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帝王至尊
陶罐2022-09-05 20:002,753

  逍遥仙境。

  青乾峰主殿,烟云罩顶,万丈霞光。

  朝邺神尊侧卧在床榻上,青丝缭乱,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望向悬在空中的幻镜,画面正是人间小酒馆的桃树。

  桃树盘根虬节,枝干粗壮,茂密树冠好似一朵一朵饱满的蘑菇,隐约还瞧见几个青涩的桃子,藏匿其中。

  树下坐着两人,一个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下巴垫在交叉的手背上,神色迷蒙的说着什么。

  而盘坐在桌对面的芝兰玉树的少年,无奈地将眼瞳变成竖状。

  靖不乱见此,常年面无表情的冰块脸,竟不由自主地染上丝丝笑意。

  幻镜中的季萤初,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稀松平常的嘀咕,伤害了厘旸。

  她放下胳膊,在桌面上交叠垫着,歪着脖子靠上去。惺忪着蒙上酒意的双眼,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嘟囔:“怎么办,好想他……真没出息啊……”

  尽管靖不乱听不见声音,但他知道,只要季萤初露出这幅惆怅又无助的神色,便是在想念。

  与此同时,他好似有感应一般,觉得心口此起彼伏的抽痛,时强时弱好似海浪翻滚。

  他不由得心绪变化,深若寒潭的双眸飘出一丝黑气,轻松的神情也僵硬在脸上。

  他用力地按住胸口,神识让他探测到有人接近青乾峰,一挥衣袖收起幻镜,盘腿闭上双眸,开始调息。

  下一瞬,玉儒帝尊就已经到主殿厚重的大门口,身后满是白光,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他快步走向盘坐在床榻上调息的靖不乱,双手合十,十指翻转,指尖涌出连绵不断的仙力,帮助靖不乱压制在体内混乱冲撞的魔气。

  调息好后,两人收势。

  靖不乱缓缓地起身,走到大厅中央。

  皇甫仲殷担忧的望着好友,语气犹疑:“不乱,你的伤怎么不仅没有康复,反而越来越重?”

  “无碍,都是些旧疾。”靖不乱面色缓和。

  在面对年少便相逢相知的好友,他身上才会有点儿烟火气。

  皇甫仲殷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被抚慰,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你身上的魔气,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靖不乱思忖半晌,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好似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最后幽幽地道:“快千年了。”

  “从前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皇甫仲殷双眉一蹙,紧张又责怪地质问,“若是发现及时,早日疗养,便不会成现在这样!”

  靖不乱听见这话,原本耷拉着的眼帘猛地抬起,随意落在某处的目光直直地投射玉儒帝尊的脸上,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是吗?”

  皇甫仲殷理所应当地说:“当然!于公于私,我都会倾尽全力救治你!以你为仙境立下的累累战功,我想也不会有人反对。”

  “呵。”靖不乱轻笑一声,也听不出什么意味,总之十分古怪,“还是不了。”

  皇甫仲殷想起被苏牧仙君救回来的女仙侍,想起她看到的那一幕,神色严肃起来,冷冷地问:“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靖不乱不知道皇甫仲殷问的到底是哪件事。

  他现在还猜不出,玉儒帝尊知道了多少。

  是知道他对季萤初动了情,还是只知道他染上了魔气。

  一时间,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这不也瞒不住你吗?帝尊大人,你现在准备如何惩治我?”

  “胡说什么。”皇甫仲殷见他调侃自己,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我倾尽全力,也会助你驱逐魔气。”

  “哈哈,那就多谢了。”靖不乱笑起来,装模作样地作了一个揖。

  两人这一打趣,先前沉重的气氛就消失无踪。

  “你来青乾峰寻我,可是有事?”靖不乱又问。

  皇甫仲殷言笑晏晏地摆摆手:“从前小初在青乾峰时,我便会定期来看她。许是养成习惯,不自觉就过来了。飞到一半才想起,她已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转移话题,“我也就顺道看看你,见你无恙,我便回去处理公务。你可不知道,奏章堆得这么高。”说着,他还伸长胳膊,孩子气地比了一个比人高的姿势。

  “帝尊劳顿。”靖不乱笑着敷衍,露出吃瓜群众特有的神情。

  皇甫仲殷见他悠闲自在,愤愤不平地说:“你身为臣子,也应该替本尊解忧。”

  “你让我抵御外敌还好,你那活我可做不来。”靖不乱连忙说。

  “哼,没用!”

