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皇殿下!”韩暮宿微微拂袖,挥退暗藏周遭的侍卫。
更静谧了,只剩下雪落的沙沙声响。
季萤初被他一声“冥皇殿下”叫得后背发毛,知道自己失职,连忙卖乖道:“暮宿,劳烦你了!你可有心意的物件,我都赏赐给你!”
韩暮宿瞧着她赔笑的神色,本也只是打趣:“能为冥皇殿下分忧,是属下职责所在。”
“你们俩就不要在这文绉绉的了!”厘旸看不得两人这模样,没好气地问,“韩兄,冥族一切安好?”
“尚可。费鹏程和翟兴言都有些异动,但暂时还算安分,我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小初,厘旸,你们在炼域可还好?”韩暮宿问。
懒懒散散的梦西河忽然插嘴,有几分狷狂:“本王的地界,又怎会不好?”
“见过雪莲圣王!”韩暮宿连忙行礼。
季萤初使了个眼色,霁鱼曾说过,梦西河不喜欢别人称他的封号。
梦西河瞧见她嘴角抽搐,忍俊不禁:“无碍。说正事儿吧。”
都是过去的事情,他早已释怀。
季萤初连忙将发现告诉韩暮宿:“黑衣人,极有可能是玉儒帝尊本尊。”
韩暮宿还记得玉玑真人曾说“逍遥仙境上德高望重的……”后面的话被打断了。
他曾列出过许多人,却不敢怀疑是玉儒帝尊。
若逍遥仙境权势最高之人要搅弄风云,他们岂不是螳臂当车?
“玉儒帝尊以宽厚仁慈闻名,虽然也收冥族供奉,却并不残暴。若说他要让天下陷入战火,我……”韩暮宿很是迟疑。
到如今这地步,季萤初也不愿多说玉儒帝尊的坏话。
厘旸却冷冷地道:“有些人,本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具体细节,往后再同你说。”梦西河忍不住接过话茬。
季萤初稳定心绪,吩咐道:“暮宿,我此番告知你这些,是想你驻守冥族,厉兵秣马,做好应战的准备。费鹏程和翟兴言都不好对付,到时候,他们知道要对抗整个仙境时,愿不愿意出战,出几成兵力,就看你了。”
“你尽管放心。”韩暮宿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其实他心里慌得不行,但不愿让季萤初担心。
“对了,你伤势如何?”韩暮宿望着季萤初,昏黄烛火落在她身上,身形轮廓明明灭灭,显得她越发美艳。
“筋骨之伤已经大好。但我体内始终没有冥皇之力,你可知什么法子能寻到?”
韩暮宿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乌安琉璃盏中有冥族最高修为,只有被琉璃盏认可的冥皇才能查阅。你可以试着修炼冥族功法,看看能不能和冥皇之力产生感应。”
“行。”
三人又寒暄几句,最后以韩暮宿说:“厘旸兄,照顾好小初。”结束。
“放心。”厘旸客客气气地回,在幻镜消失的瞬间,没好气地嘀咕:“我的人,定然会照顾好,轮得到你说?!”
季萤初不动声色地白了他一眼,她是不太能明白,男人之间莫名其妙的胜负欲的。
梦西河瞧着两人的小动作,嘴角浮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好似在回味曾经。
宫宴是空绝王府向来的传统,只是如今梦西河不再像往常一样极尽奢靡,舞乐歌姬都免了,只是摆个案牍,闲聊喝酒。
此时下人来通传,说王府外有人求见:“是个叫霁鱼的姑娘。”
“霁鱼?让她进来。”季萤初连忙说,和她也有些时日没见着了。
不多时,霁鱼穿得妩媚妖娆,小露香肩,婀娜多姿地进来了。
她看见季萤初,热情地假笑:“小初,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眼珠子却一刻也没离开懒散地靠在莲座上的梦西河。
季萤初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已经往上扯了扯:“虽未落雪,但你不冷吗?”
有法术护体,自然是不冷的,就是季萤初看着“眼睛冷”。
厘旸则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堪堪别过脸,不肯在霁鱼香肩上停留一瞬。
霁鱼默默地将被扯上去的衣襟拉下来,同时朝季萤初使眼色似的别人以为她眼睛出问题了。
季萤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地撮合:“梦西河,你后宫还缺人吗?我瞧着霁鱼不错,要不让她侍奉你?”
霁鱼脸都要绿了,就不能说得文雅一些?却依旧做出“妾身愿为蒲柳,自荐枕席”的姿态。
梦西河云淡风轻地给自己斟满酒,大言不惭地说:“本王洁身自好,心系一人。”
季萤初有些炸了,内心万马奔腾:“谁题了大字‘长风破日金帐暖,偷得佳人一指香’,风流往事都忘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本王变了。”梦西河撩了撩眼帘,瞥向季萤初,嘴角噙着一股子笑意。
霁鱼失落又伤心,寻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你能否稍微委婉点?”季萤初没好气地问,她还未见过霁鱼这样伤心呢。
厘旸扯了扯她,让她莫要插手别人之事。
梦西河则反问:“若是欠下一笔感情债,你替我还?”
“当我没说,告辞。”季萤初拽着厘旸,转身就走。
***
往后的日子,季萤初根据乌安琉璃盏中的秘术,开始修炼冥族功法。
同时配合玉玑真人融入她体内的阵法秘术,寻求破解之际。
厘旸也在刻苦修炼,时不时和梦西河过过招,虽然功力远比不上他,却也突飞猛进。
这日,正在圣殿中仰躺着喝酒的梦西河,忽然觉察到一丝异样,是从炼域地底的暗室中传来。
他神色未变,瞬间进入密室。
在不远处修炼功法的厘旸也察觉到危险,和梦西河打了个照面。
只见盘腿季萤初坐在运转的大阵中央,双眸紧闭,浑身颤抖,香汗淋漓,似乎陷入到某种失控的边沿。
“不好,这法阵分外凶险,小初被困其中!”梦西河抬手,掌中涌出仙力,想要强行打断季萤初的运功。
厘旸见此状况,也施展妖力,助他一臂之力。
梦西河自认为修为在三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却没想到他全力施救,竟然迟迟不能将季萤初解救出来。
冷汗从两人鬓角流下。
一炷香后,“嘭”的一声爆破,季萤初运作的法阵碎裂,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浑身软绵无力地歪身倒去。
厘旸慌张地飞身到她身旁,将她揽在怀里,心疼的擦了擦她嘴角的血渍。
“什么样的法阵,竟然如此厉害!”梦西河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厘旸忙推起季萤初,想要运功替她疗伤。
此时,季萤初睫羽微颤,缓缓地掀开眼帘,双眸中竟然氤氲着水雾,满面悲痛欲绝。
“靖不乱,危矣。”
她留下这句话后,便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