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祸心
有唯2023-11-21 12:003,095

  李扶生正在追查林江。

  江辞晚已经不在卧血城,孤立无援的他再也没有第二个能完全信赖的人,也无法与人商量,无论走到何处都是形单影只。

  但是比起自己的处境,他更担心的无疑是那半路杀回来的孟无缘。

  最后一日比武,孟无缘突然现身战胜林江,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但这最后一局无论是输是赢,林公子都已经成为了闯到最后一关的三人之一。

  最终慕小姐现身,亲自选定了林江、孟无缘以及同样大出风头的太行宫傅洛来解她的难题。而在解题的前一日,这三人仍住在了自己原本的住处。

  孟无缘自然是再次住进了金风客栈,面对其他人的询问和调侃,也是一副桀骜模样,说自己就是来当这卧血城的女婿的。

  暗处的李扶生只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心里道了声“人各有命”,扭头便去了慕家别院。

  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林江并没有在别院久留,送走了几个前来道贺攀关系的人,便假借身子不舒坦想要休息的理由回了房,慕家的家仆们自然不敢去打扰这可能会成为新姑爷的人。无人接近那房间,也无人知晓其中空荡荡——那林江其实早已悄悄离开了这慕家别院。

  李扶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他离开,便也跟了上去。

  平心而论,林公子的轻功也算不错,但比起一流的高手还是差了许多,何况他也没有慕栩的敏锐,以至于这一路走得虽然警惕,却始终都没有发现暗中跟踪的人。

  李扶生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跟着他来到了卧血城城外二十里的地方,那正是他们来时经过的小村落,此时夜幕已至,除了天上的月色外,村中少有光亮,只有一户做猎户的人家,此刻一家人正围坐在饭桌前吃着男主人新猎回来的野味,桌上点着蜡烛,将夫妻二人和几个孩子的身影映在纸窗上,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但林江却直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吃饭时家中突然闯进一个陌生男人,明明是该为此惊异喊闹的一家人却仿佛没发现这事似的,父亲仍在说着自己今日的猎物如何丰厚,母亲则在给大儿子夹着菜,小儿子和小女儿还是顽皮的年纪,吃着吃着就吵闹起来。

  他们的动作和声音都未停,只有几双眼睛都停留在林江身上,目送着对方走向了屋后的柴房。

  藏在树上的李扶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却见林江进入那柴房之后便反手关上了门,里面情景难以一窥。他正欲跳下来再靠近一些,却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像是枝桠被压弯,也像是落叶坠下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回首,只见不知何时已经接近他身后的人正是琳琅。

  “你这轻功还是不到家啊。”李扶生摇了摇头。

  琳琅的声音也压得极轻,“二十里了你才发现,未见得高明。”

  李扶生还想再反驳什么,却听那柴房里也传出了丁点动静,虽被前屋一家人的声音压了下去,可是他们两人却不难分辨。

  琳琅不再理会身边这人,眨眼间跃到那柴房附近。

  追踪暗杀之类的事,他更在行,慢悠悠跟过来的李扶生便也不再亲自动手,只等着对方悄无声息地将暗中守着柴房的几个黑衣蒙面人都抹了脖子,那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找喉管比找自己的手指都简单,叫人看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捂住脖颈。

  解决掉看守,两人终于接近了窗口。

  透过被划出一道裂缝的窗纸,他们都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只见林江正背着手在屋中踱步,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被绑在木柱上的男人,那人约莫三十上下,身形壮硕看着颇为英武,可此刻却像一个等着被屠宰的猪似的被人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团破布拼命呜咽着。

  李扶生和琳琅此前从未见到过这人,却也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因为林江很快就问出了一句话,“考虑了这几日,孩子也死了两个,你还未想清楚吗?再不说那本书在何处,藏着的秘密又是什么,你剩下两个孩子的命也不保了啊,慕三爷。”

  说罢,他甚至等了片刻,似要给对方一个考虑的时间,然后才将对方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

  慕乢被对方囚禁了这么多日,早已经精疲力尽,连下巴都差点脱了臼,更是没了痛骂对方的心气,缓了须臾后不过是声泪俱下地求着对方,“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那两个孩子吧,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剩下的事不是不说,真是不知啊!我那大哥一向孤高,自从有了偷偷离家这事,回来之后更是性情大变,变得谁也不信谁也不理,这几年我连他的面都少见,又怎么会知道他的秘密呢!”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拿这秘密威胁你那个好侄女?”林江显然不信。

