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心心念念的人,是战神!
厘旸震惊之余,有些怯懦。
那他一个小蛇妖,怎么和战神相提并论?不过,战神是蛇妖修炼成龙,那他也可以。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将季萤初拱手让人。
况且,那个战神还害的小初那般伤心,简直不可饶恕!
想到此处,厘旸捏紧拳头,暗下决心要更加勤奋刻苦地修炼。
雪寂继续道,“是啊!人皇仲殷,如今的玉儒帝尊,他是公认的仁德!”
“他提出众生平等,号召妖族和人族应该和平共处。人妖两族本就接壤,我父君当年又是追随人皇,奋起反击贵族压迫,这才从小小贱奴成为领袖。他和母后十分信任崇敬玉儒帝尊,响应号召,和人族来往密切。”
长宇不解:“妖族不是应该追随靖不乱吗?”
“本是如此的,但战神不爱与人交际,只是上战场时冲在前头,他将妖族托付给人皇,久而久之,妖众们就追随他了。”雪寂解释,从前她听老妖王说起这段过往时,也提出同样的问题。
雪寂继续道:“最开始,人妖相处的还算和谐,因为担心会有暴乱,父君派部下查得很严,百年下来,相安无事,这才稍稍安心。”
“后来,确实有一些妖族凶狠残暴,暗中杀害人族。而妖族内部各个小王,也有了自己的势力,表面上服从父君,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这样一来,妖族伤害人族的事情就不断地冒出来,父君屡禁不止。”
“不知何时,人族中出现捉妖师,许是体谅人族为了自保,父君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知过了几百年,人族的捉妖师能力剧增,而人妖之间的嫌隙也越来越大,渐渐就演变成非此即彼,互不相容!”
“妖族领域被蚕食,久而久之落得如今的下场……”
季萤初听完雪寂的话,长舒一口气,喟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妖变成如今的地步,雪寂,你父君管教不利,也有责任。”
“不许你诋毁父君!”雪寂就像当初季萤初维护玉儒帝尊一样,维护自己的亲人,“他也十分无奈,向玉儒帝尊求援,但他呢?他什么都不曾做过!任由妖族自生自灭!我……”
长宇和厘旸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岔开话题:“咳咳咳!”
“今日夜色真美!”厘旸感慨。
季萤初:“……”
雪寂:“……”
山洞外,噼里啪啦的雨声冲淋浇打,树叶漱漱作响。
长宇腹诽:厘旸,你到底在鬼扯什么?就不能说点靠谱的吗?!
厘旸听见山洞外大雨滂沱,尴尬不已,连忙道:“夜已深,我先睡了。”
“睡吧。”
渐渐地,山洞内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
暮色四合,季萤初手中拿着靖不乱丑陋无比的神像,出神地坐在山洞外的石头上。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腐草都是潮湿的。
点点银白,灵动光亮在草丛间扑闪扑闪,时而落在枝叶上,时而又飞往远方。
季萤初出伸出手指,一直萤火中翕张着翅膀,落在她指尖。
厘旸过来,许是他的脚步声惊动了胆小的萤火虫,猛然间,草丛见乍起一片星光,璀璨得好像星河倒悬。
“小初。”厘旸温和地轻唤她一声。
季萤初望着飞走的萤火虫,有些惆怅,眼中满是追忆,她想起了在仙境无忧无虑的快活时光。
“夜晚风凉,小心受寒。”厘旸将一件薄衫披在季萤初身上。
季萤初拢了拢,将神像收回怀中:“无碍。”
厘旸看见她手中的神像,知道她又在思念靖不乱了。
但是,他有一个问题,在心中千回百转,每每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他拿过季萤初怀中的神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小初,他生得这么丑……你……你不颜控吗?”
他恨不能说,他长得奇丑无比,根本就配不上你,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季萤初转头望着厘旸,沉吟片刻,啼笑皆非地反问:“我生得这么美,你觉得我能不看脸?”
“应该……应该不能吧。”厘旸犹疑道。不然,照镜子的时候,还不被身边人吓死?
“那不就得了。”季萤初无奈地笑道。
见厘旸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没好气地反问,“你难道就没有怀疑,是人间将他雕得委实太丑了吗?”
可能在众人心中,战神就应该满脸横肉,三头六臂,凶神恶煞!
