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八美案(4)
菜不辣2024-12-05 10:234,350

  仙鹤邑的夜晚,华灯初上,与白日是另一番光景。这里没有宵禁,整条街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醉鹤楼里,花,李二人扮成一青一白两位俊俏公子负手迈进大堂,掌柜的见二人气度不凡,兴高采烈地迎上来:“二位客官,里边请。”

  花袭月笑眯眯道:“掌柜,安排个好位置,我二人特意为了这‘鹤舞九天’而来”说着,指了指身旁的李乘歌:“这位朋友可是京城来的,有的是钱。”

  掌柜的点头哈腰,带着他们去了离台子最近的席位,二人坐定,李乘歌嗔笑道:

  “我可没钱,一会把你押在这,我看你挺喜欢这种地方。”

  “这种?”花袭月撇撇嘴:“李公子这是有偏见?你瞧瞧这些姑娘,一个个水灵灵的,多养眼啊,欸!我跟你说,椒舒院的琴姑娘,你是没见过,琴色双绝,回了上京,你得见见,保不齐你二人往后得姐妹相称。”说着快速将桌上的三壶酒颠来倒去,晃了晃,心满意足地瞧着。

  “欸!欸!你有话好好说啊,你别扯我,一会头发散了。”花袭月缩着脖子,李乘歌正拽着她的发髻,脸上尽是恼色,“你这般口无遮拦,我就把你。。。”送官。。。后半句没说出来,她已经死过了,再交出去,岂不是欺君?说着,撒手瞪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你瞧你,总是开不起玩笑,琴扶子哪比得上你,天上地下,人间绝色,独你李乘歌一人。”

  李乘歌懒得搭理她,这花袭月总是油嘴滑舌的,也不知同谁学的,她师兄叶枕舟可不是这样的。

  “对了,我与师兄去过信,这鹤知一该是逃不了,只是,我们为何不直接问翟勇和鹤廉,尤其是那鹤廉,在仙鹤邑许多年了,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李乘歌鼻间冷哼,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随即皱了皱眉,暗道真是难喝,顿了半晌道:“他二人知晓得多,但决计不会说与我听。”尤其是翟勇,段玉裁此番叫她来,是为了翟勇手里的一本名册,段玉裁没有多说,李乘歌便没有多问,暗自揣测,这翟勇替他办事,仙鹤邑人口的失踪与他脱不了干系,至于这名册,保不齐同‘天焦’那本册子一样,构不成对段玉裁的威胁,没准是用来试探自己听不听话的。

  花袭月瞧她清冷的面庞露出尴尬的表情,笑出声:“这又不是给你喝的。”随即唤掌柜又拿了一壶放在李乘歌面前,身子向前一探,好奇道:“难不成他二人有问题?这人口失踪与他们有关?”

  李乘歌咂摸着,这两日,除了鹤廉与自己探讨过案子,这翟勇是一句不问,人也不住在公廨,说来也巧,第二日便将自己的夫人孩子送走。尤其是到县衙这一日,自己只是通报了到仙鹤邑的日子,并未明确说是何时,那日设宴,桌子上的菜还是温热的,也就是说,自打入了仙鹤邑的地界儿,就有人盯着。

  “暂时还不知,但我猜测,他二人不是一伙的。”

  正说的话,身后陡然响起掌柜兴高采烈的声音:“哟!这不是楼公子吗?您一来,小的店里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花袭月转头瞧去,正是那楼小楼,张开双臂挥舞着:“楼公子!这呢!”

  楼小楼循声走过来,袍子一甩,落落而坐,先是打量了一番白衣李乘歌,又盯上青衣花袭月,楼小楼知道她二人邀约自己不怀好意,便假装没好气开口道:“你骗我来是何意?我可问过掌柜的,这楼里根本没有雪花雕。”

  花袭月笑嘻嘻替他斟酒,双手一抬,瞧着他:“这雪花雕可不是一般人喝得到的,楼公子尝尝?”

