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锁麟囊案(4)
菜不辣2025-01-09 11:223,344

  离人绝进来看到桌上的酒两眼放光,咕嘟咕嘟一壶灌完,心满意足的抹了一把嘴,说:“这繁花楼底下恐怕真是一座墓,墓主身份不低,高低也是王爷之类的。”

  繁花楼一共七层,是花月城最高的建筑,适逢七月,处处飘香,他闲来无事,登高赏花,即便是个粗人,看到满城姹紫嫣红也要道一声“美哉!”

  这赏着赏着目光便落在院中,发现院子里辟出的小径不规则,小径两旁鲜花团簇,那两棵桃树。。。分立在两侧,孤零零的并不对称,仔细一琢磨,这不就是阴阳两极阵!

  “嚯,这地下怕是压着阎王爷吧,又是两极阵,又是镇墓兽。”阿荆缩了缩脖子,只觉寒意阵阵。

  “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李乘歌酒足饭饱,搁下筷子说:“只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半夜怕鬼叫门。”

  白日,她出城,叶枕舟帮她易了容,贾修的民窑就在城外二十里地,她瞧着民窑出来两辆装载瓷器的太平车,看车轴压过路面,一车重一车轻,轻的那辆朝城中方向去了,重的那辆,绕着山路,往西边去了,那是去上京的方向,还会路过两个州,李乘歌这才发现,花月城边上还有路可以走,她内力散了不少,步子重,再跟下去,怕被发现,本打算回繁花楼与时镜夷商量,却见林中忽然冒出几名彪形大汉,手持大环刀,心道不好,遇上山匪了,恐怕是要劫道了。

  可山匪迟迟没有动作,反倒是与驾车的人攀谈了几句,驾车那人,往山匪手里塞了一袋东西,山匪甚是满意,颠了颠揣进怀里,驾车的人留下那一车东西便转身走了,着实让她匪夷所思,这山匪没杀他,要那一车瓷器做什么?

  来不及细想,李乘歌跟上驾车人,他来的时候走的是小路,回去的时候却走了大路,眼看就要到西城门口了,忽然钻进林子里,李乘歌等了一会,正准备去看看,却见那人再出来时,滚得满身泥土,脚上鞋少了一只,脸上还有刮伤,他深呼一口气,拔足狂奔,边跑边喊:“救命啊!救命啊!山匪!山匪!”

  李乘歌哼笑一声,暗骂道,好一出监守自盗。

  “乘歌的意思是,贾修与山匪串通好了,将瓷器运去前两个州贩卖,假作被山匪劫道,逃避税收?”叶枕舟将第二碟鱼肉推过去,问道。

  “瓷器上供的税收,能有多少?这贾修家大业大,不在乎那些银钱,那一车瓷器该是夹带了其他东西。“时镜夷联想到贾修祖上的行当,加上花月城这般古怪,猜想,贾修子承父业,暗地里继续干着倒阴的行当。

  李乘歌点头,”不错,我怀疑,贾修的民窑只是个幌子,就是不知方展知不知道此事。”

  时镜夷顿首片刻说:“后日便是百花宴,到那时就知道方展是不是与他沆瀣一气了。”

  “繁花楼里死了人,那百花宴还办吗?”阿荆嘀咕着,“一定会办,”李乘歌斩钉截铁地说,“百花宴本质上是一场驱除邪祟的大傩戏,如今出了连生这档子事儿,这百花宴必然要办,还要办的隆重。”

  花袭月伸直胳膊打了个哈欠,“这是什么?”李乘歌忽然揪住她的袖子,花袭月的袖子上不知在哪蹭了些红黄色的粉末,“哦,”花袭月看着袖口,说:“方才撞到一个戏子。”

  李乘歌沾了她袖子上的粉末,放在鼻间嗅,说:“是胭脂,还有磷粉!”与那夜蹭在她手上的胭脂是一个味道。

  “那戏子长什么样?”李乘歌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恐怕今夜的事情,与那戏子脱不了干系。

  “就是那个唱戏的花旦。”花袭月很是诧异,好端端的怎么打听起一名戏子了。

  李乘歌思忖片刻,说:“今晚大家睡的时候,警醒着点,方才我在那摊灰烬里闻到磷石的味道,那种东西极易燃烧。”

  “那我要跟你睡。”花袭月抱着李乘歌的手臂,撒娇晃着:“我害怕。”

  李乘歌想了片刻,看向众人:“也好,大家两人一间,遇到突发,还能互相照应。”

  花袭月躺在床上,两只脚摆来摆去,偏头却见李乘歌卧在须弥榻上,撑着脑袋看着窗外。

  “乘歌,”花袭月唤了一声,趿着鞋下床,站在李乘歌面前,拉住她的手说:“你还。。。生我的气吗?”月光照在她脸上,泛着纯澈的光,她有些委屈,抿紧唇线,好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

  “我没有。”李乘歌摇摇头,她没法明说。

  花袭月抬腿盘坐在须弥榻上,斜着身子看李乘歌,她只是迟钝些,但并不傻,在路上追赶李乘歌的这些天,她琢磨了个大概,自己跟时镜夷一开始接近她的动机就不纯,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未婚夫,最后还。。。

  这么想,自己还真不是东西,花袭月越想脸上越是挂不住,似是下了很难的决定,咬牙说:“我不要了!你别生我的气!”

