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啸手上的那道疤不是被迫造成的,他甘愿用自己的血为孩子们来引路回家,而操刀人正是许知与。
此时作为担任‘观众’这个角色的齐飞,完完全全被震惊到哑口无言,如果说他的光环来自于经历过一次的重复性体验,任何人拥有了经验总会比小白时期更有成就感,那么17岁的许知与知识量丰富逻辑性缜密执行力果决地让他觉得可怕。
“怎么办,这些孩子跟着了魔一样,一动不动的,这么多我们也没法强行带走,车也开不进来啊”,尤天雄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哪怕他一个个把这些孩子从座位上抱下来,他们也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尤天雄看着那些虫子心烦,只能将心里的急迫转嫁于为孩子们扫掉还在不停作乱吸附的虫子,甚至一度压抑着心疼恨恨的咬着牙惊叹道,“竟然还有虫子是在吸他们的血,怪不得那个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小男孩身上有数不清被虫咬的伤口,还以为是在水里死前被虫子吸附过……”
“这是水蛭,我们刚刚在院子里见到过它的干燥体”,许知与思考了片刻后,走到被虫子恶心到不想进来一直待在门口偷偷观察着的刘啸面前,拿出随身带着的一把手术刀,坚定地说道,“把手伸出来”
刘啸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抱着手警惕道,“干嘛”
“我猜测他们应该是服用过一些镇静药物,但从福利院每月都会播出的公开影像来看,孩子们是有偏向于正常的时候,不至于完全迷了心智,所以我想要逼他们一把”
“怎么做?”尤天雄一听有方法,赶忙凑上前来询问道。
“水蛭虽然是一种吸血生物,但在医疗上他却有着很大的作用,水蛭吸血会对血小板的聚集起到抑制作用,从而产生的抗凝血作用,会有效阻止血栓的造成,另一方面水蛭唾液中含有具有止痛作用的生物活性物质,在这些孩子身上那么多虫子不停地攀咬,正常有意识的人不会这么无动于衷,我猜他们是感觉不到疼痛而已,那么现在我们就要尽可能把这屋里的水蛭引走,让疼痛占据他们的意识清醒过来,而相比于活人,水蛭更偏向尸体”
尤天雄吓了一跳,“我们这会儿去哪儿找尸体?”
“来的路上有一片稻田地,肯定有老鼠洞,人血会更快的吸引老鼠”,许知与转过头看着刘啸说道,“在你去捉老鼠的这段时间,我们会尽可能帮孩子们取掉身上的水蛭,但肯定还会有留存,一会儿你们仨将孩子们带回去的路上,以孩子们目前的体力肯定会需要多次停下来整顿休息,那个时候你也可以通过死老鼠试着引走孩子们身上依然粘附着的水蛭,他们三十分钟会吸饱一次,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的停顿时间,那个时候最容易拿掉他们,听懂了吗?”
本来被虫子整的头都麻了的刘啸,这会儿又满脑袋都是死老鼠,他是想来破案的,不是野外生存……
尤天雄看出了刘啸的为难,立马毛遂自荐就要向外走去实施,“我来,我来,我不怕”
许知与却拦住他摇了摇头,“这不是最好的人选分配,秋姨目前下落不明,他有可能通过那个不知名的通道返回福利院,也有可能在路上恰好与你们相遇,虽然那把猎枪在他的屋里找到了,可不能保证他只有一把枪,你是三人中唯一的成年人且是警察,你需要保持最优的体力保护防范到最后一刻,而李琅身子太弱,这个血需要持续流上至少两个小时,直到你们走到安全的地方才能结束,这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任务,刘啸担任这个角色最合适”
李琅不服气的捋起袖子愤愤地哼哼着,刘啸简直对他大夏天还套个棉外套没眼看,一只手就把他推到了身后,随即大大方方的抬起胳膊任他处置,偏难为情又骄傲地抿着嘴说道,“我也没说不行啊,只是你刚刚眼神像是要杀人……啊!你轻点儿啊喂老兄!”
“或许我也可以帮忙”
当孩子们全都有序撤离,虫子大部分也被一角堆砌的死老鼠吸引过去,偌大的活动室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留给了他们搜寻查找的空间与时间,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空间也没有任何有效的进展,好似秋姨与他们所猜测的那条通道一同消散在了宇宙荒野中,周围静谧和谐的可怕,是到此结束接受这份忐忑的安然离开,还是留下来穿过这片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达目的不罢休……
几个人面面相觑争执不下是否还要继续固执己见时,被齐飞忍不住上前拉住藏在身后一同躲在门口外等候着的宋落,决定上前一步试着说道,“既然秋姨当时是带着我一起离开的,如果我也同他们一样被控制住或者迷昏了,他大可不必管我自己离开就好,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孩子当拖累呢?我想,当时我醒过来了,要么是秋姨怕我宣扬出去通道的事情,要么是我先发现了通道,无论哪种,他都不得不带我一起离开”
宋落的想法让齐飞颇为不解,从屋内通到外面的通风口缝隙很小,只能容许体型极小的幼虫钻出,说明那种镇定类的迷烟他只吸到了少量的就已经手足无力了,那么本被迷晕躺在床上的宋落是怎么清醒过来的呢?
“同归于尽……”努力回忆中的齐飞不觉喃喃道,“我想起来,当时我听到屋内的方向也传来了一声枪响,把我吓了个一激灵,而后是一道恐怖嘶哑的声音传来,他说到了‘同归于尽’!”
