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沈安稷回归
一弯月2023-12-17 00:004,040

  收拾完毕,沈白玉朝将军府的祠堂走去。

  祠堂门口,舅妈王氏、舅舅澹台睿、表哥澹台轩以及澹台老夫人都在,他们一家人穿得极为庄重。澹台氏和沈安行也在,两人面色局促不安。

  奇怪的是,沈白玉并未看到沈镇山和沈姝儿的身影,不过沈白玉也不在乎了。

  王氏欣喜地拉着沈白玉的手:“好孩子,进去给沈家列祖列宗烧柱香,咱们再回家。”

  将军府的祠堂烟火缭绕,酥油灯亮晃晃,沈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整整齐齐出现在沈白玉的视线里。过继行程并不算复杂,澹台侯府递了过继契书,从今往后沈白玉的名字将从族谱划去。

  沈白玉坚定地点燃三炷香,供在香炉里,再跪在蒲团上,朝沈家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头。

  她曾为沈家呕心沥血,她也曾被家人们伤得鲜血淋漓。

  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再也不要重蹈覆辙。

  沈白玉身体还未彻底康复,从白梅院走到祠堂已有些气喘,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疼。她磕完头,在翡翠的搀扶下准备离开祠堂。

  澹台氏死死揪住手帕。

  她看沈白玉规规矩矩得磕头,上香,澹台氏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澹台氏沉默良久,道:“三丫头...你要不晚些时候再走?安稷今日回来,你父亲和妹妹去城外接他,应该快回来了。”

  沈白玉没吭声。

  王氏倒是冷语讥讽:“沈将军真是个大忙人。”

  澹台氏面红耳赤,想挽留沈白玉的话卡在喉咙里。

  旁边的沈安行却已经按捺不住,他匆忙上前,拦住沈白玉:“三姐...那日在荒庙里,是我不对。你若是觉得不解气,大可以用板子打我,我绝不吭声!真的!”

  顿了顿,沈安行愧疚地低头:“三姐,你能不能别走?”

  这半个月来,沈安行总会想起沈白玉的好。

  想起他发烧时,沈白玉衣不解带的照顾;想起他被父亲关禁闭时,沈白玉偷偷送进来的鸡汤...沈安行这才惊觉三姐对她的好。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呢?

  以前他总是下意识地将沈白玉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将她当成下人随意差遣。可遇到致命的危险,他瘦弱的三姐永远挡在他面前。

  沈安行咬牙,红着眼哀求沈白玉:“别走,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

  可沈白玉并未回答,她甚至不愿再和沈安行多说一句话,沈安行只从沈白玉眼里看到疏离淡漠,如一滩永远泛不起涟漪的死水。

  沈安行愣在原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是彻彻底底失去了自己的三姐姐。

  ...

  ...

  午后,东城门口车马如织,人来人往。

  官道边,沈镇山骑在翘首眺望,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旁边的马车上,车帘子掀开,沈姝儿妆容精致的脸蛋儿露出来。

  沈姝儿等得有些不耐烦:“爹爹,哥哥还没有回来吗?姝儿都等饿了。”

  沈镇山道:“饿了就先回府候着。”

  沈姝儿噘嘴:“我才不要回府,我都好久没见哥哥了。哥哥此番回京,肯定会给我带些好玩意儿。”

  正说着,官道远方尘土飞扬,一支五人铁骑踏着尘烟而来。沈安稷那张饱经风霜的年轻脸庞显露出来,常年征战沙场,他眉眼透着令人惊惧的威严,像一匹杀气腾腾的狼。

  吁——

  缰绳勒住,穿盔甲的沈安稷下马。他继承了沈镇山的高大身材,魁梧有力,健步如飞。

  “父亲,小妹。”沈安稷抱拳问候。

  沈镇山一脸欣慰,拍拍沈安稷:“好小子,听闻最近边境太平,可见你这苍城将军干得不错,威慑越国小儿。”

  沈安稷道:“越国养精蓄锐,不可小觑。”

  沈镇山哈哈大笑:“走,回府饮酒!”

  沈姝儿已经跳下马车,活泼地扑到沈安稷身边,一个劲儿撒娇叫哥哥。换做往年,沈安稷早已经宠溺地揉沈姝儿的头发,并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但此刻,沈安稷一双狼眼眯了眯,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妹,又想起梦境里残忍恶毒的沈姝儿。

  为了宸王,不惜用开水烫伤沈白玉的脸。

  嫁入宸王府后,善妒刻薄,害得宸王府妾室们一个个流产...

