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季萤初忍无可忍,一脚将两人踹飞,然后狠狠地摔上房门!
长宇和厘旸回望不停颤抖的门扉,对视一眼,不解地挠挠头:“又怎么惹得小初不高兴了?!”
厘旸摇摇头:“不知。”他想起什么,问,“长宇,你刚说占卜有了进益?可以卜什么?”
“姻缘、仕途什么的,都可以呀!”长宇理所当然地说。
厘旸听完,眼前一亮,勾住他的肩膀就往自己房里去:“走,帮我占卜一下,我和小初的姻缘!”
“生辰八字,报给我!”长宇说。
厘旸听完,摸摸下巴:“我还不知小初的生辰八字,去问问他,你等着我!”
话音落下,厘旸瞬间就没了人影儿。
季萤初正翻着《玲珑棋局》,同时研究棋盘,听见推门的声音,不满地嘟囔:“又怎么啦?”
“小初,你生辰八字是多少?”厘旸兴致勃勃的问。
“不知!”季萤初摇摇头。
厘旸以为她不肯说,拉住她的衣袖不停地摇晃,语气中竟然有几分嗔怪娇憨:“小初,你就告诉我嘛!绝对不做坏事!”
“我真的不知道!战场遗孤,懂?”季萤初抬起眼帘,嫌弃瞥了一眼厘旸。
“有道理!”厘旸瞬间就没了踪影,回去问长宇,“长宇,没有生辰八字怎么办?”
那时,长宇正在摆弄着龟甲,若有所思地说:“青丝亦可!”
“我现在就去取!”厘旸又没了影儿了!
厘旸趴在门口,往屋内探头探脑。
季萤初听见声响,火冒三丈,重重地将书籍倒扣在桌案上,望向门口,不满地问:“你怎么还来?”
“小初,我有个不情之请!”厘旸从门口站出来,忸怩地缓步走到季萤初身边。
“不行!拒绝!赶紧滚!”季萤初气势汹汹地吼叫,此时,房间又被她弄得乱糟糟的。
厘旸默默地走到季萤初身边,用妖力偷偷削下她的一缕青丝,到手后才嬉皮笑脸的说:“我已经拿到了!”
在季萤初追打之前,厘旸飞快的逃了出去。
季萤初将青丝勾到胸前,嘟囔起来:“拿我青丝作甚?”却也没有多想。
厘旸回到屋中,长宇已经等得在摆弄龟壳了。
“长宇,青丝来了!”说罢,厘旸以指尖割了一截自己的乌发,并排放到桌案上。
长宇阖上双眸,双手合十,身上法力缭绕,然后他将法力注入到龟壳上。
龟壳便不停地在桌面旋转摇晃,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长宇始终闭着双眸,高深莫测的样子。
厘旸则一瞬不瞬,眼巴巴地望着他:“长宇,我和小初的姻缘如何?”
长宇面上涌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悲伤,他眉眼低垂,喃喃呓语:“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厘旸没能听清楚,凑上前去追问:“你说什么?”
长宇犹豫片刻,扬起明媚笑容,高兴的说:“好兆头,上上吉!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你和小初情深义重,生生世世,自有老天成全!”
厘旸惊喜地瞪大双眸:“真的?”
“这是自然!”长宇点点头。
厘旸宝贝地将两缕头发合在一起,收在锦囊中,贴身放置。
“你占卜准的吧?!”厘旸拍了拍胸口,笑着反问。
长宇嘟囔着,低声说:“应该准的吧……”
厘旸笑盈盈地说:“若是不准,有你好看!”
隔壁看书的季萤初,听见两人在屋内打闹,无奈的摇摇头。
***
观海阁,凉亭。
韩暮宿已经换了身行头,白色里衣,烟青色的长袍。
不知何时,天已经下起小雨,他披上蓑衣,带着斗笠,静静地坐在藤椅上垂钓。
“芦花作雪照波流,黄叶声中一半秋。”韩暮宿低吟,他垂眸看着鱼线。
银色的鱼线垂在水中,直钩周围围绕着许多小鱼,有些冒出水面,吐着泡泡,却始终不去咬鱼饵。
雨水滴落在碧波上,泛起圈圈涟漪。
侍女撑着油纸伞过来,低声说:“监首大人,落雨了,改日再钓吧。”
“再等等,我有感觉,今日有鱼上钩。”韩暮宿言笑自若,垂眸盯着湖面。
“是。”尽管韩暮宿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侍女依旧将油纸伞撑在他头顶,以至于自己已经被雨水淋湿。
韩暮宿轻声说:“回去吧,外面冷。”
侍女顿了顿,收起油纸伞回到阁内。
又过了半晌,果然有一条鱼咬住鱼钩。
韩暮宿用力一提竹竿,一条鲫鱼落在岸上,不停地挣扎跳跃,张大嘴喝着并不存在的水。
韩暮宿弯腰将鱼捞仔掌中,从鱼腹中掏出一张纸条,他轻轻捏碎,瞬间,一行字便浮现在面前。
“细雨天,杀人夜。”
韩暮宿望着手中的鲫鱼,顿了顿,将它丢入木桶。
而浮现在半空的六个字,也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今天晚上,喝鱼头豆腐汤吧。”韩暮宿。
随后,他收拾好鱼竿鱼线,徐徐走回阁楼中。
“是。”侍女早已躬身候着,提着木桶往阁楼里走。
“胆子着实有些大呢。”韩暮宿素来漫不经心的双眸,猛地眯起来,涌动出杀意。
到阁楼后,侍女接过他摘下的斗笠,又帮他脱下蓑衣外披。
“今夜准备一下。”韩暮宿低声吩咐。
侍女点点头:“明白。”顿了顿,又问,“是要将人,永远留下?”
韩暮宿眸中的杀意此时已经淡了许多,他思量片刻,温柔地说:“算了。冥族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莫要内斗,损耗实力。”
“可是,监首大人一再包容,他们却得寸进尺!”侍女不满地说。
韩暮宿抬起手,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无碍。为了小初,受点委屈又何妨。”
这几百年来,他受的委屈还少吗?
已经等了这么久,又何必急于一时。
侍女低下头,应声道:“是!”
***
华辰殿。
三长老翟兴言坐在椅子上,大烟斗在矮几上敲了敲,将残留的烟灰敲出来。
然后,他将烟斗放到一边,缓缓地卷烟,塞进烟斗中,对着点燃的烛火用力猛吸。
烟斗上一点腥红,周遭烟雾缭绕。
而另一人,正端立在一旁,似乎刚刚向他禀报了些事情。
翟兴言一口烟滑过喉头,从鼻间冒出,分外满足的眯起眼睛,意犹未尽地吐着烟圈。
过了良久,他才问:“费鹏程果然沉不住气,这个大老粗!”
“是!他除了修为高深些许,其他的,哪里比得上三长老分毫!”那人阿谀奉承。
翟兴言很是受用,眼中透着一股愤愤不平的精光。
毕竟,冥族尚武。
“他亲自出手吗?”翟兴言又问。
“不知。”
翟兴言挑起眉头,轻笑一声:“这出好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说完,他摆摆手,让下属退下。
他吸着大烟斗,走到窗棂边:“我可以让这出好戏,更加有趣!”
今日细雨绵绵,夜色浓稠得好似朔风都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