“这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匪徒,他手中有枪,他不可能轻易地放手,同归于尽才有可能是他拼了狠的时候做的决定”,徐辉对于齐飞提出的可能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还是有很多疑点没有搞清楚,令他不敢肯定的给自己的意见留出一个豁口说道,“可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吗?”
“不,秋姨不是一个女人”
“怎么可能”,徐辉笑了笑说道,“你忘了,他是个名人,经常上电视的,而且我们的确见过他本人”
许知与指了指身后大片虫子驱离后显现出来的水泥地上,偏偏一大片不可能会出现的污渍,解答了他们刚刚在院子里的疑惑,“他是个男人,是个常年深受男性疾病困扰从而产生了变态心理的男人”
“宋落,你干什么呢”,得知他们要抓的人不仅是个坏蛋,还是个变态坏蛋,齐飞赶忙想要抓住宋落藏在身后,一步也不要离开他,跳过还有少许满屋游走的虫子,追到宋落的身边,却看到她蹲在床角处一动不动,只是仔细看她脸上吃力的表情,齐飞才了然那两只小手是在用力地压着床头板,像是在堵着什么……
“你不是怕虫子嘛,那里刚刚有只好大的虫子要爬出来啊”
宋落的话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徐辉示意齐飞带着宋落退后,这的确是一个惊喜的发现,宋落的手刚撤开,一抹青黑色从眼前蹿过,吓得齐飞赶忙一个转身用身体挡住宋落的脸不被伤到,直到许知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他才偷偷睁开眼睛瞄到被踹飞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是个什么鬼东西,“壁虎?!”
“从体型和体色上判断,这是一只大壁虎,俗称蛤蚧,也是对他的病情有药用价值的”,许知与解释道。
齐飞刚放下心来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一转眼婚礼殿堂的场景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此时许知与是在弯着腰看着7岁的小宋落,可是他的眼神太过温柔,齐飞紧张地一把拍掉许知与甚至得寸进尺还触碰上了的手,“你干什么!”
许知与甩了甩莫名被打了一巴掌的手,不解的思索着齐飞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快要溢出来了的敌意,“宋落的脸从刚刚就一直通红的”
“这个我知道,看也能看出来!”齐飞梗着脖子忍着怒火说道,“外面太阳这么烈,能不热吗?”
“不是被晒的,她发烧了,大壁虎喜高温,所以才直冲她去”
“会不会我就是这样发现了这个通道……”
宋落的话还没落下,徐辉就将这条绞尽了他们脑汁的通道展示在了眼前,无奈的说道,“很明显,床头板不是固定在墙上的,都要拿锤子把床拆了,结果千算万算,把就在眼前的漏洞给漏掉了”
“还好,床头板破了个洞他也没看着”,许知与补充道。
“嗯,既然有了新的突破,我就要查到底找到人结了案,这是我的职责”,徐辉刚要钻进去,就听到后面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齐声呼喊道,“我们也要一起!”
徐辉这次没有再阻止他们每个人的决定,无论他们是为了什么理由想要一探究竟,新奇,探险,亦或是不愿中途放弃,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成了一个团队,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统一的,那就是走下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一切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将秋姨逮捕入狱很容易,弄清楚事情原委很容易,没有枪击没有流血,而是平和唏嘘的完成了一次本该是困难级别的任务。
当他们进入地道里,沿着深邃昏暗的通道小心翼翼前行时,耳边突然传来窸窣尖锐的回响,宋落忐忑的问道,“你们把刚刚那只大壁虎带下来了吗?”
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的几人无人回答,许知与只好慎重提醒道,“大家小心,前面还有大壁虎,而且可能不止一只”
当昏暗的灯光终于出现在了他们几人的视野范围内时,不可思议的定睛一看,一个摘掉了头套,浑身赤裸的男人斜靠在一角的石床上,一动不动呆滞的看着他们的到来,苍白易碎的模样像是即将枯萎的泡沫无法挽回,空洞无神的双眼不舍的留恋着趴在他身上的几只大壁虎,试图作出最后的道别。
“他从哪儿抓来的这么多大壁虎,这满身红色斑点长这么大体格的壁虎,我来婆啰县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到过”,徐辉一刻不敢放松,手里的枪直直的瞄准着秋姨的要害,他有信心,这个距离他可以一击毙命,可还是对眼前的出乎意料惊叹的呢喃道。
“大壁虎的药用价值很高,尤其是在补肺益肾助阳益精方面卓有成效,看他对医治这方面的执着,或许在齐飞所讲述的另一个故事里,并不是秋姨带着宋落离开,而是宋落带着秋姨先行离开了,那时宋落应该是率先发现了这条通道,以及在通道中这群被他当成宝贝豢养的大壁虎,于是在秋姨举着枪朝向孩子们声称要同归于尽时,以这些大壁虎为要挟,留给了孩子们撤离的机会”,许知与不经意间挪动着步伐向身后的两个小孩慢慢靠近,挡住了他们好奇忍不住向前窥探的视线。
宋落诧异的仰着头看向许知与,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他怎么会完全了解到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与决定,于是喏喏的低声问向自己,“是吗,我会吗”
齐飞虽然心里已经认同了许知与的推测,可看到宋落从他身后偷偷注视着许知与的眼神,还是不服气的嗤道,“不过是几只壁虎而已”
“在十几年前,大壁虎就已经被列入我国二级保护动物,数量稀有是一方面,我想他是有一些情感寄托在它们身上的,不然明明枪就在他身边,正常情况下以他的性格恐怕依然会疯狂的与我们同归于尽”
“他泄精过多,没了气力?”经许知与的一提醒,徐辉才注意到石床的台下随意搁置着一把手枪。
“他怕你准头不够,伤了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