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哲琰在太后薨世后,与渊国定下这门婚约,按照礼法来讲,守孝期满三年后,两国才能举行婚礼,那么剩下几位公主也成年了,但朱哲琰等不及,他打算早些将李乘歌嫁过去。
“为何?”花袭月不解道:“他同乘歌不是感情深厚吗?怎得如今这般对她?”
“忌惮。”叶枕舟说得讳莫如深,李乘歌非池中之物,他用徐简生,叶枕舟,时镜夷等人的性命威胁着李乘歌,好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花袭月想起阿荆同她说过,李长春的意思,是叫她争上一争,可李乘歌是女子,这在大黎如何行得通?那些老迂腐又如何会同意。
花袭月思忖片刻,意味深长地瞧着叶枕舟:“师兄是既不想让她嫁去渊国,也不想让她去争,所以。。。”
所以,他安排了叶家军被伏击,对外放出叶世聪不明生死的消息,他自己跑来金州,想凭一己之力收复金州,免了以联姻换取借兵的筹码。
“哎哟。”花袭月揶揄着说:“可惜了,人家什么也不知道。”叶枕舟脸色讪讪的。
“师兄,你到底把乘歌当作什么人?朋友。。还是。。”花袭月想说替代,转念一想,她与乘歌的性子南辕北辙,何谈替代。
叶枕舟自己也想不明白,原本他以为自己同花袭月一同修习,生活,这十年来朝夕相处,与家人无异,理该水到渠成成为真正的家人,可花袭月心有所属拒绝了自己,奇怪的是,他有些怅然,但并不难过,可当李乘歌冤枉他退而求其次时,仿佛一根针扎进他心里,每回听到李乘歌过得不好,那根针便又扎得更深了,除了李乘歌,谁都拔不出。
“我想让她自由快乐地活着。”叶枕舟喃喃道。
叶枕舟在金州待了数日,听闻槽帮的大当家,卞少英因久在海上生活常年饱受痹症的困扰,渐渐不再出海,取而代之的是二当家,便找上了二当家,说自己能医卞少英的疾,高大胆是个直性子,对卞少英唯命是从,忠心不二,想着让叶枕舟试试也无妨。
结果只一次,原本被痹症折磨的下不了床的卞少英,待叶枕舟施针过后竟能下床行走!卞少英大喜过望,将叶枕舟奉为座上宾。
花袭月面色杂疑,她知道叶枕舟略懂医术,可这痹症岂是能治好的?叶枕舟,抿唇轻笑,说:“瞧,你就不信是师兄医术高明。”
“嘁,”花袭月不屑道:“华佗再世也医不了,除非师兄不是人,是仙。”
叶枕舟的针上萃了一种麻药,只是让卞少英感受不到痛楚,并不是治好了,因此,痹症一犯就要找叶枕舟扎针,根本离不开他,这药有一个弊端,叶枕舟的银针扎进穴位,麻药会随着血液流遍全身经脉,长此以往,卞少英便会神志失常,性情大变,而这名神医又是高大胆找来的。。。
“离间计?”花袭月拍手叫好,可叶枕舟没那么乐观,“你知道槽帮的三当家是谁吗?”
槽帮的三当家正是金州的水师总督孙筠,他年纪最小,为人最谨慎,连沈玉清都着了他的道。
孙筠占住金州后,将一部分水师藏进槽帮海寇里,一方面是监视着海上的动向,一方面是为了在高大胆犯浑的时候,及时制止,他们槽帮原先做着杀人越货的营生,如今只能越货不能杀人,尤其是渊国的人,还有史丹的人。
叶枕舟听闻江东青从大黎返回,需要走水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错过,他需要借此机会让渊国主动出兵,他骗高大胆,江东青乘坐的客船中,随行带了大量的珠宝首饰,其中有一味药材,叫作归虚,是治疗痹症最好的良药。
叶枕舟从怀中摸出一根状似灵芝但呈竹青色的草药,“这是。。?”花袭月疑惑道:“归虚?”这名字她听都没听过。
只见叶枕舟笑得狡诈,“不过是染了色的灵芝,你瞧,连你都不知道归虚是什么,不过是我编出来的。”
展策杵在一旁插不进话,瞧着他师兄妹二人,鬼精鬼精的,与江湖骗子无异,开口说:“二位,方才不是说那个孙筠有些本事,若是他知道了,定是不会放过叶兄的。”
高大胆只是胆子大,但没脑子,孙筠只消一琢磨,便知是谁的主意,“展策说得没错,师兄,接下来该如何?”
叶枕舟仰头思忖片刻说:“接下来,你二人要将我打伤,舱尾有木筏,带着江东青逃上岸躲起来,等我消息。”
江东青被海寇劫持的消息,叶枕舟已经放出去了,不出十五日,渊国的水师就会抵达,那时,叶世聪带人阻隔金州军队,扫清陆路障碍,直捣金州门户,孙筠必然疲于应对,难以兼顾,到时便可让他进退两难。
只是收回金州后,叶枕舟打算做什么,他没说。
十五日后,孙筠率水师于海上对抗渊国水师,叶世聪带兵攻进金州,孙筠被前后包夹,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渊国水师提督,寮远原本气势汹汹登陆想要兴师问罪敲一笔,瞧见江东青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立马露出和和气气的笑脸同叶世聪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三日后,寮远同江东青驶离金州,叶世聪于港口相送,海风吹得花袭月衣袂飘飘,她侧身看叶枕舟,“师兄,打算如何?”
现在下金州之困已解,朱哲琰没道理再嫁李乘歌,叶枕舟望着云下船影,沉声道:“我打算驻守在金州,扫荡余寇,平息政局,再做打算。”
渊国水师此次来并不是履行盟约而是为了营救本国官员,所以婚约本不该再作数,若朱哲琰一意孤行,那么,他便以金州作为据点,胁金州制挟朱哲琰。
当然,叶世聪不知道他的打算,回京的诏令已经下来了,叶世聪即将带人返回上京,“师兄,伯父这一回,凶多吉少。”
叶枕舟面色复杂,他怎会不知,可上京还有叶夫人,叶家人,若叶世聪抗命不遵,叶家满门难以幸免,叶家保不保得住,要看时镜夷了。
“阿月,你同展兄弟早些回史丹吧,”他不便与花袭月提起时镜夷,可花袭月心里清楚,叶枕舟此次解金州之困的前因后果,同时镜夷逃不开干系。
“师兄,”花袭月顿了顿,似有许多话要讲,最终只说了:“保重,后会有期。”
花袭月打算回了史丹,等楼云初归来,便动身去大黎,这回不管李乘歌说什么,她都要把李乘歌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