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腾空飞翔的雪莲上,将炼域之景尽收眼底,灯火绵延千里,热闹繁华。
世人又如何能想到,人们口中最邪恶之地,是如此安详和乐呢。
季萤初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分外向往:“梦西河,你能不能同我讲讲你们曾经的时光?逍遥仙境的仙籍中,没有你和冥皇季梦华的记载,我在人间的书中,倒是看到几笔。但记载并不多,像是神话演绎,极其不真实。”
“我被仙境除名了?”梦西河略显惊讶,他怎么也算是和皇甫仲殷一起打下江山的四王之一,他想过许多版本,仙境关于自己的传言,却独独没想过直接被除名,“我还以为会说我自甘堕落,是罪大恶极的灭世魔头呢。”
“……”季萤初不知应当如何宽慰他,垂下眼帘。
梦西河望着脚下萤火点点,心中惆怅,被夜风吹得华发缭乱,许是想到什么,他感慨道,“仲殷,还是从前那般伪善呀。”
“伪善?”季萤初拧着眉头,不满地斥责,“你自己堕魔,同玉儒帝尊有什么关系?他将你除名也是为你好,免得众人传你恶名。你可知要洗脱恶名多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若只是除名,旁人连你堕魔的事情都不知晓,往后你若离开炼域,别人只当你是雪莲圣王!”
梦西河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笑问:“你就这么维护他?若不知,还以为你倾慕的是仲殷呢!”
“你休要胡说,帝尊将我抚养长大,我尊他敬他!”季萤初见他说话越来越没有边际,气得恨不能胖揍他!
梦西河连忙说:“不逗你了。”他垂着眼眸,望见一间酒馆,雪莲便朝其飞去,“那佳酿可口,带你尝尝。”
“好。”
两人落在小酒馆旁,众人看见梦西河惊讶不已,高呼“域主大人”,热情的将他迎进去。
大婚之事传遍大街小巷,瞧见梦西河带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以为是他的新欢。
“域主大人果然艳福不浅,这么快就觅得新欢了!”
“不对,这不就是王妃吗?”
“是呀!就是王妃!圣洁之人呀,我曾远远地看过一眼!”
“啊?”
“这是怎么回事?”
世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梦西河却对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毫不在意,兀自走到角落的桌前,邀季萤初坐下。
小二前来问:“域主大人,照旧吗?”
“嗯。”梦西河点点头。
季萤初望着他,喃喃地问:“你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梦西河支着下巴,歪着头反问。
季萤初微微撅起嘴,若有所思地说:“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杀人那种。”
“曾经,也许是这样吧。”梦西河其实也记不清了,最初来炼域时,他神智时而恢复,时而失控,空绝城的人瞧见他都瑟瑟发抖。
等他体内魔气彻底度化后,才成了如今云淡风轻,玩世不恭的炼域域主。
酒上来了。
季萤初帮两人斟满,她提议:“说说你们曾经吧。”
“曾经……”梦西河颇为感慨的语调,喃喃道,“往事不可追啊!你是想听不乱吧?”
“我无所谓,你说谁我便听说。”季萤初自然是想听关于靖不乱的一切,但此时是“陪”梦西河,自然要尽职尽责,以他的感受为主。
梦西河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道:“那便说说她吧。”
“她生得很美,磊落洒脱。”梦西河轻轻抿了一口酒水,嘴角浮现甜甜的笑容,轻声道,“都说美人若是知道自己生得美,便不再是美人了。最美的当是美而不自知的,随性自然,举手投足都是风情。若是知道自己美,便会卖弄风姿。”
季萤初在心底反驳,姑奶奶我就知道自己生得倾国倾城,也没有卖弄呀!
但现在是梦西河自言自语,他说什么都对!
“初见时,我从逍遥仙境下界云游历练,遇到她也同样出来历练。经过一个村子,有邪祟作怪,都想帮忙除祟。”
“那时我们修为尚浅,根本就制不住那邪祟,然后便遇见了厘旸出手相助,三人练手,这才成功,但都挂了彩,受了伤……”
季萤初静静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一句:“你是不是对她一见钟情?”
同时在心中补充,一见钟情便是见色起意!哼!登徒子!
梦西河摇摇头:“她虽然生得美,但逍遥仙境美人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我见过的美人也数不胜数,怎么会肤浅得以貌取人呢。”
“那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季萤初追问。
梦西河思忖半晌,却不能确定,“这还真是不清楚,可能其他美人再也入不了眼,便是爱上了吧。”
“她是冥皇季梦华吧?”季萤初笑着问。
梦西河轻笑着点点头。
“后来呢?”季萤初倒也不算特别惊讶,毕竟四人是结伴同游的,“你们是什么时候遇到玉儒帝尊的呢?”
“然后,我们便走到了烟火人间,到了皇城。听说皇城中有一颗千年难得的夜明珠,我们好奇得紧,便想去看个究竟。”梦西河道。
季萤初惊讶地问:“然后,你们就去做了江洋大盗,潜入皇宫偷夜明珠?”
“什么叫偷?只是取来瞧瞧,把玩几天便还回去!”梦西河正儿八经的纠正。
季萤初心想,果然还是年轻荒唐,谁还没有不堪回首的过往。
“好,你说玩玩就玩玩。继续继续。喝酒喝酒!”
两人碰杯。
梦西河眉眼低垂,笑逐颜开:“我们年轻气盛,以为三人加起来便天下无敌,小瞧了皇宫大内高手如云,被追着打,四处逃窜。正好遇到仲殷,他救了我们。”
“仲殷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因为和我们脾气秉性相投,时不时会到皇宫里找他玩耍。”
“世间之大,塞外风沙,零零总总转了一圈,确实是烟火人间有意思。”
“那时皇帝追求长生之术,许多妖族入皇宫炼丹,也有达官显贵豢养妖族充当打手侍卫。因为和仲殷交好,我们三人偶尔会帮他做点事情。如若不然,他应该活不过皇族的腥风血雨……”
季萤初只是知道皇甫仲殷是人皇,却不知他是不受宠的皇子,登上皇位还有这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
“后来呢?”季萤初已经喝得面颊通红,醉醺醺的问。
梦西河挑眉轻笑,清冷无比:“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仲殷在位时征战四方,让百姓安居乐业,死后便飞升上界,长生不老了呗。”
“靖不乱可有什么情史?”这才是季萤初最感兴趣的话题,只是之前不好意思问。
梦西河抬眸瞧她,似笑非笑:“你敢听?就不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这有什么不敢听的?我爱他,只因为他是他。爱他的优点,缺点,美好的部分,残缺的部分,完整的靖不乱。他已经活了几千岁,曾经有个什么红颜知己,这不是应该的吗?若是啥也没有,我还怀疑他有问题呢!”季萤初大言不惭地道。
梦西河乐不可支,前俯后仰,举起酒杯碰了碰季萤初的:“洒脱磊落,有几分她的模样!”
季萤初没听清,催促梦西河继续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