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阑挑了挑眉,顿时有些同情金玉钏,“哦?他是下一任的金族长?”
不过想一想他那张脸……摇摇头,笑道:“他有张脸就够了,其他的倒不打紧。”
简英杰没想到自己一直崇拜的,文曲下凡一般的祖上竟是个看脸的人……即便如此,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在心里宽慰自己,并回头看了眼满脸花痴地盯着简星阑背影的金碧玺,浓眉皱了起来,心中疑惑:这货真有这么好看?
金玉钏此时午睡刚醒,就见简星阑走了进来,一个哈欠生生被窜起地火气给压了下去,起身劈头盖脸骂道:“姓简的,你有没有心?给阿昴留那么多功课,那破文章背到半夜都背不完,你想累死他不成?当年秦夫子都没你狠,阿昴要是累出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哦?你也觉得阿昴累?”简星阑冷笑一声,撩衣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天让阿昴练三四个时辰拳脚的也不知是谁?”
金玉钏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桌子,怒气冲冲盯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阿昴功课做不完都赖我不成?阿昴身子弱,当然要先练好拳脚,自保不说,还能强身健体。身体都不强健,背那么多劳什子文章有什么用?”
“读书使人明理,书读好了,以后还能科考,有个好前程。况且我现在让阿昴背得都是五岁小儿都会的文章,是基本中的基本,若这些都不懂,日后与人交谈都难,如何还能立足?难道只靠拳脚?要去当打手山匪不成?”说到读书,简星阑也是丝毫不退让。
“你是嫌我连五岁小儿都不如?”金玉钏一把将他手里的茶杯夺了去,“那就别喝我的茶,回你的书斋里喝墨水去吧。”
说着仗着自己的蛮力拖起简星阑就往外推,将他推出门外,“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简英杰、金碧玺,还有远远躲在柱子后面的阿昴都吓了一跳,金碧玺怕引火烧身,拖着阿昴一溜烟跑回后院,简英杰躲无可躲,只能跟着自家怒气冲冲的祖宗回了他的府邸。
半夜,金碧玺小少爷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就听耳边有人叫他,他迷迷糊糊以为是家里的丫鬟跟他玩笑,嘟囔着“小宁别闹”翻了个人继续睡,那人似乎很没耐心,竟一巴掌打了过来,吓得他猛地坐了起来,差点栽下床去。
金碧玺怕黑,晚上睡觉房间里也不能断了灯火,床头边上摇曳的宫灯下,有个纤细的黑色人影,正抱着剑,不耐烦地看着他。
“谁?”金碧玺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躲在床角,将枕头挡在脸前,哆哆嗦嗦道:“我可是金家长老的孙子,下一任的金家族长,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金家绝不饶你。”
黑影冷笑了一声,“知道你这个草包金贵,但再金贵的草包也还是个草包。”
那连讽带嘲的语气听着实在耳熟,金碧玺慢慢放下枕头,往灯下看,就见一身男装的简英杰,正凑过来,坐在他的床头,并一把将枕头给扯开了,“行了,就算真有歹徒,你拿这么个枕头能挡什么?”
“挡你喷出来的口水。”金碧玺放下心来,又将枕头给抢了回来,抱在怀里,不满地问简英杰,“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简英杰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家族长把你送到祖上府上,就是让你来睡觉的?今天白天他们吵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见?不想想办法,祖上真要和离了,你家我家都要遭殃。”
金碧玺顿时苦了脸,他能不知道吗?可他人微言轻,金玉钏强势又会武功,他能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
简英杰被这金玉其外的小公子给气死了,揪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你不是整日自命风流,说宣城的小姑娘就没你搞不定的吗?左不过都是谈情说爱,你倒是出个主意来听听。”
金碧玺耳朵都快被她揪掉了,这三年来与这个恶霸一起上族学的种种委屈涌上心头,顿时恶向胆边生,怒吼一声:“我受够你这女人了!整日的就知道欺负我,你叫什么简英杰,简直该叫简霸天。我告诉你简霸天,我小时候也是学过拳脚的,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也就看你是个女人才让你三分,你不要得寸进尺……”
“碧玺哥哥……”
他嚷嚷得声音过大,夜里起夜的阿昴听到动静,跑来敲门,“碧玺哥哥,你在跟谁说话?你没事吧?碧玺哥哥,我进来了……”
吱嘎……
偷溜进府的简英杰一个激灵,掀开被子飞速钻进金碧玺的被窝,金碧玺也条件反射,一个翻身趴在她身上,被子拉过肩头将简英杰盖住,伸头看向门口,佯装刚被吵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阿昴?你怎么在我房里?”
