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残羹冷炙
陶罐2022-12-04 10:222,341

  季萤初觉得心脏传来一阵剧痛,宛若被人拼命朝四方位撕扯。

  梦中的她拧着眉头,隔着眼帘能看清不停滚动的眼眸。

  厘旸瞬间察觉到她的不适,以为她又陷入梦魇,连忙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唤:“小初?小初?”

  “!!!”季萤初猛地掀开眼帘,入目的是厘旸焦灼的面容。

  “小初,可是梦见什么恐怖的事情?”厘旸忧心忡忡地问。

  季萤初没有答话,而是轻轻擦了擦额间的虚汗,侧头望向漏进阳光的窗棂。

  寝殿内的白玉地板上,印着雕花窗棂的花纹。

  “几时了?”季萤初低声问。

  “辰时了。”厘旸搀扶她起来。

  季萤初低喘着气,顺着他的动作起身。见他鬓角湿润,鼻头冒汗,又问,“刚修炼回来?”

  “嗯,我估摸着你应该快醒了。你昨夜喝了酒,我本想去膳房给你做点醒酒汤,却发现自己不会。”厘旸苦笑一下,定然是想到长宇了。

  “往常我也不喝的。”季萤初心有余悸。

  她本睡意沉沉,忽然一下心脏剧痛,从而惊醒。

  这痛她极为熟悉——靖不乱受了伤,传给她的感应。

  “你可有不适?”季萤初问。

  厘旸被她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摇摇头:“没有,一切安好,除了肚子有些饿。”

  “没事便好。”季萤初低喃道,虽然感到十分费解。

  厘旸和靖不乱毕竟是同一人,为何他们之间没有感应。

  而她却能感应到靖不乱受伤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因为深爱?

  她同样爱着厘旸呀,厘旸受伤时,她是心疼怜惜,却不是被牵扯到的感同身受的痛。

  一时间想不明白,她便也放弃思索了。

  “我们去弄点吃食吧。”季萤初下了床榻,往膳厅走去,“你有看到剩菜剩饭吗?”

  “倒是有些。”厘旸点点头,“应该是夜里宫宴剩下的。”

  没了长宇,二人竟然沦落到吃残羹冷炙的凄凉境地。

  季萤初十指不沾阳春水,肯定不会做饭。

  厘旸一个天生地养的妖,他倒是敢给季萤初下厨,但她也不敢吃呀。

  等胡乱凑合一点后,吃得实在是没滋味,季萤初幽幽地说:“从前一日三餐,是被长宇惯出来的。往后,就算了吧。”

  “不吃也不饿。”厘旸附和。

  只是习惯,一时间戒不掉。

  两人来到圣殿,见梦西河还睡在莲座上。

  透过琉璃瓦的光色彩斑斓,洒在梦西河血色的长袍,照得他肌白若雪,俊美无边,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鼻梁挺拔,薄唇红润。

  许是察觉到动静,梦西河睫羽颤了颤,慢悠悠的撩开眼帘,看见季萤初和厘旸并肩站着,眯着眼睛,将衣袖盖在脸上,嘟囔着问:“大清早的,杵在那作何?”

  “起来了。”季萤初走到雪莲边,不满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太阳晒屁股了。”

  “你往常睡懒觉,我也没闹你。昨日饮了酒,让我再眯会儿。”梦西河是慵懒惯了的。

  虽然如今形势急如火星,危机四伏,但他这千年来都在刀尖上行走,早就松弛惯了,懒懒散散,改不了。

  “那我自己想办法!”季萤初没好气地道,说着,他拽着厘旸就要往外走。

  梦西河顿时从莲座上弹坐起来,闭着眼睛没好气地问:“何事?你倒是说呀。”

  “你有没有办法联络外界?”季萤初忙问,“也不知冥族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

  厘旸语调平和地说:“有韩兄在,冥族定然无事。”

  “你现在倒是对他挺信服的?”季萤初挑了挑妩媚的眉眼,揶揄着反问。

  她可没有忘记,从前厘旸是如何看韩暮宿不顺眼的。

  厘旸对上季萤初调侃的目光,脸微微一红。谁让季萤初那时和他闹别扭,他见韩暮宿那般殷勤,拿他当假想敌了。

  “这你放心。冥界没有冥皇最乱之时,韩暮宿作为冥界监首能够平衡各方势力,这次是小场面,定能应付得来。”梦西河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开始捣鼓他乾坤袋中的法器。

  季萤初疑惑地问:“季梦华,真的是因为生下我,所以死的吗?”

  “冥皇是血脉传承,生下你之后,她体内的冥皇之力便会传承到你身上。虽然你身上也没有……按理来说,她会急速苍老,寿命和凡人无异了。”梦西河翻来找去,总算拿出一面镜子,“此乃幻镜,可用于通信。先用法术驱使,就能看到你想看到的。若双方想对话,须得他察觉到幻镜的存在,才能产生连结。因此,通常这玩意儿都用于偷窥。”

  “偷窥?”季萤初和厘旸异口同声地反问。

  “嗯。”梦西河点点头。

  季萤初:“偷窥这么龌龊的勾当,被你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实话总是不好听的。”梦西河大言不惭。

  厘旸:“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远在天边的靖不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嗯,是的,他常常用幻镜偷窥季萤初……

  他也不愿意不是?生活所迫!

  ***

  天地一白,朔风呼啸。

  韩暮宿撑着一把描着腊梅的油纸伞,肩披暮色,满身疲惫,缓缓地朝观海阁走去。

  自从季萤初和厘旸被骤然出现的梦西河救走后,便留下冥族这个烂摊子给他。

  “唉,我从来都是收拾残局的。”几百年前是,如今还是。但又能如何呢,命里已经和季萤初绑在一起。

  侍女见他回来,关心地问:“监首大人,可要泡个汤,暖暖身子?”

  “不必了。帮我把渔具拿出来。”韩暮宿叹息一声。

  他坐在湖边,丢下那支捆着直钩的鱼竿,怔怔地出神。

  如今冥皇带着乌安琉璃盏离开冥族,还莫名毁了古溟塔,闹出很大一番风波。

  费鹏程和翟兴言也极为不安分,尤其是看见季萤初和黑衣人交手后,就开始有些异动。

  这让韩暮宿不得不怀疑,两人许是和黑衣人是旧相识。

  而就走季萤初之人脚踩雪莲,应当是雪莲圣王梦西河,倒是放心了。

  万般思绪在他脑中盘旋,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侍女在阁楼里偷偷瞧着,心中疑虑,何时见喜怒不形于色的监首大人,这样唉声叹气过?

  韩暮宿正想着往后应当如何时,忽然察觉好似被人窥视。

  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却并未察觉周围有异样的气息。

  也不知为何,只是凭着一股直觉,他蓦地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的一点。

  似乎有人在那处窥觑着他,尽管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洋洋洒洒落下来的松软雪花。

  正当他准备垂下头,继续盯着湖面时,空中猛地撕裂开,浮现出一方画面。

  画面中张灯结彩,火树摇红,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季萤初和厘旸白衣胜雪,梦西河红衣招摇,坐在晶莹剔透的莲座上,正巴巴地望着半空。

  在看到韩暮宿时,两人都惊喜地瞪大眼瞳,笑盈盈地同他挥手:“暮宿!”

  “韩兄!”

  韩暮宿:敢情是他们在偷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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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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