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李乘歌的身世
菜不辣2024-12-05 10:393,410

  五月绿树荫浓,春去,夏入,渐渐有了暑气。

  三人躲在路边茶棚下纳凉。

  “你说,我义父没有再下旁的指令给你了?”

  离人绝端起茶盏牛一般灌进肚子里,“啪,”放下茶盏,喊道:“老头,拿碗盛,这,喝得不过瘾。”说罢,袖子抹嘴:“是,李大人,咱们路上走了好几天了,小的一封信也没收到。”

  李乘歌若有所思点点头,“该不会发现你已经叛变了,派了其他人来杀你。”花袭月跷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瞧着对面的水田,提着壶把往嘴里倒,水流形成一道弧线,一滴没洒。

  “小师父!你可别吓我,别说高手了,就是个力气比我大的,我也只能洗干净脖子等死。”

  花袭月手掌一撑,侧首看着离人绝:“喂,你的夺魄针呢,万一遇到点状况还能保命不是?”

  “嗐,哪还有什么夺魄针。”离人绝丧气地挠头,“那夺魄针没有消石可是制不成,原来那些,都是相国的人送来的。”说着偷偷瞅了一眼李乘歌。

  这消石,可制冰,也可制火药。

  “哎呀,你说你这义父,他想炸了上京啊?”

  李乘歌瞪了她一眼,这还有卖茶的老头呢,说话明目张胆的。

  “休息够了,就上路吧,叶公子还在前面镇子等着我们。”

  “老人家,前边还有多久到云林村?”

  茶摊老头直起身说:“哎哟,你们要去昊都啊。”说着看了看天色:“天黑之前能到,我说,几位要去昊都,到了云林村可得绕一绕,别抄近道啊。”

  李乘歌回身诧异道:“老人家这是为何?”

  老头神色讳莫如深,扶着腰坐下:“过了云林村离昊都就不远了,前两天有人从那边回来,说是昊都边上有个村子闹时疫,眼瞧着入夏了,闹起来要死更多的人。”

  正说着,几个农民打扮的人,行色匆匆的打茶摊前过。

  老头抬下巴一指:“瞧,肯定都是从那边来的。”

  “老乡!”花袭月跳到路中央,拦住几人去路:“那边怎么了,你们像逃命一般。”

  其中一个农妇模样打扮的,满面愁容:“哎呀,姑娘,你这是要过去?我劝你别去了,那边正闹病呢,死了老多人了。”

  “什么病?”

  “不知道啊,也没药治。”

  另一人打断她:“你别胡说,死没死还不知道呢。”

  农妇不乐意了:“嘿!我可没胡说,那人身上长满五颜六色的石花,还有长到墙上的,那还能活?”

  花袭月听得大张嘴巴,人身上还能长花?她诏国满山遍野不知名花草,树上长,石头上长,地缝里长,甚至花上长花,就是没见过人身上长花。

  正待多问两句,其他人将农妇扯走了,几人走得飞快,一会儿就消失在小路尽头了。

  “怎么样,小老儿没骗你们吧。”

  花袭月大张着嘴巴,脸上尽是兴奋:“乘歌,你听听,人身上长花啊!多新鲜啊,反正我得去瞧瞧。”

  李乘歌无奈摇了摇头,三人即刻动身。

  天黑前到了叶枕舟住的客栈。

  叶枕舟见到花袭月的第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指着她的脸:“嘶。。你。。?”

  花袭月咧嘴一笑:“喏,乘歌打碎了我的牙,又镶了一颗玉的,师兄瞧瞧,是不是可好看了。”

  说着,得意地扬起下巴,龇着牙。

  叶枕舟哭笑不得,看李乘歌面上赧然,估摸着这二人起了摩擦。

  紧接着,刚拴好马的离人绝闷头进来。

  叶枕舟指着花袭月身后:“这。。。他?”

  “他现在是我徒儿,来,徒儿,叫声师兄,啊不对,师弟,也不对。”

  “胡闹!”叶枕舟长袖一甩,离人绝却快步上前躬身单手揖礼喊道:“见过师兄。”

  叶枕舟叹了口气,摇摇头:“只开了三间房,这两日云林县因得时疫,前来投宿的人太多,没房了。”

  “我睡马厩就好,多谢师兄。”说罢,转身出去了。

  “叶公子,我们边吃边说吧,小二!”

  三人坐下,李,花二人奔波一路,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花袭月抓起一只鸡腿放嘴里送,忽然抬头喊小二,叫他送些酒菜去马厩给同他们一起来的那个人。

  “你倒是惦记他,我与你多日不见,你倒是不问我两句。”

  叶枕舟打趣道,替她与李乘歌倒了一杯酒。

  “刚不是乘歌都替我问了?”花袭月嘴巴塞得满,还不忘灌酒。

  李,叶相视一笑,举杯共饮。

  叶枕舟说,他追着翟夫人一行人到了云林县,可自己没有通关文牒,进不了昊都只得在这云林县等着她二人。

  “那名册,在他夫人那。”

  叶枕舟点点头,玉笛敲在手心,一下一下,似是早已知晓,寻常家眷哪需这么些人护送,定是有什么重要物件。

  “叶公子,你来这几日可有发现手艺精湛的匠人?”李乘歌瞧见他手里的玉笛忽然问道,“哦,”叶枕舟浅笑道:“李姑娘想打些什么?”

