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旸!”季萤初声嘶力竭的大喊,字字泣血!
千钧一发之际,梦西河手掌狠狠一捏,长枪虚影在空中轰然炸裂。
厘旸的“蚀日圣枪”已经使出,朝着梦西河袭去。
眼前的变化让众人都大惊失色。
无脸鬼脸上只露出的一双眼眸,瞬间变成竖瞳,浑身妖力炸放,想要帮梦西河抵挡。
梦西河只是抬起手,阻止无脸鬼:“无碍。”
他话音落下,微微偏头,那气势汹汹的招式便已经化解。
说时迟那时快,梦西河再次抬手,掐着厘旸的脖子,将他朝自己吸过来。
季萤初顾不上许多,狼狈不堪的扑上前去,却因为梦西河悬在空中,她只能跪倒在地,凄厉地高声哀求:“梦西河,你放了他!此事和他无关!”
梦西河却好似没有听见季萤初的话,继续将厘旸拉到自己身边。
厘旸拼命挣扎,挥动竹竿,朝着梦西河袭去。
梦西河眯起丹凤眼,眸光中闪过一缕不耐烦,抬手将厘旸的招式化解,警告:“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瞬间,白色仙力便将厘旸整个人都包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让他连挣扎的空间都不再有。
梦西河抬起手,将厘旸脸上的面纱摘掉。
骤然,所有表情在他脸上凝固,惊讶中带着一丝惊恐。
这人不是靖不乱,又肯定是靖不乱!
梦西河松开捆绑住厘旸的仙力,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带着仙力,震得周遭众人都惶恐不安起来。
所有想法在梦西河心中千回百转,厘旸和如今靖不乱的面容极不相像,却和千年前的靖不乱如出一辙。
芝兰玉树,明媚少年。
“难道不乱已经陨灭了?”梦西河仰头大笑,心中念头不住回转。
千年来,他被困在炼域出不去,外头早已发生剧变了吧?
不乱真的已经陨灭了?
不能,若是他已经陨灭,季萤初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来取战甲碎片呢?
“哈哈哈哈——”梦西河笑得越发凄凉,周遭的风中都带着期艾。
“不管不乱有没有陨灭,她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梦西河腹诽。
他深爱了千年的女子,现在不知到底在何方。
但梦西河心中还有许多疑惑没能解开,他试探过季萤初的功法,她体内并没有继承血脉力量。
季萤初顾不上飞在空中狂笑的梦西河,扑倒厘旸身边查看他的伤势:“你怎么样?”
“小初,你放心,我没事!”厘旸肩膀被长枪刺穿,鲜血横流。
季萤初搀扶他时触碰到伤口,纤纤玉手顿时血呼啦啦,她忍不住惊呼:“流了这么多血,还没事?!”
“只要能保护好你,受点伤又有什么?”厘旸嘴唇惨白,虚汗弥补,却温柔地说朝她笑,效果后眸光暗淡,在梦西河这样的高手面前,他哪怕粉身碎骨,都护不住季萤初。
思及此处,不由得分外失落。
“真是个傻子!”季萤初一把将厘旸搂在怀中,抱着他低声说,“厘旸,你的性命和我一样宝贵!若你死了,留我一人独活在世间,又有什么乐趣?”
“知道了。”厘旸羸弱不堪地回答。
梦西河的修为,不是罗刹榜的杀手,可以比拟的。
他只是简单的一招,就能置人于死地。
两人缠绵关怀过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在空中狂笑不止的梦西河身上。
不知何时,他的头冠已经散落,华发飞舞,红袍飘摇,笑得格外凄厉可怖。
同时,笑声中又极其哀伤,夹杂着穿越千年的绝望。
“散了吧,散了吧。”梦西河悬在空中,淡淡地说,“这婚,不成了。”
前来观礼的炼域子民惊讶无比,不知该作何反应。
尽管梦西河是炼域域主,身居高位,本不该议论,却还是有人管不住最非议起来:“这……这成何体统?”
“婚宴到一半,取消了?”
“快别说,小心惹得域主大人生气!”
此时披头散发的梦西河,让炼域的老人不由得想到,曾经只身闯入修罗场,血洗修罗场,赢得域主地位的梦西河。
那时的他,和此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满眼血红,戾气滔天,宛若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迷途羔羊。
梦西河还飘在空中,笑声已经渐渐低落下来,喘着气,被白发盖住的绝美脸庞,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下来。
此时,他似乎想明白许多事情,心痛得无以复加。
已经千年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了,没想到如今稍微有了丁点儿,却已经阴阳两隔……
“最后一面也没见着……”梦西河满身凄凉。
无脸鬼担忧地望了望梦西河,连忙操持事务,将挤满庭院的百姓遣散。
他调来一队功力高深的侍卫队,让他们将季萤初等人团团围住。
“王妃,劳驾先回寝殿。”无脸鬼对季萤初十分恭敬客气,招来侍女,让人搀扶她回去。
季萤初搀扶着厘旸,冷冷地说:“他要和我一起!”
“王妃,这于礼教不合!”
厘旸觉得这“王妃”格外刺耳,不由得剑眉耸起,眉宇间赫然乍现“川”字。
“我和梦西河婚都不成了,别叫我王妃!”季萤初见厘旸微微蹙眉,连忙呵责。
无脸鬼觉得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连忙改口:“季姑娘,那请移步到客房吧。将他们两人也带上。”
既然梦西河对厘旸没有下杀手,虽然疯疯癫癫,指不定背后有什么内情,现在还是客气点味好,免得一不小心开罪人。
季萤初、厘旸和长宇三人在侍女的引领下,到一处偏殿。
进去后门被死死关上,外面还有人把守。
季萤初和长宇搀扶着厘旸到窗边,让他先调息。
床上的帷幕缓缓落下。
季萤初担忧地望了一眼,走到窗边的矮几,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一口,总算压压惊。
长宇拍着胸口,不停地念叨:“刚刚,我都以为要命丧于此了!炼域域主也好奇怪,怎么忽然又不和你成婚了?你在空绝王府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季萤初手中捏着茶杯,不停的旋转,并未回答长宇的问题。
之前她倾尽全部仙力,都不能让莲心有一丝动摇。
虽然如今她修为微末,但厘旸也比她强不到哪里去,却能够轻而易举的让莲心躁动不安,可见彼此之间有吸引。
这再一次印证季萤初的猜测,厘旸就是靖不乱!
若梦西河和靖不乱是故交,他想必也已经猜到厘旸的身份了吧?!因此才手下留情的!
可是,为何他好似受了莫大的刺激,悲痛不已?
难道在知道厘旸和靖不乱的关系后,还有其他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季萤初满头雾水!
从烟火人间一路折腾到炼域,谜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来日,在问问梦西河吧,若他肯说的话。
长宇见季萤初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便也没有再追问。
因为婚宴,整个空绝王府都挂满红灯笼,贴满“囍”字,一场闹剧后,看着这满目大红,觉得讽刺。
许是宾客陆陆续续散场,夜夜笙歌的空绝王府,此时变得万籁俱寂,跟白天一样,像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