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萤初从霁鱼屋内出来,走在回廊上和客栈内客人相遇,从头至尾被偷瞧。
虽说从前因为惊为天人的美貌,被人窥视早已习以为常,如今因为什么“圣洁之人”而被目光在身上烫出洞,还真是头一遭。
走到客房前,她轻轻地推开房门,屋内烛火融融,透着暖意。
缓步走到床榻边,厘旸睡意正酣,几缕青丝落在肩上,却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季萤初想,厘旸许是已经醒了,又或许只是翻了个身。
但不管是哪种,她回来,他却佯装睡着,多半是想给她台阶下。
因为她不愿意说,他便不问。
厘旸真是不可多得的贴心可人儿,在这一点上,和靖不乱性子真是极其不同。
靖不乱总是那般狂傲自我,从不考虑旁人的感受。
季萤初心里想着,轻轻掀开盖在厘旸身侧的薄被,将自己塞进他怀中。
就着昏暗烛火,她瞧了他许久,心中涌过一阵暖流,不自觉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凑过去与他耳鬓厮磨。
厘旸自然而然地偏过头,两人唇齿相依。
她口中还有清甜的酒气,在厘旸舌尖缠绕。
“你去哪儿喝的酒?”他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中。
季萤初倒是没有敷衍撒谎,如实回答:“刚去霁鱼房中,小酌两杯。”
厘旸停顿片刻,见她并未继续说下去,也没有追问,他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抹月弯似的弧度:“真是个酒坛子。”
季萤初在他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嘟囔着道:“厘旸,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空绝城吧?”
厘旸的手在她光滑如水的肩上轻轻摩挲,点头应允:“嗯,听你安排。”
季萤初和霁鱼见面时,她本也想问白天打开的空绝城门,是否确定就是离开的路。
但想来从未有人走过,霁鱼也不清楚。
再者,不管霁鱼说“不是”“不确定”“是”,他们都要冒险一试的。
任何回答于她而言,并无意义。
“明天我有些私事儿要办,后日不见不散。”季萤初没有说明要去做什么,只用了“私事”。
厘旸缄默不语,在这一瞬间,哪怕她在他怀中,他都觉得眼前的美好是镜花水月,经不起丁点儿风浪。
过了良久良久,厘旸才应声:“好。”
季萤初感觉出“私事”似乎伤害了他,但她一时间很难将事情解释清楚,与其越描越黑,不如就这样吧。
此时,她唯有抬起手,紧紧地抱住他,整个人贴在他胸膛,听他如雷的心跳。
屋外喧哗人声在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大千世界,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萤初在无声地诉说:“厘旸,我爱你。”她是真的爱他的。
厘旸扬起下巴,垫在季萤初光滑的青丝上,不住地轻抚她的后背,时不时低下头,吻吻她的发顶。
他觉察出季萤初的纠结与煎熬,虽然他不知晓缘由。
***
天色渐亮,空绝城再次陷入死寂。
季萤初、厘旸和长宇始终保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三人已经将空绝城逛得大差不差,也没查出什么线索,便不再盲目寻找。
厘旸寻到客栈外的一处空地,开始修炼功法。
季萤初和长宇在客房内消磨时光。
等天色晚了,长宇叫小二送晚膳到客房内,季萤初吃过后便到和霁鱼约定好的地方等着。
客栈后巷的院墙下,灯笼结串,荧光点点。
季萤初略施粉黛,在院墙下将青丝勾到耳后,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
路过巷口的百姓窃窃私语起来:“这便是能沐浴阳光的圣洁之人?”
“生的可真好看啊,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空绝城的子民因为长时间不能见光,肤色透着青紫。
但因大多都是修为不低的妖族,平日又浓妆艳抹,倒也不觉得难看。
只有当他们一盆清水洗净妆面,心中才会失落。
“小初。”霁鱼忽然冒出来。
季萤初见她已经换好衣服,身后还跟着一群姑娘,正热情地瞧着她。
“这是舞女的衣服,你换上。”霁鱼将大红的齐胸襦裙递到季萤初手中,催促她换上。
季萤初瞧着众舞女个个香肩半露,秀眉微蹙:“对襟衫衣呢?不穿了?”
“自然不能穿!”霁鱼用指尖轻轻从季萤初光洁的皮肤上划过,暧昧不明地笑道,“域主大人刻在城门口的诗号,你可还记得?”
其余舞女们异口同声地说:“长风破日金帐暖,偷得佳人一指香。”
“是了。”霁鱼笑盈盈地点点头,“域主大人风流好美色,若是穿的严严实实,那岂不是没劲儿?”
季萤初虽然从前也流连花丛,舞女仙女也穿得极其轻薄,但毕竟不是她如此穿着。
但事已至此,也不必矫情做作。她将心一横,一转身,用仙力将衣物换上。
齐胸儒雅因为没了对襟衫衣,将她香肩藕臂悉数露出,玉玑在皎洁月色下显得越发白皙。
襦裙胸前束带上还挂着无数小铃铛,走动时叮铃铃叮铃铃地满是脆响,显得极其俏皮。
手腕和脚腕上也有铃铛编制的手串,举手投足也会传来响声,跳舞时更是一绝,与配乐相得益彰。
“你……你生得真美。”霁鱼痴痴呆呆地望着季萤初,平时她一身素衣,不施粉黛时就已经美不胜收,此时换上性感撩人的衣物,配上天生媚眼,眼角不深不浅的轻佻越发勾人魂魄,人间尤物不为过。
季萤初早已美习惯了,对旁人或真或假的称赞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担心:“我并不会跳舞啊……”
虽说作为仙姬,众人都觉得她应当琴棋书画、修为高深、接人待物周到万全……
然而,这些她全没有。
嗯,是的,全没有。
她那几百年全部荒废了。
霁鱼瞧她如此神色,安慰道:“无碍,你只需要随意舞动,其余姐妹会配合你的。”
“我必须要站中间吗?”季萤初不解。
“是呀!”
“为何?我不会跳舞呀!”季萤初惊呼。
霁鱼推着她,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走到空绝王府的偏门:“就你通身气派,站什么位置,旁人的目光都会落在你身上。又何必自谦?”
空绝王府的侍从早已候着,见霁鱼前来,没好气地催促道:“怎么来地这般晚?这可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若是错过,不知等到何时。”
“多谢哥哥,有点事儿耽搁了。”霁鱼暧昧一笑,同侍从调情,但笑容并不到眼底。
一声“哥哥”极其受用,侍从面色好看一些。
霁鱼又将季萤初往前推了推:“我这不是去寻人间尤物了吗?域主大人定然会喜欢。”
侍从火辣辣地目光在季萤初身上上下扫动,不由得心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