  “什。。什么不要了?”李乘歌见她脸皱得跟包子褶似的,半天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很是匪夷所思。

  “时镜夷,我不要了。”

  李乘歌愣了半晌,差点笑出声,说:“我也不要。”时镜夷这等阴险狡诈的人,也就花袭月当个宝,即便他是自己的上级,年轻有为,又怎能比得过温润如玉的叶枕舟。。。。

  啊,叶枕舟。。。想到这里,李乘歌有些沮丧,那日迁怒于他实属自己任性了,而今他对自己还如从前般温柔以待,倒让李乘歌不好意思见他了。

  “都怪你,”李乘歌假嗔道:“要不是你老骗我,我何至于失态。”说着佯装要打她。

  花袭月乐了,把脸凑上去,刚还担心李乘歌真的是因为时镜夷恼她,她又舍不得不要时镜夷,差点难办了。

  如果是因为自己,那倒好办了,她有一百种法子哄李乘歌开心,比如现李乘歌装作咬牙切齿的模样捏着她的脸,解气。

  “乘歌,再骗你,就让我变成傻子,一辈子让任你欺负。”花袭月竖起三根手指有模有样地发誓。

  忽然,一阵风吹开了门,李乘歌起身去关门,还没回身,就听见花袭月大叫一声。

  只见,有一张画的五颜六色的脸荡在窗外,与她第一日瞧见的一模一样,诡异的歌声飘荡在耳边,“抓住他,别叫他跑了!”

  花袭月回过神,人已经跃出窗外,单手勾着窗框吊在半空中,李乘歌这才瞧见鬼脸的全身,它穿着一身戏服,正是赵湘儿先前穿过的。

  时镜夷与叶枕舟听见叫声冲了进来,李乘歌说:“溪舟,你去瞧瞧赵湘儿在不在房中。”

  叶枕舟点头应了一声,李乘歌正准备跳窗追,时镜夷拦住她说:“你现在武功底子差,不知道对面深浅,不要冒险,”说着将花袭月扯进来,自己只身追了出去。

  那鬼影往东边飘去,时镜夷步步紧跟,一会院中就不见了二人踪影。

  正在此刻,离人绝“嘶”了一声,手臂一抬,“咻咻”连发数枚夺魄针,窗外不知何时,空中多了几团鬼火,正往窗子里钻。

  李乘歌赶忙将窗户关上,众人一脸惊恐地盯着窗子,那几团鬼火就在窗外飘荡,很难想象,如果冲进来,几人瞬间就要化为灰烬。

  约莫一盏茶工夫,鬼火散了,阿荆用床幔将自己裹成粽子,瞧见李乘歌要开窗,吓得大喊道:“别!别!谁知道那玩意是不是躲起来了,一开窗就扑进来,把我们都烧死了。”

  “那个可能不是鬼火。”李乘歌看了他一眼,仍旧要开窗,离人绝后撤一步,按着铁手臂上的机关。

  李乘歌打开窗,夏夜的清风混着花香吹了进来,花袭月抻着头看了一会,确实不见鬼火。

  “你确定打中了?”李乘歌问离人绝,离人绝很难回答,鬼火这种东西,怎么会打得中,顶多是让夺魄针消融罢了。

  李乘歌飞速往院中跑去,方才看见鬼火,可没有闻到磷石味道,若真是火,那离人绝的夺魄针乃是消石制成的冰凌,怎会没有反应。

  叶枕舟与赵湘儿也在院中,赵湘儿散着青丝,不解地望着众人。

  “你方才去哪了?”李乘歌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赵湘儿,赵湘儿被她逼得后退一步,帕子掩着口鼻,柔声说:“奴家。。奴家方才去了圊房。”李乘歌愣了一下,“茅房。”花袭月解释道。

  叶枕舟点头说:“赵姑娘确实是从茅房的方向来,”叶枕舟入后院寻赵湘儿,不知道她住哪一间,不便破门而入,只得选了个中间门敲了许久才有人应,出来的是班主,身上搭了件外衣,睡眼惺忪的,听他说了来意,领着他去赵湘儿房间,同她一屋的姑娘说,她去茅房了。

  叶枕舟这才堵在半路,确见赵湘儿从茅房方向出来。

  “何时去的?”李乘歌追问道,这个问题,叶枕舟也问了,同屋的姑娘说,自己正睡着,赵湘儿起身时她问了一句,也没有注意时辰。

  “姑娘,方才可听到什么动静吗?比如说歌声?”赵湘儿依旧是摇头,李乘歌只得作罢,让她走了。

  空旷的院落中,除了连生被烧留下的一摊黑色,以及夺魄针留下的水渍,再无其他的东西,李乘歌叹了口气,一无所获。

  “赵湘儿撒谎了。”离人绝默默说了一句。

  自打他跟了花袭月一行人,他的夺魄针上没有再淬毒,他为了替自己扎穴位,通经梳络,在针上萃了草药,方才赵湘儿经过他身旁,从她的袖间隐隐散发出草药的味道。

  “也就是说,离人绝确实打中了鬼火,只是那鬼火或许不是真的鬼火,叫赵湘儿捡走了?”

  花袭月脑子转得快,继续说道:“那么镜夷追的那个人虽然穿着赵湘儿戏服,却不是赵湘儿,”忽然花袭月一拍手道:“他俩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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