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旸见季萤初身上,还有和修罗屠夫打斗时留下的未愈合的伤口,手掌涌动妖力替她疗伤。
女孩子身上留下伤疤便不好看了,但她脊背上错综复杂的鞭痕,却是怎么也消不掉。
“别白费力气了,那是玉儒帝尊神鞭所抽,普通法子消除不了。”季萤初轻声道。
厘旸心疼万分,用指尖轻轻描摹:“他为何罚你?”
“此时说来话长,往后有机会再同你讲。”季萤初幽幽道。
厘旸不忍的低下头,吻上季萤初后背错综复杂的鞭痕。
……
香汗淋漓,气息紊乱,精疲力尽的两人浑身乏力,倦意袭来。
厘旸细心的帮她收拾妥帖,将昏昏欲睡的季萤初搂在怀中,沉沉睡去。
***
一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才幽幽转醒,周遭静谧无声,同夜里喧哗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季萤初想到昨夜之事,不觉有些羞赧,见身上清爽干净,心上又涌出一丝暖流。
靠在厘旸怀中熨帖舒适,翻来覆去赖着不肯起床。
又想到空绝城昼伏夜出,此时正是百姓安睡之时,越发有理由继续窝着。
她看着枕头上两人缠绕的青丝,别样情动,便这样共赴白头。
空绝城的窗棂同普通的不同,几乎能隔绝所有阳光,若不是听见周遭安静,她甚至不知道已经天亮。
矮几上的蜡烛也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烛泪堆积在桌面上,火苗时不时还在摇曳。
季萤初抬起指尖,一寸寸地描摹厘旸浓厚的剑眉,眉骨高耸,显得眸光极其深邃。鼻若悬梁,又直又挺。
等她描摹到唇瓣时,早已醒来的厘旸薄唇轻启,轻轻咬住她的指尖,然后猛然掀起眼帘,定定地望着季萤初。
“真好。”他松开她的指尖,抬手将她额间碎发撩开,柔情似水地望向她。
“好什么?”季萤初也笑,好似眼前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最好的春色。
“睁开眼,便是你的容颜。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厘旸反问。
季萤初将头往他肩上靠,再次缩到他怀中:“说得也是。”
厘旸低下头,在她头顶发丝落下一吻,又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
两人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心跳,时光缓慢,岁月静好。
过了良久,厘旸的声音在季萤初的头顶响起,他幽幽地问:“昨夜……昨夜你可还舒服?”
“???”
季萤初一头雾水,这是什么鬼问题?
她应当如何回答?
“我的力道,可还合适?”厘旸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
他想,季萤初生得这般好看,从前又频出孟言浪语,指不定经验极其丰富,可不要嫌弃他才好。
见季萤初没有回答,厘旸双颊绯红,眉眼羞涩又倔强,挪动下巴,姿势改变成为两人脸对脸,鼻尖相触。
厘旸直勾勾地望季萤初,随后垂下眼帘,不好意思地道:“我……我是初次,我怕你不舒服。”
季萤初啼笑皆非,笑着捏着他的脸颊,甜甜道:“别犯傻,你很好。”她顿了顿,好似别有用意似的,“都好。”
霎时,厘旸又脸红起来:“那便好。你若是……你若是有何不满,定然要告知我。”
“我们真的要躺着,讨论这些吗?”最后,还是平日里脸皮厚得跟城墙倒拐的季萤初,不好意思到想要换个话题。
厘旸便不再说了。
不一会儿,两人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动静,大抵是长宇睡醒,已经起床。
果不其然,传来敲墙壁的声音,还有长宇故意压低的嗓音:“小初,厘旸,你们也醒了?”
这间客栈的布局大抵是床榻朝同一方向靠墙,长宇敲击墙壁的声音正好在两人床头传来。
“醒了。”厘旸低声回。
“那我来寻你们?”长宇又问。
厘旸和季萤初对视一眼,闲来无事,大白天的也睡不着,便应下:“一盏茶功夫后,你再过来。”
两人从乾坤袋中找出一套月牙白的轻薄长衫换上。
季萤初坐在铜镜前,厘旸替她绾发。
“咚咚咚”,传来扣门声。
厘旸衣袖一挥,门便开了。
长宇左手举着烛台,右手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碟菜:“小初,厘旸,用膳了。”
“店家不是在睡觉吗?你从哪里弄来的饭菜?”
季萤初和厘旸并排坐到矮几上。
长宇用脚关上门,将烛台放到桌边,精致可口的菜肴一一摆上,得意道:“后厨就在那儿,我不会自己动手吗?”
“来,酒给你满上。”长宇起身给两人斟酒,忽然抬起眼帘,狡黠地在两人身上瞥来瞥去,调侃道,“小初,你今日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季萤初不解。
长宇:“像春风拂过的芍药,水润了。”
季萤初和厘旸不约而同地敲打他脑袋,赏赐大大的暴栗:“小孩子,胡说什么?”
长宇刚过及笄,一个是百余岁的蛇妖,一个是四五百岁的仙姬,在他们面前,长宇可不敢称“老”,可还是委屈巴巴地说:“在烟火人间,我也到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好不好?”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季萤初没好气地嗔道。
三人吃过饭后,在屋内百无聊赖。
长宇满腹牢骚:“小初,这昼伏夜出的日子,我过不习惯,得快些调查,若是和静虚府没什么瓜葛,咱们便离开吧?”
“如今离开的法子都还未寻到。”厘旸摇摇头。
季萤初继续说:“昨日我们到城门口后,那门牢不可破,强攻根本不可能。”
“那如何是好?再在空绝城待下去,我只怕会浑身长毛。”
别说,季萤初和厘旸也很不适应。
正当三人在屋内百无聊赖时,听见客栈大堂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三人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起身,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猫着腰往大堂去。
他们躲在转角处,长宇蹲在最下方,季萤初中间,厘旸在最上头,齐刷刷地望向大堂中央。
只见一个人举着烛台,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脸上的面罩掏了两个洞,露出一双黑咕隆咚的眼珠子。
他神神道道地在大堂空地上旋转,嘴中嘀嘀咕咕,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在作何?怎么跟邪教似的?”长宇低声问。
季萤初摇摇头:“不知。”
厘旸观察半晌,猜测:“莫不是想出去?”
“出去就出去呗……”季萤初话音还未落下,又疑虑起来,反问,“诶?倒是,为何空绝城的百姓昼伏夜出?白天屋子里乌漆嘛黑,暗得跟地道一样?”
之前他们倒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见眼前人之怪状,不由地产生联想。
厘旸疑惑地问:“莫不是,空绝城的百姓不能见光?”
三人鼻息凝神,不再说话,而是静静观察那人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