  楼小楼伸出去的手有些犹豫,瞧着这李吟笑得让人发怵,一脸防备地接下,放在桌上,花袭月见状,替自己斟了一杯,自顾自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李乘歌也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道:“多谢楼公子救了愚弟,这一杯,我干了。”

  说罢,二人抬手一饮而尽。

  楼小楼瞧着,她俩都干了,自己一个儿郎如此不爽快,倒让人小瞧。于是,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骤然间,辛辣呛喉,直冲头顶,这酒是说不出的难喝,又很熟悉。

  花袭月见他眼底水汽氤氲,鼻头微红,抿着唇低头偷笑。

  楼小楼瞧二人盯着自己,朗声一笑,舒展眉头,主动替她二人斟酒,起身道:

  “李公子诚不我欺!果然是好酒啊!楼某方才失礼,现下向二位公子赔罪。”说着看向李乘歌:“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李乘歌施然起身,徐徐道:“鄙人李歌,是李吟的兄长。”

  楼云初挑眉笑道:“李歌,李吟,好名字,来,敬二位。”

  三人酒杯叮当一碰,霎时间气氛松弛下来,席间说说笑笑好不热烈。

  “三位公子,奴家感谢公子捧场,特来敬三位公子。”

  说话间,两名妙龄女子施施然立于桌边,一位身着紫衫,耳著紫晶铛,另一位红衫女子,发髻插了一支红宝石发钗,二人生的不说倾国倾城,却也是千娇百媚,这边远小城有此等绝色,也是少见。

  她二人敬过酒便离去,李乘歌若有所思盯着,面前突然又推来一杯酒:“李大公子,被美娇娘勾了魂吧,一会还有更精彩的。”

  李乘歌笑笑不说话,转头瞥见花袭月红晕上脸,醉眼迷离,肘撑着头,眼神涣散地盯着台子上,笑得傻兮兮。

  “看来,令弟不胜酒力,来,咱俩喝。”推杯换盏之际,台子上骤见烟雾缭绕,六名女子着彩衣,莲步姗姗登台,发髻上插了羽毛状饰品,方才来敬酒的两位女子也在其中,楼小楼见状,目光也投去。

  台上女子身躯曼妙,莲步生花,腰肢随长袖摆动,或展双臂似仙鹤展翅,或垂首低吟,如碧波凫水,堂下宾客鸦雀无声,静静欣赏。

  一曲毕,掌声雷动,叫好迭迭,更甚的,往台上投掷银钱,叫嚷着‘再来一个’。

  掌柜的满面红光,蹲在地上拾银子,说着,要等姑娘们换装再来。

  李乘歌碰了碰花袭月,她已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楼小楼低头瞧花袭月的后颈,一条红色的细带隐约可见,原来是个女的,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一边往嘴里丢花生:“李大公子,还喝吗?”

  正说着,那六名女子换了一色雪白似轻如蝉翼的纱裙,随着烟雾缭绕,宛如仙子,众人不觉得呆,忽听钵声敲打,似天庭召唤,六名女子临空跃起,飞升了。

  烟雾散尽,台上空无一人。

  众人屏息凝神,久久没有回过神。

  良久,掌柜的跌跌撞撞爬上台子,大呼道:“不见了!快来人啊!姑娘们不见了!”

  “唰”楼内灯火同一时间熄灭,宾客乱作一团,桌椅坍塌之声,杯盏碎裂之声夹杂在人群的呼喊中。

  黑暗中,只见几道银光在空中交织碰撞,发出铮鸣。

  不知过了多久,楼中灯火重新燃起,放眼望去,桌椅倾斜坍塌,杯盏碎的到处都是,可谓是一片狼藉。

  大堂中间,站着三个人,一动不动。

  “乘歌,你先去追,应该还没走远。”花袭月将长鞭拽了拽,面前的人已被她捆成粽子。

  “哟呵,装醉啊,戏演得真好,这位姑娘,她走了,你打得过我吗?”

  李乘歌拧着眉头,盯着楼小楼,方才黑暗中的打斗,他出招多以缠和绊,此刻束手就擒,不过是拖延时间,并不是他真实的实力,若留花袭月一人在此,恐不敌对手。

  花袭月瞧她没有撤剑的意思,不乐意了,偏头道:“不是吧,你以为我打不过他?他打仗行,打架不一定行。”说着又看着楼小楼:“你说是不是,楼将军?”

  楼云初笑的落拓,耸了耸肩:“二位姑娘如此多娇,方才,小爷怜香惜玉可没下狠手,若她走了,保不齐我借着酒劲下手没个轻重,姑娘可别怪我辣手摧花。”

  “呵呵,你倒是会抬举自己,姑奶奶偏不承你的情。”说罢,鞭子一抖,撤了回来:“亮出你的那个什么。。镰不是镰,刀不是刀的家伙吧,姑奶奶会会。”

  转头对李乘歌说:“快点的,到时候史丹出兵了,我看你跟他怎么跟狗皇帝交代。”