  李乘歌从怀中摸出那枚残玉,递给叶枕舟:“这枚玉佩,我想用金丝织补,怕它碎了。”

  “嗯,“叶枕舟捏在手心仔细瞧了瞧:”质地温润,是块好料子。“

  蓦然间,瞥见玉佩中间的”宸“字,面上杂疑,踟蹰片刻,小心问道:“李姑娘的小字。。。”

  “哦,是浮水登天阶的‘澄’字。”

  “我瞧瞧。”说着花袭月拿过玉佩看了一会,还给叶枕舟,不经意地瞧了他一眼。

  李乘歌全然看在眼里,正要开口,花袭月在一旁说道:“师兄,有的话,你也带我去瞧瞧吧。”

  三人酒足饭饱,早早回房休息,花袭月早早熄了灯,躺在床上,盯着顶格,李乘歌那枚玉佩的来历,她知道,若是放在从前,她定然揭破,顶着李乘歌的狼狈再嘲讽两句,可今时不同往日,李乘歌在她心里,早已不是那个知白守黑的人,她是自己的同伴,朋友,姐妹,挚友,不可取代。

  不多时,她听到右边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人走到她门前,花袭月睁着眼睛打鼾,那人顿了片刻,去了前边的房间。

  叩了几声,门开了,二人低语几句,门关上了。

  花袭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朝里。

  “叶公子,深夜来访,打扰了,我。。不知怎么开口。”

  李乘歌站在门口有些局促。

  叶枕舟注视片刻,侧身请她进来:”我猜到你会来,坐吧。”说着看了一眼花袭月睡的那一侧房间,倒了一盏茶递给李乘歌:

  “你原本是想去问她对吗?”

  李乘歌点点头:“叶公子,我们几人也算经历过几次沉浮,若你当我是朋友,唤我乘歌吧。”

  叶枕舟抿唇笑着说:“好,乘歌,你也唤我溪舟吧。”

  李乘歌啜了一口茶,问道:“那枚玉佩,溪舟知道来历?”

  叶枕舟缓缓点头:“这枚玉佩你从哪得来?”

  “我义父捡到我的时候,它就在我身上。”

  “捡?”

  李乘歌,盯着手上那盏茶杯,思绪回到十一年前,那年,她六岁时,醒在一处乱葬岗,她使了浑身的劲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女人,那个女人衣衫凌乱,胸口被刀开个好大一个口子,伤口边缘的血液早已凝固。

  她坐起身,环面四顾,没有一个活人,她怕但是更饿,只得在死人身上翻找吃食,好容易翻到半块糙米饼,却生了霉,那时正值梅雨时节,无奈,只得小心拨了霉皮,往嘴里送。

  不多时,便听到车马行近的声音,她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却见一辆华盖如盘的轿子停下,那轿子浮金雕花,当真好大啊。

  只见轿子下来一位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靠近她蹲下,面容慈祥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摇摇头。

  问她为何在此。

  她还是摇摇头。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男子却极有耐心,伸手从她腰间拽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宸”字。

  男子会心一笑,对身边人道:

  “带她回去吧。”

  她浑身血污,脏兮兮地,那人却将她抱在自己膝上,慈声道:“以后,你就叫李乘歌吧。”说罢指了指自己:“以后,我就是你爹爹。”

  李乘歌怯生问道:“你也姓李吗?”

  那人哈哈大笑:“我不姓李,姓李好,姓李能健健康康长大。”

  说到这,李乘歌偏头瞧叶枕舟凝神盯着自己,讶然道:“怎么,溪舟不信?”

  叶枕舟转着手中的茶盏,茶水已经凉了,叶枕舟摇摇头,神色肃然。

  “你被他捡回去那年,那个时节,正是京龙之变发生的时间。”

  李乘歌骤然蹙眉,她不理解叶枕舟此话何意。

  朱启文与他最宠爱的李婕妤生有一女,他二人将这位公主视为掌上明珠,叫作宸阳公主。

  后来发生京龙之变,朱启文出逃,李婕妤死在乱军刀下,传闻说,朱启文的子女全数成了乱军的刀下亡魂,无一生还。

  “段玉裁收养你,恐怕不是偶然。”

  随着叶枕舟话落,李乘歌的身子僵住了,如一只人偶,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滞了。

  “乘歌,乘歌?”叶枕舟轻抚她的后背,十分担忧。

  “嗬!嗬!~”李乘歌捂着胸口,大口吸气。

  随即笑着看叶枕舟,笑得很奇怪:“骗人的吧,这么多年,我岂不是认贼作父?”

  她说得轻松,却笑得收敛:“溪舟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尽快帮她翻案编出的故事吧?”

  叶枕舟默然,怔怔地看着她,没有一句解释。

  李乘歌哂笑一声,摇摇头:“弄了半天,我竟是害她家破人亡罪魁祸首的女儿?”

  谁不是呢?叶枕舟怅然低头,幽幽道:“李婕妤的母家在渊国,你也不必此刻便认下,真相还有待佐证。”

  “多谢溪舟据实相告,我。。我回去了。”

  说罢,李乘歌退出房间,经过花袭月门前,驻足片刻离去。

  叶枕舟在房中,摸出那枚玉佩,怔然着,方才李乘歌得知那么大一个秘密,却如此反应,他瞧得出她快要发疯了,她这一路,抽丝剥茧知晓得全是裹在自己身上的弥天大谎,她又何尝不是同阿月一样是受害者。

  这姑娘隐忍得着实让人心疼。

  

  

继续阅读:第四十四章 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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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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