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迫切
有唯2024-02-17 17:013,177

  “猜得倒是不错,让人差点以为你也去偷听了。”李扶生闻言不禁为他拍了拍手掌,接着才坐直了身子,目光在面前这两人身上一转,“可是,这与你们又有什么干系?我们师门的事本就无需告知天下人。你们倒好,一个两个都觉得我的身份见不得光,当个天大的秘密来质问我。”

  说着,先盯住了琳琅,“轻功还真是长进了,我与江辞晚两人竟然都未察觉。”

  接着又盯住应愿,“应道长向来聪明,猜出这些事倒也不足为奇,但我也有个猜测——这些事不止是你一个人猜出来的吧。小侯爷果然会拉拢人心。”

  一听他提起“赵别意”,应愿倒也没再说什么遮掩的话。毕竟这事确实有小侯爷的一份功劳。而且小侯爷比他们所有人都更早发现了端倪。或许女儿家就是比他们所有人都要细心些,她一直疑心不解江辞晚,谢之之还有李扶生三人的关系,在还未离开无人之城的时候便已经笃定江辞晚与李扶生并非是因为谢之之才相识,反而是他们二人结识在先,而且情谊非同寻常。等到李扶生展露出对无崖山剑法的精通,种种疑点加在一处,应愿与赵别意一碰面,便将这些线索串连在一起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可是听完这些话,李扶生反而一笑,精准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你何时知道她是女儿家了?”

  赵别意是女儿身这件事是他们东西南北四城掌权人共同的秘密,虽然小侯爷有些咄咄逼人,但他们谁也未想过就此泄密。而赵别意自己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举手投足间早已不会被人发现破绽,她这几日扮成女装在府里出入的时候,黎川还颇为忧心地说过这小侯爷除了一张脸之外丝毫不像女子,恐怕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是男扮女装。

  这样的情形下,应愿又是如何察觉的呢?

  被他这么一问,应愿也顿觉自己失言。可是话已至此,他只能说道,“是我无意间撞见的。”

  这些日子里,赵别意装作盛逢的下属,打着查清凶案的旗号频繁出入沈家,几乎光明正大的将沈家的每个人都“审”了个遍,尤其是那个指认了自家人的沈夫人。应愿却担心燕白致长居碎叶城不知赵小侯爷为人,便做了件称不上君子的事——他一直偷偷留意着这两人的动向,当发现赵别意假借女子身份,竟然伸手去挽燕白致的手臂时,他忍无可忍终于站了出来,谁成想燕白致反而茫然地说赵别意本就是女子,她自己也是女人,怎会分辨不清……

  这事说来也是尴尬,而应愿也很快反应过来,李扶生已经不知不觉反客为主来质问自己了,于是不愿再在此事上多言,还要继续说对方的事。可李扶生却忍不住拨了拨琳琅的胳膊,笑道,“瞧见没,自打进了这碎叶城,一心一意谋划正事的便只有你了,他们各有各的心思,满脑子都不知在想些什么勾当……”

  “李扶生!”应愿不禁出言喝道,“你说够了没有?”

  他顶着阿元的面孔,露出这副属于应愿的神情,倒让琳琅有了一瞬的恍惚,可是转瞬间他便冷静了下来,侧了侧身子挡在他们二人之间,“他说得又何错之有?你们来碎叶城本就各怀目的,却忘了我们本来是要来做什么的。”

  而李扶生也适时补了一句,“你是为了帮燕女侠揭穿她夫君的真面目才来的,可是如今做的却还不如燕女侠自己做得多。”

  这几日沈家戒严,燕白致很难像那日一样来找他们商议事情,可她在见到应愿再次出现之后,心中纵然悲伤却也好似吃下了定心丸,这几日一直在寻找沈绥试药的证据,也想查出那些被喂下博落回赝品的人都被关在何处。她聪慧机敏,又是沈绥的枕边人,众人都相信她能查到线索。

  “应愿。从始至终,沈绥配不上燕女侠,你也一样。”看着面前这人僵住的脸色,李扶生偏还不肯闭嘴,“若你当真是为了她好,多年之前沈绥肆意泄愤的时候你便该清楚,此人绝非燕女侠的良配,当年你怎么就没有豁出去为她拼上一次的勇气,无论她信与不信,你将此事告知于她,让她自己分辨是非,你也算对得起她,何苦耽误她多年光阴,叫她自己体会其中滋味?”

