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克慎出了皇宫,等在那里的苏七立即就迎了上来。
听纪克慎简单说了几句,苏七非常不服气,“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还能如何?”纪克慎阴沉着脸,随即又冷笑,“我知道是韩千山做的,可他狡猾,我拿不住把柄。即如此,就把认祖归宗的事办得大一点。”
掩饰不住,索性就光棍一把。
但他没想到韩千山能出这样一招,手段真是诡诈。
“不过……”纪克慎上马车前,忽地停住,对苏七低声道,“你叫人传出都城双奸的名号,都城这群人闲得难受,不是就爱排什么四大才子,四大美人什么的吗?奸贼也该成双才对。”
苏七怔了怔。
纪克慎就笑道,“我想推他落水,他就拉我下水。那干脆,要死一起死。”
苏七明白了,却哼了声道,“要死他死,大人会好好的。”
“总之不能让我一个人担了这名头。”纪克慎说着,弯身进了车厢。
两天后,荣吉气得找萧明月念叨。
“还什么都城双奸,我呸,他算哪根葱,也配和我家爷相提并论吗?”
萧明月不禁被逗笑道,“纪克慎在这样局势下还要反咬一口,论起狠劲儿和脸皮,我都有点佩服他了。”
“佩服他?您到底是哪一边儿的!”荣吉气鼓鼓的。
从前在宫里,他也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也不知为何,自从出宫跟了他家爷之后,心里愈发存不住事了。
这难道就是金宝说的,他恃宠而娇了?
“你家爷的名声,说实话,不是那么容易洗白的。传言只能掩饰一时,但很快就会被反向流转。”萧明月耐心地道,“皇上把你家爷当挡箭牌,现在纪克慎也成了挡箭牌。那么,射中你家爷的箭,就会少一半,也不错是吧?”
呵呵,要恨恨臣子。天子是承天之命,无论怎么做都没错的。
又想到纪克慎,不禁冷笑,“姓纪的想得实惠,又想得名声,即要又要是不可能的。那样,倒不如去做梦,反而来得快些。”
荣吉点头,感觉气儿顺了许多。
他发现了,只要他有不满的情绪,来和这位前公主念叨一下,马上就能有解。
前公主真是,活得通透又聪明的人啊。
他当然不知,萧明月是因为多活一世,这才看得清楚。
不过当萧明月打听这次惩戒贪官的细节时,荣吉不禁又警惕。
“喂,作为对帮助你家爷的回报,你可是答应给我讲讲外面的事的。”萧明月不满,“你要有所隐瞒,就是你行事不义,看我下回帮不帮你。”
“我不瞒,我不瞒。”荣吉连忙道,“我就是不知道,您要打听这些干什么?”
“想知道坑害前朝的那些所谓大臣,都有什么下场呀。”萧明月摊开手,明马明枪地道,“看到他们倒霉,我就开心了。除了那些交待给你的秘密人手,我又没什么势力,你觉得我就算掌握全面消息又能做什么?”
又着补道,“且我知道外面的事情多了,说不定哪天又能帮到你家爷。难不成,你指望一个睁眼瞎出什么力?”
这话,真是打在荣吉的心尖上了。
于是立即就说,“好呀,我就给您讲讲,这次杀人抢银子的大事件,有哪个老乌龟最倒霉。”
当天荣吉比较闲,直说了一个多时辰。
萧明月表面听得津津有味,好像大仇得报似的,但心里牢牢记着几个人名。
前世没有清理朝堂的这件事发生,所以那几个已经杀头的,后来还活了很久。
所以说,那些好似与她没有直接关系的人,也纷纷被改变了命运。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了。
而那几个被修理得最狠、可以说韩群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官员,隐约之间似有什么联系……
她要静下心来整理分析,也许就能推测出韩群的身世。
他的身世,是她前世都没搞清楚的事。
重生后,她的角度不同,居然渐渐看出些点苗头。
不过荣吉毕竟是绝对忠诚的,当韩群好不容易回府一天,荣吉立即就把这些事情都全盘托出。
韩群没说话,就是吃饭的手,停了好一会儿。
她这是,帮他吗?
为什么?他是她的仇人不是吗?
大齐国破,有他之力。
就像她分析的那样,祸乱大齐朝纲才是他的首功。
人人都说他开城门是首功,其实不过是借口罢了。
正因为他的作用这样大,展现了实力和忠诚,皇上才宠信他。
能打天下的人,没一个简单的。外表再粗豪,心里也精着。
“她定下此计时,还说了什么?”韩群继续低头吃饭,问。
“当时公主,啊呸,我和金宝一样,老也改不了口,叫小姐什么的,可别扭了。”荣吉轻轻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那就不用改口。”韩群淡淡的。
她本就是公主,天上的明月,不该落入尘埃的。
“总之公主就说了三点。”荣吉干脆就坡下驴。
因为他家爷说得对,前朝公主也是公主,这么称呼,本来就没毛病,是公主自己太小心了些。
现在回归了原来的称呼,忽然连气儿也顺了似的,说话也不结巴了。
“第一,纪杰是第一个向皇上表忠心的。”
“第二,高慎就是纪克慎。”
“第三,这事还瞒着,不让世人知道。”
荣吉复述萧明月的话,“我一听这三点,也就明白这方面可以做文章了。”
他露出佩服的神色,“公主对我说:想要平息某个事端的办法是什么呢?不是用力去平息,而是挑起另一个。人啊,都是喜新厌旧,有了新丑闻,谁还在意旧的?既然纪克慎泼你家爷脏水,咱们为什么不能也泼他?”
“公主又说,纪克慎之所以没有急着认回纪家,就是怕人说纪家早有不臣不轨之心,两边下注,两姓家奴。他是想等着新朝人心稳定之后再慢慢来,那样就算名声有损也不大。最后等他做点利国利民的事,那这种道德上的小瑕疵就不值一提了,完美过渡。”
“最后公主说,既然如此,就偏偏不能如他的意。不是泼脏水吗?来啊,互相伤害啊,而且是他先动的手对吧?水浑了,大家脏。等水清了,是好是坏也就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