  可慕乢此刻只觉冤枉,“我都说了,我大哥年轻时偷偷离家的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旁人都以为他又去与江湖上的朋友厮混,谁也未曾在意,过了几年他再次归家,妻子女儿一概不理,每日只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我以为他从外面学来了高深武功正在写秘籍,便偷偷瞧了一眼,谁知那上面所写的东西我一概不懂,倒像是与朝廷有什么关系,我就猜测他是违背家规出去结交权贵了。但家中无一人知晓此事,我既不知道这事真假也畏惧他,便将这秘密藏在心底从不敢提。直到前些日子他死了,将这家产全都留给我那侄女,我不过是想分点好处才拿这猜测去威胁她,谁成想她全然不信,还叫我尽管将这秘密宣扬得人尽皆知,传遍大江南北才好。我都不知此事真假,又不想向家里其他人那样非得闹个鱼死网破,自然是不想做那些多余的事,带了钱就离开了卧血城。从头到尾,就这点事,哪有什么秘密啊!”

  此言一出,林江尚未作何反应,暗处的琳琅和李扶生已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都到了这个境地,他们当然相信慕乢所言并非虚假,可若是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无疑推翻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此前他们都以为慕商不惜派出去自己最信任的慕栩也要追杀慕乢,是因为慕乢带走了慕家最大的秘密。可是慕乢却说慕商根本不在乎这秘密外传。那这慕小姐派慕栩追杀慕乢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支走慕栩?

  他们已经来不及多想,因为林江显然也清楚自己问不出太多了,又将那破布塞回了慕乢嘴里,准备出门。

  他只要一出来,很快便会发现外面的人手全都死了,琳琅和李扶生当机立断不再久留,很快便纵身离开。

  “你会因为什么支走自己平生最信任之人?”在回到卧血城的路上,琳琅忽然开口发问。

  这话看似是要与他商量刚刚所见的一切,李扶生却心知对方话中有话,只是沉默片刻后他还是答了,“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亦或是知道所有人都活不下去了,唯独只想拼尽全力给他留一条生路。”

  “支走对方也不见得有生路,那慕栩反而死在了所有人之前。”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绝处逢生啊。”说到此处,李扶生显然不想与他多谈此事,转而问起对方,“那你觉得对于慕小姐来说,什么是绝境,她为何会觉得自己走到绝境?”

  慕商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慕乢带走了“秘密”,他们无从探知,但现在显而易见的是,慕商一定是知晓了真正的秘密是什么,而且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甚至是整个卧血城都要因为这个秘密而丧命了。

  那到底是怎样一个秘密,竟将从不参与庙堂之事的慕家逼到了绝境,而西阙王也不惜一切要抹杀全部的知情者。

  “慕乢的猜测没有错,慕屿当年偷偷离家,确实是与朝廷的人扯上了关系,而且很有可能是……”说到这儿,琳琅没有接着说下去。

  李扶生却笑了,“你这么想当你父亲的好儿子,刚刚就不该杀了那几个人,他们守着那柴房,摆明了和林江有关系,林江又有可能是你父亲派来的,算起来你们还是一伙的,你查都不该查。”

  “他是与不是还是未知。”

  “也就是说你真不知道你父亲还派没派别的人来?”李扶生惊道,“小公子,我原本还以为你在你父亲面前很得宠呢?”

  这话里的讽刺着实是刻意,琳琅一直压着脾气,但此刻也险些将手里的暗器甩到对方脸上。可他勉强自己别计较,对方却不依不饶。

  “那林公子和你师承同一人,看那功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就练成的,想来早就投到你父亲门下了,可你如今才察觉,看来你父亲也不是很相信你们这些儿子啊,早就另行培养了一些更出众的孩子还不叫你们知晓,说不准有一日还会叫你们两伙人自相残杀呢……”

  这话未说完,因为琳琅手里的匕首已经贴在了对方的咽喉边。

  可李扶生眼也未眨,“小公子,你是真想不通,还是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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