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心头一紧。
她和弟弟可以不离都城,宁愿被圈禁,也绝对不能困于皇宫之中。
否则,相当于坐在刑台之上,高玉随时可要了他们姐弟的命。
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么?
永巷是什么地方?
比冷宫还不得安全之地。在里面莫名其妙死个把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那她这番努力挣扎,又从命运手中得到了什么?
想想前世,是韩群把她带走的……
“皇上,可否把这两个萧氏余孽交给臣?”忽然,韩群开口了。
萧明月愕然望着他的背影。
他站在他前面,因为灯火的关系,虽然没有挡住高玉的视线,自身形成的形影却投射在了萧明月的身上,形成了笼罩感。
“为何?”高玉挑眉,一脸兴味。
“微臣出身卑贱,所行隐蔽,向来被人看不起。”韩群的声音里带着轻蔑和恶意,“万幸跟随了皇上,也能做人上人了。如今,臣倒是很想让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低入泥里,来做一做臣的奴婢。至于那个小的嘛,左不过一口饭,当条小狗养养也不错。”
“你!”萧明月怒气满面。
前世,他就是用的个借口。
把她带回他府中之后,也是百般羞辱折磨。
所以她才恨他,恨她践踏她的尊严。
可是若非他如此,她能平平安安离开皇宫吗?
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不够惨,就不能活!
她在他府里忍辱三年,终于找到机会逃出去。现在想来,那机会真是她找到的吗?真是上天降下好运吗?
还是他……
现在虽知他又用了同样的路数,她也必须配合他演这场戏以让高玉上当。
可是心里,就是像生满了荆棘,动一动都刺得慌。
这男人浑身都是谜,她不能确定他是怎么想的……
“哦,这是立了大功,邀赏哪!”高玉眯着眼睛笑,神情莫测。
一般人这时候不是应该自谦,并且吹捧上位者吗?
可韩群却直接点头道,“对,皇上说过,臣若拿下破城的首功就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高玉哈哈笑起来,指着萧明月道,“是你打开城门,放我大军进来,逼得前朝皇帝皇后自尽。算起来,你可是这丫头的杀父仇人。你把她放在身边,就不怕她报复吗?”
高玉好狠。
杀人,还要诛心。
这才是高端的挑拨,不着痕迹。
倘若她真这样想,就是在心里被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也似在韩群心里扎下警惕的那根刺,让他对她始终抱有敌意。
韩群半转过身,目光下斜,冷冷瞄着仍是跪着的萧明月,“臣在都城做暗桩多年,自然知道这位公主不同寻常,经常纵马长街,从小在军营里混的。可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臣还不放在眼里。”
顿了顿,忽然一笑,“她不驯服,那才好玩嘛。”
那一笑,宛如百花盛开。
可却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艳则艳矣,却杀气腾腾。
又美,又可怕。
“皇上,请您另选地点,把民女和弟弟圈禁!”萧明月一个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他们是前朝的皇子和公主,被圈禁是命运,也是正当安排。
哪想到高玉却不理她,直接答应了韩群,“朕一言九鼎,但你想好,朕本想给你高官厚䘵,可你用了这功劳,荣华富贵就不会有了。”
韩群甚至发出了嘁的一声,“臣相信,只要一心一意效忠于皇上,功劳早晚还会有。但是前朝公主么……”
他突然弯下身,捏紧萧明月的下巴,抬起。
突然间的四目对视,萧明月突然的慌张。
那张脸啊,她上次见时紧紧闭着双眼,而后成灰。
这强烈的心绪令她的眼中瞬间涌上泪意,恨不能抓着他的衣领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种种所为,究竟目的为何?真像清风所言的那样吗?
可是又为什么,从没解释过半个字。
不过,当她眼角余光瞄到了高玉兴味的目光后,立即把复杂的心情演化为愤怒仇恨之意。
她甚至吐了口水,被韩群偏头避过。
“公主就这一个,臣要了。”韩群冷声道,并用力一甩。
萧明月身体歪斜,直接扑倒在地上。
“你决定了,朕便答应你,再许你一个恩典,以奖励你潜伏都城多年,忍辱负重。”高玉终于点头。
就差直接告诉萧明月,韩群是奸细,阴险毒辣,是大齐亡国的头号罪人了。
“养奴婢也是要地方的,就把原公主府赐你吧。”高玉哼了一声道,“那是她父皇为她所建,只等她招了驸马就能住进去。可惜啊,没有那一天了。”
“虽然做不成驸马,韩老弟也可收了这女人嘛。”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很快一个人快步上前,给高玉施礼道,“皇上,儿臣来迟了。”
儿臣?
萧明月抬头望去,来者不是纪克慎是谁?
身材面貌都很是英武,若不知他底细,会被他通身的气概所折服。
他是高玉的义子,也是高玉的爱将,打仗很有几把刷子。
前世就是他在秘道口堵住的她,还杀了金宝。
今世他晚了一步,没能得逞。
可到了皇极殿就来这样一句,意思是说她若入了韩群的床帏,韩群就会不忠于高玉吗?
美人乡,就是英雄冢。
而韩群是高玉的近身臣子,若被前朝公主收了心,新皇的安危就成了大问题。
真是三言两语,似是玩笑,居然也是挑拨。
所以人果然不可貌相,谁能相貌这样粗豪、一脸正派直爽的人竟是个心机男。
“我不喜欢女人。”韩群冷冷的,说出让人震惊的话。
高玉却摆手,“千山你先退下。”
又转脸对纪克慎,“慎儿,外面情形如何了?”
直接回归了正事,好像萧氏姐弟已不值一提。
萧明月连忙起身向前,被纪克慎拦住。
他手里还拿着刀,刀柄正磕在萧明月的腹部,疼得她一抽。
“皇上,民女要把弟弟抱走。”她不理会自己,焦急地望向高玉。
“玉玺呢?来换。”高玉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神情,而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于一言之间的皇帝模样。
“皇上,玉玺不在皇宫,请您派人与我去取。”萧明月举着双手,“可我弟弟才出生,这样下去会死的。”
又急切解释,“臣女不敢不守承诺,否则皇上随时可杀掉我们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