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绝望,浩瀚宇宙震慑蝼蚁般庞大的绝望,在七星聚灵阵中笼罩。
季萤初和厘旸执手等待死亡,他们已经放弃反抗。
千钧一发之际,黑色魔气中亮起微弱金光。
被金光照耀之处,法阵的威压顿时消失无踪,季萤初和厘旸那好似被人拼命攫住心脏的生疼中挣脱。
两人缓缓地睁开双眼,朝着发出金光的方向望去。
不知何时,长宇的身体已经升在半空中,并且稳稳又缓慢地朝着七星聚灵阵上空的阵眼飞去。
因为他是背对着两人,因此看不见表情。不然,他们便能发现此时长宇双眸紧闭,面若冰霜,通身仙风道骨之姿,和平日里呆萌可爱的模样判若两人。
从手臂的动作可以猜出,他虚空画了一个符咒,指尖冒出一星金光,缓缓地朝阵眼刺去。
“长宇?”季萤初和厘旸不约而同发出惊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在长宇指尖触碰到阵眼时,天旋地转,山崩地裂,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原本牢固的法阵屏障轰然碎裂,炸开时好似利刃,刺向守在阵外的捉妖师。
玄羽真人根本没料想到七星聚灵阵居然会遭到破坏,露出惊恐神色,慌忙结出抵御法阵,挡住阵法破碎时的伤害。
但他还是遭受到阵法的反噬,本就受了伤,此时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其余捉妖师都齐刷刷地跌落地上,掀起阵阵黄土。
破阵后的长宇顿时力竭,宛若从枝头被秋风清扫的落叶,轻飘飘地跌落下来,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
没有七星聚灵阵吸收法力,厘旸勉强恢复一丝力气,他拼命催动残余妖力,跃身而起,接住坠落的长宇。
季萤初见此状况,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猛地大喊一声:“风月!”
银白锃亮的风月剑裹着浅色微薄的仙力,被她抛入空中。手指化刃,掌心便出现一道浅浅的伤口,几滴鲜血飞入空中,和风月剑合二为一。
瞬间,季萤初空空如也的丹田便仙力暴涨,她从还未消散的黑色魔气中飞跃而起,朝着玄羽真人刺去。
出其不意的一击,让玄羽真人大惊失色,连忙召唤出长剑应对,却没想到这一招威力竟然如此强盛,捂着胸口,嘴角缓缓地流出一行鲜血。
与此同时,他从空气中嗅出一股冥族的气息。
能够从七星聚灵阵中逃脱,这是千百年来从未发生过的。
此时,玄羽真人已经吓破了胆,又有冥族气息,只当有什么高人在保护三人。
他想久留此地,转身便抛下弟子落荒而逃。
其余捉妖师个个身受重伤,原本胸有成竹能将三人法力吸收炼化,结果却出人意料,心态崩了,吓得朝玄羽真人逃离的方向大喊:“真人,救我!”
但等来的只是绝情离去的背影。
转而,众捉妖师就望着提着风月剑,冷若冰霜,杀气尽显的季萤初,涕泗横流地求饶:“仙姑,饶命!饶命啊!”
季萤初挑起眉头,冷冷一笑:“你们人间有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们要杀我,反过来求我绕过你们?呵呵,当我是棒槌吗!”
厘旸缓缓地将昏迷的长宇放到一旁巨大树下,飞身到季萤初身边和她肩并肩。
他惊讶地瞥向满身杀意的季萤初,同平日里油腔滑调判若两人。
随后嘴角上翘,一抹月弯,颔首望向捉妖师们时,掌中裹着一层妖力,满身傲骨,冷若冰霜。
捉妖师们见两人双眸的杀意坚若磐石,知道求饶也没有作用。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生死关头,哪怕深受重伤,求生意志也能让他们催动残余法力,想要和两人来个鱼死网破。
一招过后,厘旸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他能够站在季萤初身边和她并肩,已经耗费全部力气,只是外强中干的空架子。
“到我身后去。”季萤初拂袖将厘旸拢到风月剑护佑之下。
捉妖师们却没想到,季萤初竟然还有法力结阵,浅蓝透白的剑阵缓缓悬于半空。
“月随弓影,霜拂剑花!”