阿昴四处看了看,房内一切正常,并没有其他人,有些纳闷地挠了挠头,“碧玺哥哥,你说梦话的声音好大,我以为你房间里有坏人呢。”
“是吗?”金碧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我说梦话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阿昴快点回去睡吧,明早还要做功课还要练功呢。”
阿昴一听功课和练功顿时泄了气,什么心思都没了,垂头丧气地扭头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简英杰抬头就把压着她的金碧玺给掀翻了,见了鬼一样跳下床,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金碧玺,气得语无伦次,“金草包,今天你要是想不出法子来,我当场劈了你。”
金碧玺被掀翻在床的另一边,却一点也没生气,笑嘻嘻望着简英杰:“没想到简霸王还挺有料,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裹了……”
简英杰恼羞成怒,失去理智,跳上床去,坐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齿:“死吧!现在小爷就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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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钏虽与简星阑大吵了一架,但是简星阑照例每日上门,只是不与她照面,进门径直去书房找阿昴,查看他的功课,要么就是指点他写字,手把手教得十分认真。
阿昴启蒙晚,又错过了最好的读书年纪,进步确实很慢,他不得不每日提醒自己,不可冒进,耐心一些。
反观金玉钏就急躁了些,这一日教刀法,几个动作怎么都学不会,她忍不住板起脸教训了几句,阿昴丢下刀哭着跑了,她赶紧追过去,哄了半天这才哄好。
到了晚上精疲力尽回房,就见金碧玺站在她房门口,见她回来,笑眯眯地施礼,“碧玺见过祖上。”
金玉钏看他那张脸,恍惚间看到了玉簪,疲惫都消了一半,开门将他叫进来,“什么事?进来说。”
金碧玺跟了进去,“祖上可是为了阿昴的前程发愁?其实教孩子这种事情,大可找人分忧,祖上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金玉钏何曾不知,可现在的宣城已经不是当初的宣城,她认识的好的武术老师,也早就魂归西天,她去哪里找好的老师?再说她身份特殊,她也怕找个陌生人进府会带来麻烦。
也许是看出她的烦恼,金碧玺主动凑上前来,端茶倒水,乖巧伶俐道:“我家里的护卫教习,是武举人出身,功夫好得很,而且年纪大了,对孩子特别耐心。祖上若不嫌弃,就将阿昴送去我家,每日跟着教习练两个时辰,看看成果怎样?”
金玉钏也确实有点累了,听他这么说就有点心动,但又不舍得阿昴,想了又想,才说:“那就……先试试。”
听说要去金碧玺家里练功,阿昴倒是十分开心,欢欢喜喜拉着金碧玺的手跑前头去了。金玉钏看他开心,自己也觉得开心,但等到了金碧玺家里,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她看见简星阑也在。
简星阑正背对着她,与一位穿了粉蓝衣裙的小姐说话,那小姐生得十分娇美,即便是身为女子的金玉钏都不免多看了两眼,这是金碧玺凑过来,悄悄跟金玉钏说:“这位是我奶奶的外孙女,也就是我的表妹姓施,从小在帝都长大,教养得极好。这次将她叫过来,就是为了给简家祖上相看。”
“给简星阑相看?”金玉钏皱起眉,“相看什么?”
“祖上不知道吗?”金碧玺惊讶起来,两只眼睛瞪得浑圆,“简家那边看简家祖上一个人住在宅子里孤单,商量着给他老人家纳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