所以,厘旸也没有怀疑。
季萤初撑着下巴,望向漫天星宿,嘴角不由自主地涌上笑容,她感叹:“靖不乱,生得很好看。他有一双比仙境弱水还要深邃的双眸,比不周山还要笔挺的鼻梁,薄唇总是抿起来,很绝情的样子。”
“他总是不苟言笑,寡言少语,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要了他的命似的。”
“他还喜欢露出不可一世,轻蔑的神情,大千世界都不放在眼里……”
“他寡淡,冷情,甚至可以说冷漠地令人发指……”
不然,他又怎么会让季萤初孤零零的在青乾峰生活了数百年呢。
厘旸望着季萤初,虽然她数落着靖不乱的种种不好,但眼神中却是那么温柔,没有平日里的倨傲,好像一只撒娇的小猫咪。
“但不管他多么不好,你还是爱上了他……”厘旸心想,那我真是输得很彻底呢。
他对季萤初那么好,她都毫不动心。
两相比较,千差万别。
季萤初听见他的话,垂下头不言语,是呀,他对自己也不好,却还是爱上了他。真是没出息呀。
但也就仅仅是在靖不乱面前没出息,旁的事情,她季萤初绝不妥协!
“小初,你能跟我讲讲,你和他的事情吗?”厘旸看着神像,又看看季萤初,幽幽地问。
密林深处并不炎热,甚至有些发寒。
夜风中带着沼泽的泥土腥气,还有厘旸语气中的苦涩。
“和他?!”季萤初望向厘旸,见他和靖不乱极其相似的眉眼,坚定地摇摇头,“拒绝!”
“为何?”厘旸不解。
季萤初佯装神秘莫测地说:“秘密!”
她能说,她和靖不乱之间没什么瓜葛吗?三言两语就能说完,旁的,便是她漫长又毫无希望的暗恋。
厘旸眉宇间涌上失落,原来,她连和他相关的过往都藏得这么牢,分毫也不愿向人透露。
他原本也只是打算听听故事,从中了解季萤初的喜好,方便追求她的。
如今看来,只能自食其力。
“不说就不说!”厘旸调侃道,“你不会是什么小仙侍,是千万人中暗恋他的一个吧……”
说完,他起身就跑。
季萤初追在他身后打:“你休要胡说!我在仙境地位高着呢!”
所过之处,星火璀璨。萤火虫被惊得在草丛中乱飞,添了几分夏日浪漫。
***
半月后。
季萤初的外伤已经痊愈,但不知为何,她的仙力始终不能聚集。
换句话说,她最后一层功力也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季萤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她现在甚至连风月剑都不能召唤出来。
妖族的医者号脉查看,最后得出结论:“恩公,你伤及筋骨,损害根基,往后恐怕不能再修炼了!”
季萤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我不能修炼了?”
从前,季萤初也并不把修炼放在眼中,就算被玉儒帝尊的神鞭抽得脊骨寸断,一身修为散得只剩下一成,她也不觉得多伤心。
但是,不能再修炼,这就是另一回事。
也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回逍遥仙境了!
从前她玩世不恭,整日游手好闲,流连花丛,对世间许多事情都一无所知,也并不好奇。
就连小仙君们骂她是“无人要的野孩子”,她只是气愤,稍微寻找一下自己的身世,但听说是战场上捡回来的遗孤,也就不再深究了。
她想,她真是的懒惰到了极致。
若不是爱上最不该爱的人——靖不乱。她还真能像玉儒帝尊期待的那样,做一个逍遥快活的纨绔仙姬。
但现在不行,她心中有太多谜团没有解开,太多事情没有做完。
她可以功力尽失,但绝对不能,不可再修炼!
“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季萤初素来云淡风轻的美艳脸庞,涌上恐惧和癫狂,她不停地尝试凝聚仙力。
厘旸、长宇、雪寂三人守护在她身旁,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结果,他们没想到季萤初居然伤得这么重。
“小初,你冷静点!”厘旸一把抱住疯狂尝试的季萤初。
“我冷静不了!”季萤初还在拼命催动法力,导致气血翻涌,原本就还未好完全的经脉,再次被震碎。
她被厘旸搂抱着靠在他怀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一瞬间,风止花静,世间一切都好似缥缈无声。
季萤初眼中的光芒黯淡,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瞳孔甚至不能聚焦。
她不得不接受事实——她真的不能再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