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天
阮笙绿2022-05-27 15:562,712

  金玉钏能够感受到百花杀所有的情绪,她几乎也跟着死了一遍,眼泪流出来都是赤红的,然而百花杀并不舍得将诸花盛做成兵人,而是将兵人掩埋了。无人知晓,诸花盛的神魂还藏在斩神剑中。

  然而接替夫君和儿子矜矜业业守护了天地阕宗门两百年的百花杀,还是被宗门中人反杀了,那一夜的阕眼之中,百花杀在诱神阵中奄奄一息,芍药花精已经被锁在了祭台之上。

  芍药花精看着即将消亡的百花杀,阴沉一笑,“你执意要当好人,下场如何?”

  百花杀虚弱地抬起头来,看了芍药花精一眼,“我无话可说,但要我灭我夫宗门,万万做不到。”

  “那好……”芍药花精柔柔一笑,“往日你神魂霸道,我被压得一句话也说不得,今日能说几句话了,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都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百花杀低下了头。

  “你且听听。”芍药花精坐在祭台上,周身被黑色锁链捆得动弹不得,他面目阴鸷,慢慢勾起唇,“我在那个秘境中七百年了,比天地阕宗门要早许多,自然知道许多他们的秘密。你可知道,为何你的夫君诸氏一族并不强势,却当上宗门之主?为何诸氏全都早亡?为何你儿诸花盛能疯魔至此?”

  这一个个问题如何一根根钢针,刺入百花杀的心脏,纵使她此时心如死灰,也忍不住抬起了头,咬牙道:“你莫要编造谎言诓骗我……”

  “你我有两百年情谊,我纵使看不上你的作为,也不会诓骗你。”芍药花精冷笑一声,缓缓扬眉,“天地阕宗门中有一秘药,名为焚心,能助修为,通天材地宝灵气,但对身心伤害极大。当时宗门的门主姓刘,刘门主用焚心毒试遍了全宗门,只有诸氏一家的人能承受得住,不致当场暴毙。刘门主从此退了位,与宗门中颇有话语权的谭氏一家,一起推举诸氏一门当门主,刘、谭氏为左右护法,其中一项任务便是给诸家每一任门主下焚心之毒。诸氏一门后人并不知有此毒存在,每一任门主都任劳任怨,利用自身通灵之力,铸造兵器,贩卖四国,养活门人,然,没有一个门主能活过三十。而你儿诸花盛则是一个极端,他的执念被焚心之毒催化,才疯魔至此,造就了送了自己性命的兵人。”

  “我不信……我不信……我夫君……盛儿……都是被他们所害……”百花杀的眼中流出血泪,阵法陡然间猛烈震荡起来,“我不信……我不信……”

  芍药花精看着绝望痛苦的百花杀,怜悯地摇摇头,“花精不是人,人会撒谎,花精不会。”

  “他们竟敢……他们竟敢……”百花杀双手握拳,从阵法之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面容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她咬紧牙关,拾起了斩神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绝饶不了他们……永远也不饶恕……”

  芍药花精幽幽一笑,眼神却比冰还要冷,“是啊,都说妖魔是这世间的极恶,可是妖魔从未害我,害我的都是凡人。凡人这种东西,看起来最无辜最软弱,可是做起恶来也最心狠,所以,凡人都该死……”

  回忆渐远,恨意浓烈,金玉钏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又一次抬起手臂,兵人手臂中的火矢流星连连发出,脚下兵士几乎不剩几个。她狞笑着指挥着兵人往宣城方向走。