  沈安稷不着痕迹推开沈姝儿,沉沉道:“男女有别,小妹今年已经十四,可得注意。”

  沈姝儿杏眼瞪圆,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哥哥!兄妹之间哪有什么男女之别。”说着,沈姝儿又露出娇俏的笑容,摊开雪白的手心儿,向沈安稷讨要礼物。

  沈安稷沉声:“此番回京匆忙,昼夜不歇,并未准备礼物。”

  沈姝儿失望地低下头,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但还是默默地返回马车,跟随父亲和哥哥回将军府。

  ...

  沈安稷自十六岁起,便代替父亲常年在边关征战,十载过去,他回京的次数屈指可数。他骑在高头烈马上,京都繁华风光悉数映入眼帘。

  歌舞升平的乐坊,街头巷尾的摊贩,但阴暗的巷子深处也有瑟瑟发抖的乞丐流民。沈安稷攥着缰绳,问沈镇山:“父亲,京城的乞丐流民数量比往年更多了。”

  沈镇山道:“南方遭灾,官府已经在尽力挽回损失。”

  沈安稷却笑了,他想起梦里的国破家亡。

  陛下无德,东宫和宣平王野心勃勃,边境的越国军队虎视眈眈。看起繁华的庆国皇城,实际笼罩在层层阴翳中。

  沈安稷忧心忡忡。

  梦中之事,该与何人提起?又有谁能信他?

  心思不宁,策马抵达将军府。将军府门口早已经站满了人,澹台氏翘首以盼,看到沈安稷高大伟岸的身影,不觉泪眼婆娑。

  在前呼后拥之中,沈安稷迈进阔别数月的将军府,换下盔甲,洗去风沙,换上京都儿郎流行的华服,焕然一新的沈安稷在仆从的接引下,抵达正厅吃午膳。

  澹台氏、沈镇山、沈安行、沈姝儿和江新月都在,桌上摆满了沈安稷爱吃的食物。

  “先坐下吃些东西。”江新月上前迎接,习惯地拉着沈安稷的袖子。

  沈安稷身形微僵,但很好得掩饰住自己的异状,依然扮演关爱妻子的丈夫,装作不以为意道:“近日有些重要军情需要汇报,这才马不停蹄回京。新月,还适应京城的日子吗?”

  江新月温柔道:“自是适应的。”

  沈安稷落座,准备吃午膳。

  梨花木餐桌上,沈姝儿皱起秀丽的眉毛:“娘亲,怎么又没有我最喜欢的黄鱼羹呀。我还添一碗给哥哥尝尝呢。”

  沈姝儿喜欢的黄鱼羹,并非是寻常的黄鱼羹。

  一定要是桃花溪的野生小黄鱼儿,剔除所有的鱼刺,用高汤小火慢慢熬煮,再配上野生荠菜、鲜虾仁儿和嫩笋,最终制成一碗鲜香可口的黄鱼羹。

  操作程序繁杂,制作一道黄鱼羹前前后后需要投入不少人力物力。

  “会做黄鱼羹的厨子走了,还未寻到会做黄鱼羹的新厨子。”澹台氏耐心解释。

  沈姝儿闷闷噘嘴:“可我就想吃黄鱼羹呀,以前我每日都能吃到的。”

  沈安行冷哼:“你能每日吃上黄鱼羹,那还是托三姐姐的福。”

  往日沈白玉管家,事无巨细,将后宅管得井井有条。现在轮到澹台氏管家,澹台氏磕磕绊绊学习,学习的进展缓慢,府里总是会闹出大大小小的麻烦。

  花园没人修剪,月银没按时发放,新衣没有按时送到各个院子,郊外的田庄地产新苗未种...现在的将军府后宅就像生了锈,都快陷入停滞状态。在澹台氏彻底执掌中馈之前,将军府后宅还得乱上一阵子。

  提起沈白玉,沈安稷忽然放下筷子:“我回府至今,也没见到三妹妹,她人呢?”