顿时,好似坠入数九寒天,冷风凛冽,天上飘动着白色霜花。
季萤初迎风而立,抬起左手,食指好似拨弄琴弦一般,轻轻向前方一划拨,半空中的风月剑化作数十柄,缓缓地从剑阵中飞出。
而后,带着所向披靡地气势飞快地朝着捉妖师们刺去。
捉妖师的剑在风月面前不堪一击,“铮”的一声被击碎成,风月剑身刺入捉妖师的胸膛,鲜血汩汩流出。
风月剑不停地涌出剑阵,捉妖师们毫无反抗之力,不堪一击,场面酷似行刑。
最后一个捉妖师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脚边涌出一滩腥臊水汽,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地脱口而出:“我知道妖族被关押在何处!”
季萤初抬起的左手猛地一收拢,风月剑便停在捉妖师面门,寒气冷得他瑟瑟发抖。
“哦?”紧接着,季萤初的声音随风传到他耳边,“说来听听。”
“求你饶过我。”捉妖师尽管吓破了胆,但还并未没吓傻,还想着讨价还价。
季萤初思忖一下,又将操控着风月剑朝捉妖师的面门近了几分。
捉妖师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心脏怦怦直跳,好似在等待生死判决。
而在一旁的厘旸,痴痴地望着季萤初,好似看到几分她鼎盛时期的风采。
原来强者便是这样。
“可以。”季萤初轻声答应。
“在庭院左侧的地牢,石狮子是暗门开关。”捉妖师颤颤巍巍地说。
季萤初言而有信,召回风月剑,看着呆呆的捉妖师,一计眼刀飞去,冷呵:“还不走?”
捉妖师见她真愿意放过自己,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
收回风月剑的季萤初,瞬间不稳,脚步虚浮地朝后打了个趔趄,跌落入一个温暖地怀抱。
“小初,你没事儿吧?”厘旸单手搂住她的细腰,关切地问。
“无碍。”季萤初缓缓神,这才站定,“长宇呢?”
“长宇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迷了。”厘旸指了指不远处,靠在大树下失去意识的长宇。
“小九。”季萤初大喊一声。
她的话音落下,九天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甩甩墨黑的鬃毛,威武地站在身旁。
“你先驮着长宇躲起来,等我唤你。”季萤初吩咐。
九天立马奔到树下,用脑袋将长宇顶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宽厚的兽背上。
季萤初轻轻拉住厘旸从衣袖扯扯,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先去救妖族。”
在七星聚灵阵中时,她和厘旸濒临死亡,他们似乎和被吸收妖力而灰飞烟灭的众妖共感了,情绪能够互相影响。
因此,季萤初虽未死,却又好似已经死了千千万万次。
也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在出来后,毫不犹豫地杀死十数捉妖师。
她并非弑杀之人,在此时,却也忍不住要将恶人就地正法。
两人沉默地走到庭院内,找到捉妖师所说的石狮子,果然打开一道暗门。
“小初,小心。”厘旸想到人族狡诈,忍不住提醒。
“嗯。”季萤初应声。
两人肩并着肩,小心地注意周遭变化,进入暗门后是长长的漆黑的台阶通道。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方寸。
好在捉妖师并未撒谎,两人走到台阶底部时,果然看见一些羸弱的妖族蜷缩在地牢中。
地牢并没有过多的机关禁止,两人轻松打开。
妖族恐惧地盯着二人,虽然是生面孔也没有穿静虚府的衣物,却还是条件反射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不过是换新把戏。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季萤初轻声说,尽量缓解众妖的恐惧。
妖族听完她的话,却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进入静虚府的地牢,还能够全须全影的出去?
厘旸重复:“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不要耽误时间,一会儿捉妖师们回来,谁也走不了。”
因为厘旸是妖族,加上他言之有理,众妖连滚带爬地朝地朝外跑去。
“坊市的小酒馆,是老人参和小狐狸的地盘,他们已经死了。有个小孔雀妖在小酒馆里养伤,你们自行前去。”季萤初说完,拉着厘旸就走。
妖族不明就里地看着救完人就消失不见的两人,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止,拼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