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钏傻了,这种谈情说爱的话,她只在戏文里听过,哪里想到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好听确实好听,可是感觉好奇怪……
她四处望了望,怀疑族长们藏在某处偷看,简星阑实在演习给他们看。
金玉钏东张西望,让认真表白的简星阑有些恼火,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我说真得!自小到大,无论别人说什么,我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从未对其他女子产生过任何想法。”
金玉钏被他捏得下巴生疼,忍不住将他的手给拍开了,“不可能,你亲口说过并非真心想娶我!况且,你喜欢我,你还向皇上求恩典饶了你们家?你喜欢我,你还逃婚?”
“还不是因为你不想嫁?”简星阑的恼火更明显了,表情甚至有一些幽怨和委屈,“我不愿强求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而且你在我家也确实很不开心,我不想你一生都这样憋屈的生活。所以宁愿坏人我来当。”
“真得?”金玉钏被他说得有一些感动,可她又不敢完全感动,毕竟眼前这人是简星阑啊,这家伙从小就是个人精,从小到大她就没看透过他。“那你现在又让我写休书?”
“千年前悔婚是抗旨,现如今你要休夫,却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了。”简星阑目光温柔。
也不知道是逆反心理起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他越是这么说,金玉钏就越是觉得这事有古怪,越是不想“休夫”,“你之前还说……我们要慢慢来,从长计议……不然不知道族里人为了自身荣华会作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一开始我确实这么想……”简星阑叹气,“可现如今看你家长老就知我家长老是什么模样, 他们为了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所谓不破不立,我愿意与你一起冒险。”
金玉钏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从小被爷爷当个男娃养的关系,她跟旁的女子不太一样,简星阑刚才说“自小就喜欢她”,她内心毫无波澜,但听他说“我愿意与你一起冒险”,却突然心动得一塌糊涂。
内心的小鹿像看见了草原一样欢呼雀跃,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咚咚”作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问:“你……你真喜欢我呀?”
简星阑觉得自己要死了!被她气死的!
感情刚才他说了半天,都是对牛弹琴?
见简星阑瞪眼睛了,搂着她腰的胳膊也越收越紧,金玉钏忙推开他,面红耳赤嘟囔:“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大老爷们,这么小心眼。”
简星阑被她的蛮力推了个踉跄,生气地别过头去,“算了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爱等着两位族长找出和离之法就等,爱休夫就休,想让我写休书,我即刻就写。”
这话听着就是赌气,明显是破罐子破摔了。
金玉钏被他生气的样子逗笑了,以往都是他惹她生气,她何曾这样气到过他?看着就觉得开心,忍不住就凑了过来,拍拍他的脸,“简小少爷别生气,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说你喜欢我,我信了还不成吗?可是,眼下咱们俩是前有狼后有虎,身在贼窝,四面楚歌,确实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这事容以后再议,乖!”
简星阑被气笑了,无奈扶了扶额,看着她摇摇头,“天下估计也只有你,被男子表白后还能如此镇定。”
金玉钏咧嘴一笑:“旁人肯定不行,但你不是旁人,你是简星阑,咱俩从小就绑在一块,熟得不能再熟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简星阑恍然大悟,原来是太熟了!看来他要保持点神秘感才行。
痛定思痛,他决心理清头绪从头再来,心情瞬间舒畅多了,抬了抬下巴,说道:“金耀来金明光二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想去他家防火。”金玉钏凑到简星阑身边,神秘兮兮道:“我狠话都放出去了,他俩还跟没事人一样,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我也一同去吧,给你望个风,递递火石什么的。”简星阑撩了撩衣袍下摆,“什么时候去?”
金玉钏冷哼,“三更了再去,我先去找元宝婆婆要他家的地图,免得烧错了房间,伤及无辜。”
商量好放火的事,金玉钏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瞎婆婆的后事处理的差不多了,水哥和熊彪子要怎么处置?”
