奶奶说了矿上的新举措,可以拿钱了,每月20元,但不能再拿工分,还得村支部同意、盖章。其实,矿上也没有明确这20元钱的性质,是工资?津贴?奖金?反正就是补助吧。用许崇道矿长的话就是:“鼓励鼓励农民工的积极性吧。”许崇道原来是想按“多劳多得”的原则定标准的,但遭到大多数领导的反对,不得不采取平均主义了。

   矿上的农民们一算,还是挺合算的。一个月就是拿够300个工分,也不值多少用,年底生产队就是凭工分分点小麦、玉米,救济的红薯干等,每人总数就在百斤,所以,那时吃饭始终是最大的问题。而这20元钱能抵几乎半年的工分。

   父亲下到地窨子里挑选个大的一揽子红茬红薯,奶奶用了一下午洗净、蒸熟,叮嘱父子俩晚上再去,出门时,还问:“奖状带了吗?”孔中庸掏出来让奶奶看看放心。一张先进的奖状是全家今年最大的喜讯,奶奶、父亲已经不止看了几遍,眼泪都几乎流出来了。奶奶还让孔复礼念念,问了几遍王进喜是谁。

   进门没有客气几句,农村人也不善于客气。看到红薯,郭森还推辞:

   “我咋说也比你们家好过点,提这弄啥。”

   孔复礼急忙解释:“俺娘弄了一下午,不是啥主贵东西,自家种的,收下吧。”

   郭森回应:“那就谢婶子了。”也就接过了篮子,递给老婆。

   孔中庸把事情一说,还递过去奖状。郭森掀掉头戴的帽子,摸摸头,大喜:

   “这是大好事啊。我支持,我给几个村干部说一下,让他们看看奖状,都会同意的。能长留在矿上更好。你啥时候走,村支部给你盖章。奖状先在我这儿留几天。”

   孔中庸父子俩喜出望外,原来还打算争一下呢。父子俩争取的词都想好了,在家里还演习了两次,没想到这么顺利。

   三人人又聊了一会儿,孔中庸父子知道郭林今年没有回家探亲。郭森提起儿子很自豪:

   “这小子前年才回来过,今年不回了,说是忙,还说再干几年有可能转志愿兵呢。”

   郭森最后慨叹,支书干了20多年来,思想有点老了,跟不上形势了,该退了。孔中庸父子明白,郭森的思想旧一点,但群众威信不错,对大家能照顾的还是照顾,特别是对孔家。孔中庸父子就一迭声的劝告郭森“革命到底”。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郭森高高兴兴地地把父子俩送出门。

   回家后,奶奶也喜上眉梢。孔中庸说:“今后领了钱,每月往家寄10元。”奶奶和父亲急忙阻止:“别太苦了自己,攒着吧,往30奔了,该找媳妇了。”这几年,孔中庸除了拼命挖煤,基本没想过婚姻的事,只是偶尔想想二妞。他突然想起未见过面的母亲,一阵心酸:“这么多年了,能带我去姥姥家一趟吗?”孔复礼面有愁色:“这些年我们家这情况,已经和那边老早没有来往了,你也没去过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家也别多走动,见人还得客气点,拿钱是好事,免得人嫉妒。”孔中庸突然提出这个要求,还有一层意思,想去看望一下齐元高。但一想到现在还是“砸烂”、“炮轰”什么的,不绝入耳,听了父亲的话,就没有争辩。但表示钱一定要寄。

   一过初五,孔中庸带着村支部盖章的证明就回到了矿上。3月份,平生第一次领到了20元钱!

   从财务室出来,孔中庸小心翼翼地把20元钱装进上衣口袋,又拍了拍,心里激动得“砰砰”直跳,兴奋地甚至想哭。他最大的感觉是受到尊重,找回了做人的尊严。一溜烟地跑到矿上的小邮电所,给老家寄去10元钱。在填写地址时,他脑海里出现奶奶和父亲接到汇款激动的脸庞和泪水。父亲很快回了信,特别提示不要忘了郭森书记。孔中庸不拿工分拿钱的事在村里传开后,有人嫉妒,说应该轮换。郭森拿出奖状连说带虎:“几千人,就评几个,中庸就拿了奖状,矿上才让拿钱的。那前后一般就不能轮换。你们新去,也得干几年,掉几层皮,还不知道行不行呢。”一番有真有假的话让那些人断了念想。

   剩下的钱的用途,孔中庸首先想到给“老憨”家里买豆腐。几年来,单独或合伙去了好几趟了,每次几乎都是空手去的,“老憨”夫妇也理解,矿上以前只管饭,仍然说说笑笑,热情有加。“老憨”是孔中庸遇到的第一个,也是帮助最大的好人。第一次接待他的是“老憨”;第一次带他下井的是“老憨”,后来,可以说替他死的也是“老憨”。从和“老憨”的接触中,孔中庸真正体会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北边寨的豆腐筋拽,瓷实,用料正宗,味道鲜美,做豆腐已经有上百年的传统。只是“文革”中大割资本主义尾巴,做豆腐的少了,也不让公开叫卖了,但传统还是传统,还有个别做豆腐的。矿上偶尔改善生活,就是用北边寨的豆腐。他想到了好朋友牛解放。找到牛解放一说,牛解放就把孔中庸领到做豆腐的人家。说:“这家的豆腐最好,买他的吧。”后来,孔中庸了解到,卖豆腐是经公社特批的,一天只能做一个豆腐,不准沿街叫卖,不然,就割“资本主义尾巴”。豆腐当时一毛钱一斤,也不准多买。但牛解放好说歹说,孔中庸才买了一块钱的,牛解放还给找了个布口袋装着。出了村,孔中庸心中还感谢牛解放:“牛解放真不错,比那个李解放强的没边。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帮帮他。”

   在“老憨”家里,孔中庸吃到了自己买来的豆腐。嫂子做的也精心,仅有的一点香油都用上了,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老憨”也高兴地手舞足蹈:

   “老弟终于拿到钱了,恭喜。听许矿长说,我的正式工耽误一年多了,快批下来了,能拿30多元钱呐。”

   嫂子也喜气洋洋的,就是憨杰不在家。憨杰已经进入高中了。高中已经复课,到抓革命的气氛依然浓厚,上课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孩子经常不在家,在外面胡打六混的,也不知道都干啥,高中一毕业就送他当兵。”“老憨”提起儿子就愤愤不平。

   不久,“老憨”的正式工批下来了,工资到了30块8毛,高兴地请孔中庸和几个老乡在家里吃了顿饭。

   “老憨”的高兴劲还没散尽,一年多后,突然的一场塌方事故让孔中庸永远失去了这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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