  那里人多,兵人可以杀个痛快。

  看凡人在她脚下被碾成泥,她的心中才能痛快。

  兵士死伤太重,阵法无法成型,简星阑只好带着剩下的兵士,紧追不舍,苏城阳和苏城夜紧跟其后。

  很快就追到了鋆山镇,远远就能看到尉迟妙竹带着几名兵士在朝他们挥手。

  兵人眼见着进入镇中,火矢流星发出长啸,镇上顿时火光冲天,街道尽毁,房屋崩塌,宛如炼狱。

  尉迟妙竹躲着兵人与简星阑汇合,两人站在一堵巨石下遥遥看着镇中惨象,脸色都白了,“金蟾她……当真是……”后半句被她吞了下去,又对简星阑说:“刚刚我父亲和二叔已经带兵将镇上的人都撤走了,幸好他们动作快镇上的人又怕当兵的,若晚一点……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城阳此时也赶了过来,忧心地看着远处,“按照兵人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到宣城。宣城虽从昨日开始便开始撤离,但是金、简两家并不肯听城守尉与衙门指挥,现在还有近一半人在城中,到时候即便整个守城军和衙门全部出动,也救不过来。”

  尉迟妙竹第一个不乐意了,“我佛慈悲尚不度该死的鬼,凭什么让我们守城军去给那群不听劝的当炮灰?他们要与家中金山银山一起化成灰,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命运。”

  其实这话,苏城阳也十分赞同,但是城中还有许多困在大户人家宅子里的奴仆们,他们多数不是自己不想走,而是家主不许,他当了这宣城的父母官,生出了些慈悲心肠来,怎忍心全然不管?

  他回头看向简星阑,“阵法乱了,可还能重来?”

  “有人就能重来。”

  简星阑正盯着兵人,计算着阵法的路径,不经意瞄到了司徒妙竹随身带的兵士里竟有熊彪子和熊水哥二人,心中一喜,抬手将二人招了来,又叫来苏城夜,低声对几人说:“你们三人武功最高,有件事非你们不可……”

  三人领命走了,他看了看周围剩下的人,咬了咬牙,“阵法就靠我们了。”

  尉迟妙竹和苏城阳是看过简星阑排演阵法的,二人都是聪慧之人,看一遍就记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剩下的兵士,勉强还能重演阵法。

  “灭地阵法”重新在兵人脚下亮起,金玉钏指挥着兵人烦躁地对着地面发射炮矢,然而这一次,阵型十分分散,阵法成型,代表这阵点的人移动速度非常快,一时竟没人倒下。

    兵人被困住了一瞬,就在那一瞬间,苏城夜与水哥如两个灵活地飞雀在兵人巨大的身躯间极速跳跃,手中甩出刚才简星阑交给他们的“奴神索”,将兵人缠住。另一边,熊彪子抓住神索一端,全身的力气都运去了双臂,全身青筋四起,随着他一声爆吼,竟将兵人拉倒在地。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瞬间,金玉钏神魂与兵人神魂相连,思绪没有以前灵活,只是一瞬间没有留神,兵人倒地,她被摔出了老远,落在布满残垣断壁的大街上。

  她大怒着正想起身,简星阑已飞奔而至,飞速在她身边布下了“捕天阵”。

  阵法光芒如茧瞬间将二人包裹住,她身体一僵,被简星阑轻轻抱住。

  “糯糯,醒一醒!”简星阑温柔地抱着她,在她耳边祈求着:“糯糯,跟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金玉钏行动受困,心中只有无限的恼怒,如困兽般挣扎着,她的意识非常混沌,百花杀的恨和芍药花精的怨,还有她自己对这世界的种种不满,都掺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她也无需分清这些,她与兵人神魂相连,能感觉到兵人身躯里每一个机关,每一块神骨,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充斥着她的每个毛孔,这种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她并不想要脱离。

  回家?

  家在何处?

  家早已没有了。

  她抬起双手,想要将简星阑推开,可是这个阵法似乎会吸取她的力量,她竟使不上力,恼怒之下,拾起地上的斩神剑,朝着简星阑的后背刺去。

  鲜血流出来,迅速被阵法吸收,阵法里升起了一团绯红的迷雾,撞击着她的意识,她只觉得大脑中“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开了她意识外的壳,闯了进来。

  金玉钏脑袋混沌不清,在看清来人之前,下意识用神魂操控起了兵人,兵人挣脱了阵法,朝着宣城方向走去。

  “糯糯……”

  黑黢黢的神魂世界里突然多了一道亮光,有人自外面走进来,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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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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