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金玉钏暗自咬牙发誓,若真是金家的子孙干出了这种屠村灭族的事,那她一定还瞎婆婆,还死去的冤魂们一个公道,否则她也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简星阑明白金玉钏在想什么,但他此时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拍了拍熊婆婆的手,又拍了拍金玉钏:“我们都乐观点,一定能平安出去的。”
金玉钏在瞎婆婆那里休息的片刻,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就催着简星阑回去,这样她也就能跟过去,就能见到阿昴了。瞎婆婆虽然不太放心金玉钏“肚子里的孩子”,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金玉钏切不可提重物,也不要磕了碰了,末了还恐吓她:“要是你自己不小心,摔了碰了,伤了孩子,就算像我一样哭瞎了眼睛,也是没用!”
金玉钏哪敢反驳,忙不迭应:“是是是,我一定凡事以孩子为先,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瞎婆婆这才放心,摆摆手,“快走,快走,净给我惹麻烦。”
两人辞别了瞎婆婆,简星阑领着金玉钏回胡老四的院子。
这本就是个很大的庄园,而且特别加固过,围墙很高,门口都站着守卫,守卫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凶悍无比,见人过来,横刀拦住,粗声粗气问:“哪个院子的?手牌拿出来!”
简星阑满脸堆笑,倒真像个谄媚小人,从袖中掏出手牌,手牌是铜质的,椭圆形,打着璎珞,上面刻着各院的名号,背面是管事的名姓。
守卫接过手牌反复看了看,又递还给他,瞥了他身旁的金玉钏一眼,摸了摸下巴,咂舌道:“还是胡管事的知道疼人,还给发女人,老子都一年多没闻过女人味了。”
简星阑的笑容明显冷了冷,倒是金玉钏一点都不在意,对那守卫笑了笑,“守卫大哥长得如此英武,哪天得了东家赏识,要什么女人没有?”
守卫被她这话逗得乐开了花,连说:“妮子嘴甜,不如跟了我吧。”
简星阑当场冷下脸来,拽着金玉钏就走远了。
等走远了,简星阑才放开金玉钏的手,转头问她,俊脸上写满了醋意,“你何必去拍那些人的马屁?”
金玉钏正得意呢,根本没看出来他在吃醋,“跟你学的呀,我发现这招管用,这里人都吃这一套。你难道我不想我学机灵点?”
简星阑倒不是那个意思,在这种地方,当然是机灵点才能少吃亏,但是他实在是看不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不情愿地喃喃道:“我一个人恶心就够了。”
“不够。”金玉钏瞪起眼睛,“我要救阿昴,我要救瞎婆婆,还要还他们公道,只要能做到这些,让我拍几个人的马屁有什么关系?”说着催促简星阑,“快走,我要去见阿昴。”
虽说都是独立的院子,但是胡老四的院子可比瞎婆婆的厨房要大很多,院墙高耸,朱红的院门也气派很多,简星阑上前去敲敲门,递了手牌进去,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
金玉钏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宽广的院子里摆满了巨石,衣衫褴褛面如枯槁的工人或踩着人背,或架着木梯,手执铁凿、铁锤,叮叮当当在巨石上刻字。
刻好了字的巨石由工人抬去后院。巨石沉重,即便是十几人一起使力也经常迈不开腿,但稍有停歇,监工便挥起鞭子对着工人就是一顿猛抽,有工人力竭终于支撑不住了,毫无声息地颓然倒下,顷刻被倾斜而下的巨石砸成肉饼。
金玉钏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惊得捂住嘴,简星阑也不忍心地别过头去。
其他人过来抬起巨石继续往前走,几个守卫骂骂咧咧将砸得面目全非的工人抬上担架,商量着扔去哪里。
从始至终,工人们都面目麻木,仿佛刚才被砸扁的不过是一只蝼蚁。
在那群“蝼蚁”中,金玉钏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用金粉描着巨石上刻好的字,小孩手不稳,蘸了金粉的毛笔一晃,一滴金粉末滴到地上,监工一脚踢过来,嘴里骂道:“贱皮子,不要命了,给老子好好描!”
这一脚力道很大,瘦小的身影当场就被踢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金玉钏再也看不下去了,冲过去将孩子扶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那孩子蓬头垢面面如土色,毫无生气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金玉钏,突然吐出几个字来:“新娘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