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铭听到这儿剑眉轻蹙，眼中精芒闪烁，“梁司监，我什么时候说我需要助手了？”
梁与同道，“还不是崔太傅让……“
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忙端起茶碗喝茶。
“祖父怎么了？他让你做什么？“
梁与同知道瞒不住了，这才放下茶碗，慢悠悠道：“其实崔太傅也是担忧你的安全，怕你与这些穷凶极恶之人打交道会出什么岔子，就在圣人面提议给你找一些得力助手，这任务当然就落到我这个司监头上了。“
崔铭听此哼了一声，道：“什么担忧我安全，分明就是信不过我！“
“哎，你还年轻，初入仕途，以前从未与宵小有过接触，更不了解这些人的做案手法行事手段，而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就不一样了，他们日日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对他们的行为那是摸得透透地，就比如说这戚九九吧，在大安坊长大，大安坊那是什么地方，魑魅魍魉混杂之地，能在那地方住上三五年的，可都不简单哦！“
见崔铭不语，他接着道：“若是能将她辟入不良人，受咱们归平司调遣，对破这略人案是大有裨益的。“
崔铭道：“这怎么行，即便现在民风开化女子可以入仕，但这不良人乃是捕贼官，若没点身手和经验，别说协助金吾卫侦缉捕盗了，自身性命都难保，更莫说现在对付的是狡诈狠辣的人牙团伙。”
“正因你的敌人阴险狡猾歹毒，所以光靠寻常的缉捕手断是行不通的，你需要一个头脑灵活，机敏聪慧，还要不按常理办事之人，最关键的是还要有一颗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心！”
崔铭却不以为意：“梁司监才与她接触几次，又怎么能断定她就是您说的这种人？”
梁与同对他的话不以为意，笑道：“你对她颇有成见啊！”
崔铭哼了一声，“她还没这个资格！”就凭她知道坊渠这点，他就对她没好感。
梁与同叹道：“我也并不指望你现在就能接受我的观点，只是圣上只给了一月期限，时间紧迫，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此案若是办不好，辱没了你清河崔氏的名望不说，你祖父一定会把你绑回去给圣上提刀。”
一想到圣人身边那一个个穿得跟花团子似的带刀千牛卫，他打了个冷颤，道：“司监放心，我绝对不会给祖父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才说服祖父放弃把他打造成花团子的想法，他可好好珍惜。
梁与同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次之事不同寻常，否则京兆府大理寺费时良久却还毫无头绪，还要为此专门成立个归平司来。”
崔铭冷嗤了一句：“一群庸碌无能之辈！”
梁与同捋了捋胡子，“若是戚长海还在就好了，对付这些人他有的是办法，定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可惜……”
他说的这个人崔铭略有耳闻，戚长海是上一任长安县不良帅，是一个侦缉捕盗的能手，曾协助两县及京兆府侦破多起疑难之案，最后与他追查一桩案子之时被对方报复殉职，着实可惜了些。
“不过倒也不算太差，至少让我们遇到了他的后人……”
“谁？”崔铭脱口问出，随后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你是说，这小娘子……”
“还不敢确定，不过八九不离十！”
“所以你才说，她知道坊渠之事是正经途径，因为她那不良帅的父亲。”
梁与同点了点头：“戚长海死之时，她至多也就十二三吧，可那么小的年纪便记住了民宅之下水渠的位置，当真不易。”
“或许她只记得这一处呢！”
“一试便知。”
崔铭会意，找人拿来笔墨，让戚九九画出万年县水渠走径。
但她有点犹豫，一直以来，她对官府都是有些抵触的，特别是崔铭这种出身的，更是没啥好感。
崔铭看她不愿动笔，便道：“你若画得出，我便放了你！”
“当真？”比起对他的不信任，家中需要照顾的母亲更为重要。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戚九九开始在脑海中回忆长安城水渠走径，不到三个弹纸，脑中便有了清晰的舆图，她这才提笔落墨。
不消多时，一张完整的水渠图便呈在了崔铭的眼前，他忙让人找来了官府的藏图一一对比，如果复杂的地下暗渠图她竟然画的丝毫不差！
“如何？”戚九九抬了抬下巴，“我可以走了吧！”
崔铭略一思索，命人将她放了。
待戚九九的身影消失，梁与同道：“记忆力超群，有这一技，可抵万兵啊……”
“这一技并不能证明她能力！”末了加了一句：“即便她真是戚长海的女儿。”
见他如此固执，梁与同换了一个话题，“这样吧，这个就先放一放，这些日没事就多去大安坊巡视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