  “我知道你为何来质问我。”睇着他的脸色,李扶生的笑也收敛了下去,“因为越是追查你越是后怕,你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告知她沈绥的所作所为,你不敢想象燕白致这些年在沈绥身边是如何小心谨慎,你不敢想她的痛苦,也不愿她再处于这个境地。你只想尽快了结此事,可如今的情形下,你没有必赢沈绥的胜算,直到看到了今夜那一战。你想着,若是你知道无相剑法的破解之法,哪怕计划失败了,你也能一剑杀了沈绥。任是天下人如何非议,你也不想看到那人活着。”

  一番言语,让应愿彻底无言以对。若是换做多年前的他,此刻他或许已经与对方动起手来,亦或是羞愤之下甩手离开。但此时此刻他却只是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僵立的身子微微一晃,但最终还是颓然坐在了那人对面。

  时过境迁,当年不可一世的应愿竟然也会沦落到此刻的境地,可李扶生瞧着他如此,反而没了嘲讽讥笑的心思,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实言道,“我确实知道如何破解无相剑法,我也不会吝啬将它告知他人,但眼下最需要知道它的人并非是你。”

  这话让应愿不禁一愣,可李扶生却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屋内三人齐齐向着门外的方向看了过去。

  明明对面房门紧闭,站在自己房内偷偷瞧着堂屋的叶千面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吓得连忙关上了窗,安静等了一会儿,等到那边又响起了低低的说话声,于是偷偷探出个头来,确信他们三人还在争执,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子。

  他与沈绥还是在鸿鹄楼相见,只是这一次末罗娑伽并不在,叶千面也不会多嘴问一句对方去了哪里。进门后,他便掂量着沈绥的脸色,然后把今夜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他耳力好,但那三个人功力都高于他,他并不敢离得太近,只在他们忍不住高声争执时才听了几句,可这几句也足够了。

  “你说封秋池就是江辞晚,李扶生与江辞晚同为苏瑾的徒弟,他们两人都能破我的无相剑法?”沈绥的脸上始终笼着一层阴云般,明明未露怒色,却让人觉得阴雨欲来。


  叶千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还是要提醒道,“沈帮主,现在不止是他们两人要破你的无相剑法,他们分明是要将这破解之法泄漏出去啊!”

  “啪!”的一声,强撑了一晚上没有失态的沈绥终是没忍住一掌拍在了桌上。


  泄漏出去?他们要泄漏给何人?

  但比起他的愤怒,叶千面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利益,“沈帮主,你不是说你知道博落回的来历,知道到何处去找解药吗?你拿这件事要挟他们,可比离间他们有用多了,你也看到了,那几人哪有一个是顾全大局的,从一开始就各怀心思,他们不用别人离间,自己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前日经由叶千面的转述,沈绥已经知晓了无崖山那几人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这一切的主谋正是西阙王。但比起那几个神通广大的人全都聚在一起对付自己,更让沈绥恐惧的无疑是他的担忧成真——西阙王果然知晓博落回一事,甚至掌握了真正的秘方。

  不幸中的万幸,西阙王也没有解药,甚至连药性也不是真的稳定了下来。这就证明对方并未真正掌控末罗内亚。相反,另一个知晓博落回的北戎人末罗娑伽是站在沈绥这边的,叶千面最初来见沈绥,不过是因为他一直都是个利益为上的小人,沈绥认出了他,邀请他再次合作,他便立刻摇摆了立场。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为了寻得博落回的解药才投靠沈绥,如今也只急切此事。

  但对于沈绥而言,现在的形势已经偏离了他最初所想,他手中的东西只是博落回的赝品,怎么能与真正的秘方去斗?西阙王手中若是真的有博落回的秘方,那单太师知道此事也是迟早的事……不,或许太师已经知道了。

  那现在还能怎么办?他败在封秋池手上的事事瞒不住的,除非杀尽今夜所有亲眼见证了此事的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对抗所有人,能让单太师继续支持他?

  沈绥的脑中转过几个主意,又一一被他自己否决,最终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剩下找到真正的博落回秘方这一条路可走了。这才是解决眼下困境的唯一办法。

  偏偏叶千面说自己只知道秘方中有几味药材,他与何期期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博落回真正的药引……

  “何期期……”沈绥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倏然站起,“我要见何期期!”

  对方突然如疯魔般说出这句话,叶千面也不自觉皱了皱眉,提醒道,“沈帮主,我来你这儿告密归告密,我们这一行人可还没泄漏身份呢,你要怎么见何期期?”

  “你去与他说,溧水河畔,宋家阿婉。”沈绥笃定道,“他定会来见我的。”

  

  

继续阅读:第七十章 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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