  两人谈笑间,又好似回到年少时的光景。

  朗声大笑,意气风大。

  但两人打趣着打趣着,似乎又觉得没趣。

  曾经的好友四人,如今只剩下他们俩了。

  “我先回了。”皇甫仲殷悻悻地说。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觉察出空气里弥漫地惆怅。

  “嗯……”靖不乱淡淡的应了声。

  皇甫仲殷走到大殿门口时,停下脚步,侧过半边身体,微微回首,又问:“小初,不是你的骨肉,没错吧?”

  “没错。”靖不乱不解皇甫仲殷怎么没头没脑的这么问,他从来就没说过,小初是他的孩子呀,但心中又隐隐有些预感。

  “那你怕什么?”皇甫仲殷身形颀长,白衣飘飘,语气温诺,却透着尊者才有的坚定和霸气。

  怕到常年驻守边关,常年不敢回青乾峰。

  虽说战神戍边没错啦,但也不至于几百年才回来一次,一次只呆上一日。

  靖不乱一愣,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松懈淡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以后找个由头,把小初接回来吧。”皇甫仲殷言尽于此,便不再多说。

  如果他们在意世俗眼光,随便给季萤初换个身份,换副容貌,又有何难。

  靖不乱啼笑皆非,望着皇甫仲殷的背影,笑骂:“帝尊,你这是在教唆我藐视王法,为老不尊啊!”

  已经驾云飞在空中的皇甫仲殷听见他的调侃,不由地勾勾嘴角,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他腹诽:为尊者,制定王法。从来都不是为了约束自己,而是约束别人。

  他一步一步,从最不受宠的皇子爬到巅峰之位,脚下累累白骨,血流成河,成为烟火人间最受百姓爱戴的“人皇陛下”。

  历经苦难,飞升成仙,荣登宝座,世称“玉儒帝尊”。

  他骨子里的狷狂,从不亚于任何人。

  他肩负护佑万民的职责,更有护着亲友永世安乐的心意。自己成为孤家寡人,累得没有一丝喘息,都不要紧,他羽翼下的人能笑靥如花,他便觉得欣慰。

  况且,爱有何罪?去踏马的纲常伦理,碍着世人了吗?

  成为世人眼中的完美无瑕的尊者,时刻约束言行,有他一人足矣。

  靖不乱望着玉儒帝尊渐渐和白云混为一色,消失不见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你果然一点没变。”

  看似最儒雅温润,实则满身帝王之气,凌驾于众人之上,自负冷傲。

  靖不乱恍恍惚惚地回到床榻上,歪斜着毫无生气地靠着,手掌摊开,一壶美酒跃然而显。

  再一挥手,幻镜又出现在半空中。

  画面里,厘旸和季萤初说了几句话,她没有回应,隔着桌子戳了戳她的脸颊,许是得了趣,露出纯粹俏皮的笑容。

  痴痴地盯着季萤初看了一会儿,厘旸又说了几句话,依旧没有回应,他才缓缓地起身,走到季萤初身边,将她拦腰抱起。

  醉酒后昏昏欲睡的季萤初坠入温柔的怀抱,她条件反射地伸出胳膊,搂住来人的脖颈。

  也不知是不是把厘旸当成旁人,她脸上的安心和信任,泛起的淡淡笑容,都像针一样扎在窥视的靖不乱心上。

  厘旸毫无疑问地红了脸颊,心脏扑通扑通阵阵狂跳。

  他似乎能感受到厘旸的心动,越发不爽起来。

  他眼中的纠结犹豫比千年桃树盘虬的树根还要混乱,有一瞬间,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想的。

  “小初,我真的要将你拱手让人吗?”

  靖不乱仰起头,手中的酒壶落到他唇边,汩汩酒水涌出来。

  因为喝得太猛,酒水太烈,顺着嘴角一路留下,沾湿青丝和衣袍。

  靖不乱布满寒霜的眼眸,寸寸皲裂,脆弱得不像仙境战神。

  谁在感情面前不是赤足飞奔,手无寸铁呢。

继续阅读:27 小狸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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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尽桃花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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