  沈安稷此番回京,最想见的人自然是沈白玉。

  他想要弥补沈白玉的亏欠。

  也想阻止沈白玉未来的悲剧。

  可惜沈安稷话音落,屋子里瞬间陷入古怪的安静。沈安稷皱眉,再度询问:“三妹妹莫不是又在后厨忙碌?母亲,三妹妹毕竟年幼,不可让她一直管家。她这般的年龄,应该和京中贵女玩乐嬉戏,无忧无虑才好。”

  沈镇山这才想起,昨日澹台侯府那边提过,要将沈白玉过继到侯府。

  沈镇山道:“过继不是小事,三丫头在哪里?我有空找她好好谈谈。”

  哪怕是这种时候,沈镇山说的也是“有空”,并不是“马上”。

  可见,他并未将沈白玉过继的事放在心上。甚至在沈镇山内心深处,他笃定乖巧懂事的三丫头,不会答应过继的事。

  “三姐上午就被舅舅一家子接走了。”沈安行忽然扔了手里的筷子,暴躁地抓头发,“父亲,如果您昨日能强硬拒绝过继,三姐岂会离开?三姐她的病现在都没好,刺客的刀差点刺中她的心脏,她后腰骨头都断了几根,她差点就死了啊。你眼里只有大哥,只有将军府的荣耀,根本就没有三姐姐!”

  沈镇山皱眉,十分不悦小儿子对自己的无礼。

  沈安稷大惊失色:“过继,什么过继?”

  沈安行红着眼,一五一十将事情前因后果讲出来。

  沈姝儿倒是不以为意,心里还念叨着她的黄鱼羹:“哥哥,三姐姐去了舅舅家那可是享福的,指不定每日都能吃上黄鱼羹呢。”

  沈安行狠狠瞪着沈姝儿,大吼:“小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黄鱼羹!难道三姐还不如几条鱼吗?”

  沈姝儿猝不及防被吼,吓呆了。

  漂亮的眼睛很快涌出泪水,她可怜兮兮道:“四哥哥,你最近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总是偏袒三姐姐。”

  沈安行更加暴躁:“是啊,老子就是偏袒三姐。那日如果不是三姐挡着,你还有命吃黄鱼羹?沈姝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以前沈安行还觉得自己的双胞胎妹妹活泼天真,漂亮可人。可最近沈安行越来越讨厌沈姝儿,漂亮的皮囊下竟没有半分良知。

  沈姝儿放下筷子,委屈地跑回自己的院子。江新月担忧地站起来:“我先去看看小妹,你们先吃。”

  沈安稷哪有时间吃饭,他立刻骑马,飞速奔向澹台侯府。

  可惜策马中途,被皇宫里的大太监拦住去路。原来皇帝陛下得知沈安稷回京,当即召他进宫用膳。

  沈安稷哪敢违背皇命,只得策马转道,跟随大太监前往皇宫。

  谁料这一进宫,皇帝又立即给他指派了新任务,操练东武卫训练。沈安稷忙忙碌碌耽搁了整整三日,竟没抽出一点空去侯府见沈白玉。

  ...

  ...

  过继当日,沈白玉去澹台侯府的祠堂跪了拜了,族谱添了沈白玉的名字——此后她有了新名字“澹台白玉”。

  沈白玉住的院子叫“玲珑院”,怎么说呢,沈白玉第一次迈进玲珑院,还以为自己进了仙宫。恐怕连当今皇后的坤宁宫,也没这般奢侈华丽。

  玲珑院占地面积非常大,门前庭院,屋后花园水池。池旁是一排排的观赏山石,错落有致。主屋前的庭院种满珍奇的花草,还有一座构造别致的凉亭。沈白玉的闺房更是不用说,布置得极为华丽雅致,看得沈白玉眼前阵阵眩晕。

  王氏还给沈白玉配了二十个下人,连大黄都拥有了一个豪华版的狗屋,狗屋材料还是上好的云杉木。

  玲珑院大大小小的布置,一看便知道并非一日之功。想来很早之前,王氏已经在派人布置了。

  王氏还觉得不满意,拉住沈白玉的手说:“白玉你放心住,缺什么给我说,咱们澹台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钱。”

  王氏的母家是名门富家,做赚钱的漕运,富得流油。据说当年王氏嫁到澹台侯府,抬嫁妆的队伍从东门连到西门。王氏本身又是个极擅管家赚钱的女人,婚后多年经营,库房里的金银钱财可以说是不计其数。

  沈白玉道:“这个院子很好,谢谢母亲。”

  短期内,还无法适应舅妈变成母亲,但沈白玉还是换了称谓。

  王氏眼泪瞬间落下来,她忙用手帕擦擦眼泪:“喜欢就好,白玉你、你先住着,我去后厨看看给你做的桃花酥。”

  

继续阅读:第34章:庆越男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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