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锦皱着眉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忍着父亲的责骂。
慕远忠来回踱着步子,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抢亲?当街让人抢了亲?我的老脸都给你丢光了!”
老仆人赶紧端来一杯茶:“候爷息怒,世子他也不想这样。”
“不想个屁!我早跟他说过这个什么江南第一才女出现的莫名其秒,身份可疑恐有祸患,说不定就是个狐狸精来勾引他的,他偏不听,要死要活地娶她,现在可好,被我说中了吧!”
“世子他还年轻,鲜少接触过女子,这一时被迷了心窍也是情有可原。”老仆人的目光从慕云锦身上移到旁边的江漓身上,最后又落回他身上,“世子你快跟候爷认个错。”
慕云锦抬起头:“她不是狐狸精,请父亲莫要这样侮辱于她!”
一听这话慕远忠眼中的怒火似要喷发出来,伴随着一声:“跪下!”手中的杯子猛地向他砸了过来。
杯子在他的脚下摔成碎片,慕云锦一咬牙跪了下去,
“世子……”江漓想要拉她,可是不敢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跪在那一摊子茶水碎片中。
慕云锦的眉心猛地拧了一下,但脸上丝毫没有变化。
“因为你突发奇想要结婚,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吗?李尚书之女等了你这么多年,我是舔着老脸去登门道歉;还有慕家那么多族人,我差点没跟他们掀桌子;朝中那一帮子大臣,平日里就盯着咱们慕府,巴不得抓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大作文章,你倒好,娶了一个身份可疑的人不说还让人当街抢了亲,他们现在肯定笑得合不拢嘴,奏折都写了一摞,只等着明日上朝对我口诛笔伐……”说到这儿,他气得说不下去了,抓起水壶咕咚咕咚猛地一顿灌。
“世子,不是候爷说你,这次你做的确实欠考虑了,你一句两日后要结婚,可知道候爷为这事儿忙得两宿没合眼。”老仆人实在心疼主人,忍不住也说了两句。
慕云锦本就心中有愧,老仆的话让他脸上也多一丝内疚,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决定担下一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抓住秦瑟的把柄。
“父亲,儿错了,所有的错都在儿一人,秦瑟她是个好女孩,请父亲莫要牵怒于她。”
“到现在你还为她说话?”慕远忠指着他的自己一顿臭骂,“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江南第一才女的名声是怎么来的?我不点破是想给我广平候府留点面子,你还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她到底是谁?”
慕云锦毫不犹豫地回答:“父亲多想了,她就是江南第一才女,只是以前并未抛头露面,这两日才声名鹊起。”
“你你……你还嘴硬,”慕远忠气得脸红脖子粗,不想再说什么,来回地找寻着东西,“军棍呢?我的军棍呢?”明明在架子上放着,此刻却满屋都找不见。
突然,他的目光转向老仆人:“拿出来!”
“候爷,世子他还小,就饶了他这次吧,”说着又看向慕云锦,“世子,你快跟候爷认个错。”
“晚了!”慕远忠一声大喝,他是铁了心要罚他,“上军棍!”
看主人似乎是动真格了,老仆人也没办法,只能下去拿被他藏起来的军棍,连声摇头叹气,那碗口粗的军棍,世子爷可有罪受了。
“来人,把世子给我拖出去,上军法!”
听到屋里传出的怒吼,他的腿好像坠了石头一样,步子越发地慢了。
江漓推开那两个要来拉慕云锦的士兵,自己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来:“世子你慢点。”
接着在他耳边悄悄说:“世子放心,我已经跟他俩交待过了,一会儿他们会打得轻点。”
慕云锦有一个膝盖被碎瓷给划破,又加之久跪,他走路一瘸一拐。
“都是那个梅郎,下次见了她,非要好好说她一顿。”
“不可!”慕云锦严肃地阻止,“不能让她知道。”
“世子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可她一心只想着那个小五还有她的黑市,真为世子不值。”
他勾起一个浅笑:“世子我不也是为了查案嘛。”眼底却有一些东西在波动着。
江漓扶着他慢慢往外走,“抢亲之事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都在笑话您,笑话咱候府,候爷这么生气也是应该的,让他罚一顿消消气就不会再提这个事儿了。”
慕云锦一言不发地走到了院中,早已摆好了长凳,他咬咬牙趴了上去。
广平候府发生的这一切,秦瑟并不知道,只是为救小五而忙碌着,可是有些事情她虽然认知不太全,但还是有感受的。
师傅去找沈晚秋了,小五今日也转醒了,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冒了出来,关于这几个奇怪案件的,还有黑市一些事务上的,另外一些就是关于慕云锦的。
起初她以为这种想法是正常的,可是当三日不见他,这种有关他的念头越来越多时,她竟然担心,难道真的像师傅所说给他惹了大麻烦?
他身上的伤还未全好,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后来安慰自己只是在担心一个“弟弟”罢了。
突然又想到被抢亲时他的不顾一切,眼中的恨意与疯狂,还有对师傅的那种狠厉杀意,如此种种,都是在这个乖巧良善的弟弟身上从不曾见到的,竟觉得他些陌生。
“瑟瑟,在想什么?”小五虚弱地靠在床上,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当看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忍不住想要问。
秦瑟把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在床边坐下:“没什么,来,喝药吧!”
小五的眼睛恢复了一些神采,眼中泛着波光,“这些日子你受累了!”
秦瑟慢慢给他喂药,道:“你要快些好起来,师傅回来了,咱们不会再这么辛苦了。”
“师傅……不会再走了吗?”
秦瑟一怔,她的手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