“让他们去城防营服役吧。也算是有个正经地方磨练磨练心智,免得以后又遇见个梦仕,再被三言两语骗了去。”简星阑似乎早就想好了。
金玉钏对这个安排挺满意,毕竟两人从小就没人教养过,生活经验全靠拳脚拼来的野路子,实在难以正常生活。城防营里有教官管束,还教读书写字,对他二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去处。最重要的是,城防营就驻扎在城墙边上,离她不远,她能经常去看她。
两人正商议着,就见琴弦风风火火跑了过来,急报道:“祖上,出事了!水哥和熊彪子打晕了看守,逃走了。”
金玉钏与简星阑赶到关押熊彪子与水哥的房间,只见地上扔着铁锁绳索,守卫躺了一地,关押在这里的人却不见了。
金玉钏捡起地上的铁锁,只觉得匪夷所思。她知道熊彪子的蛮力有多可怕,因此让人特制了这条铁锁,用得是最好的精钢,足有她小臂粗,即便是头大象也是挣不脱的,熊彪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不对,不是挣脱的。
她检查了整根铁锁,没有断裂,甚至连裂纹都没有,锁头也是上锁状态,且完好无损。
琴弦也觉得不可思议,“莫非那熊彪子会法术?”
“是缩骨术。”简星阑跟着金玉钏的动作,也仔细看了那铁锁,“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缩骨术?”金玉钏着实有点不敢相信。
缩骨术她倒是听说过,可是练这种功夫的人大多数身形瘦小,骨骼柔软,就熊彪子那个体格,像座铁塔一样,骨头怕是比砖头还硬,怎能练成缩骨法?
“那得比平常人更狠,因为身体条件不行的人,硬要练只能全身的关节都人为掰错位,再归位……如此反复数年才行。当年我师傅跟我说过,很多人贩子偷了小孩逼迫他们练这种功夫卖艺赚钱,很多小孩子被折磨死……”琴弦说到这里似乎不忍心,撇开了头,“但别无其他方法了。”
金玉钏想到熊彪子和水哥是怎样长大的,细想也不无可能,竟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时简星阑叹了口气,说:“随他们去吧。以后再遇见他们作恶,就再抓他们一次就是了。”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呢?这两个人,若不是一个中了计,一个因为瞎婆婆的死伤心过度无力抵抗,靠硬拼,谁能抓得住他们?
金玉钏觉得惋惜,又觉得对不起瞎婆婆,但也无可奈何。
因为惦记着要去放火,金玉钏就没睡,到了三更天,简星阑前来与她汇合,两人穿上夜行衣,摸到了金明光的府邸。
金玉钏让简星阑在外面放风,自己翻过墙头,与墙外的寂静不同,墙内丝竹声声轻歌曼舞,金明光似乎正在开宴会。她穿过花园,来到房门外,透过窗户往里看,就见堂上舞姬们正在妖娆舞动,金明光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正搂着一个艳丽女子取乐,且画面越来越不堪入目……
金玉钏看不下去了,挪开了视线,但肯定也不能放火,毕竟里面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呢。
正当她强忍着怒火无处发泄时,堂内忽然传来一片尖叫声,她忙透过窗户往里看,就见一名舞姬模样的女子,手握峨眉刺朝金明光刺去,金明光吓得从塌上滚下来,没命地朝外跑。
女子紧追不舍,金玉钏此时看清了女子的长相,竟是水哥。
水哥许是从洗金院逃走时,受了伤,动作有些僵硬,在院中追了许久都没追到金明光。外院传来脚步声,侍卫似乎要冲进来了,金玉钏怕水哥被抓,忍不住冲过去,拽住水哥的手腕,压低声音道:“水哥,快走。”
水哥看见金玉钏似乎微愣了一下,但也没时间诧异了,固执地甩开她的胳膊,嚷道:“是他烧了我们村子,是他祸害的梦仕姐,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水哥竟然知道?
虽很奇怪她是怎么知道金明光就是罪魁祸首的,但眼下已经没有时间深究了,金玉钏强行拖住水哥,“你放心,他会有报应的,你不用亲自动手……”
话未说完,院门已经被推开了,侍卫们冲了进来,金玉钏死命拖住了水哥,往翻进来的墙边跑。
而墙外等着接应的简星阑也听到了动静,担心金玉钏出事,翻墙进来……
几方人马撞到了一起,电光火石之间,天上突然炸起一道亮光,就像神明从天上甩下一根银色的鞭子,正劈在金明光的身上……
金明光整个人登时如火烛般熊熊燃烧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吼叫,满地打滚……
死死拖着水哥的金玉钏呆了,水哥也忘记了挣扎,就连简星阑都静止不动了,侍卫们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大气不敢出。
金明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不动了……
天边闷雷阵阵,金玉钏耳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曾说过的话:
“愿天雷降临烧光你们的不义之财,肉身永坠地狱,已平息无辜受害者之怒火。”
应验了!
她说得话竟然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