  李乘歌当即挽剑入鞘追了出去。

  楼云初想追,却让花袭月缠住:“喂,你的对手是我,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楼云初鼻间哼笑,后撤一步,手臂朝后一搭,拔出兵器:“瞧好了,小爷这家伙叫作‘残阳镰’,”说着朝花袭月甩出,两把镰发出破风声,银光闪烁直逼花袭月面门,花袭月连连后翻躲避,两把镰“噔”的一声砍入身后柱子,只听“咔咔”两声,柱子竟断裂倒塌!随之倒塌的还有二楼一段门廊。

  花袭月暗暗思忖,他招式平平无奇,可这力道大得惊人,所谓莽夫克高手,若他有使不完的劲,纵使自己武功再高,也要让他耗尽。

  想到此处,花袭月露出狡诈的笑容,身子一纵,踩上柱子,双脚一抵,使劲抽那两把镰,可那两把镰却无分毫脱落的迹象。

  “哈哈,你当真以为自己拔得出?那可是玄铁铸的,重达百斤,即便你拔得出,也挥不动。”

  花袭月面上挂不住,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这条鞭子还是孔雀翎织的,坚不可摧。”说着挥动长鞭,以游龙出海之势攻向楼云初,楼云初看着鞭子从一条变成两条再到无数条,如影如幻,吐着银舌逼近自己,便知道,这女子的功夫不容小觑,加上她身影移动极快,越来越分不清,人在哪,鞭子在哪。

  只得起身躲闪,大堂里,两团身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一炷香后,花袭月掐着腰站住,舌尖抵住后槽牙,歪着头,一脸不屑:“你打仗也是这般东躲西藏吗?是要累死敌人才出手吗?”

  楼云初不怒反而笑着说:“打架讲求快准狠,一招制胜,你急什么?这就来。”不知何时,那两把镰已然在他手中,花袭月无奈摇头:“来吧,逃跑将军。”

  二人皆是沉气运力,打算一招定胜负。

  只见楼内,地面卷起一阵流风,碎片随之流动,“铮”的一声,碎片落地,摔得更碎。

  楼云初单腿前屈,双臂下斩,挡在花袭月面前的斜阳鞭竟被齐齐斩成三段!

  只听“哇”的一声,花袭月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腿乱蹬,带着哭腔大叫:“你赔我的鞭子!她可跟了我十几年了!”

  楼云初见状怔在原地,哭笑不得,自己的千尘绝念斩出招必会见血,自己手下留情没杀了她就不错了,她技不如人,还敢叫自己赔东西。

  花袭月偷偷睨了他一眼,见他无动于衷,继续委屈道:“我请你喝酒,请你看戏,你却如此,你们史丹人就是这般不识趣吗?”

  楼云初哑然失笑,她还真是能将一场鸿门宴形容如此清新脱俗,不禁心软了几分,方才,听她对那女子说的话,似不是黎国人,自己倒也不必与她为难。便将‘残阳镰’掷回身后,走上前要扶她,岂料,花袭月暗暗运力,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一掌拍了上去。

  这一掌,楼云初毫无防备,震得他五内翻滚,踉跄后退几步,喉头咸腥涌出,虽说她只用了五成力,却也无力与她再战。

  花袭月深知楼云初方才只用了五成,否则自己的下场同斜阳鞭一样。

  况且,这人不能杀,要活捉。

  楼云初干脆坐在地上,兀自摇头讪笑,双手冲拳:“楼某乃姑娘手下败将,佩服。”

  花袭月有些吃惊,一双乌瞳滴溜溜转:“你不骂我使诈?”

  楼云初笑了,笑似煦日暖阳般:“我是个打仗的,所谓兵不厌诈,方才若是在战场,我军已然溃败。”

  忽然间,鼻子底下多出一颗药丸,楼云初怔然。

  “放心,治内伤的,若你们真同黎国打起来,你受着重伤怎么打。”

  这女子,倒真是有趣得很,方才她与那位黎国的官员似是朋友,帮着她对付自己,而此刻,她又担心自己战败,这是何道理?

  见他面带狐疑,花袭月将药丸塞进他手里,莞尔一笑,说:“我是诏国人,那位女子是黎国人,但也是我喜欢的朋友。”

  楼云初恍然大悟,但心底也产生了一丝好奇:“若真打起来,你要袖手旁观吗?”

  只见花袭月皱起眉头,不说话,忽然扯起楼云初的手腕,飞速将他带起,推去墙角隐蔽处,侧耳听着,她的发髻方才打斗间有些松散,冒出几丛细软的碎发,戳在楼云初的鼻尖上,楼云初只觉一阵幽香扑鼻,“阿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花袭月抬脸看他双眸,琥珀瞳子流光溢彩,“真埋汰。。”花袭月念了一句,转头朝门外喊道:“是谁?滚出来!”

  

继续阅读:第三十五章 八美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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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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