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慕云锦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泡雨了?”
刘清原擦了擦汗,刚搬了一摞书册出来,也顾不跟他说话,将那些书册放到院中干净的地方,一本本摊开来。
慕云锦看着摊了一地的书册,还有那些忙碌的官员,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快步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书册,踩着空地来到刘清原身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清原正弯着腰把那一摞书册一本本地摊开,没空理他,快速地说道:“昨夜那一场雨把屋顶给泡塌了,这一屋的卷宗全部给淋坏了,这可是数百名官吏多年的心血啊……”他的话语难掩心痛。
“可是昨夜那场雨并不大,怎么会?”
“雨是不大,可是风大,刮倒了屋顶的一棵树枝,倒下来把屋顶给压塌了。”
他抬头望去,房屋四周并没有什么大树,便问了一句,刘清原说为防止再出这种意外,一大早尚书大人就让人把树给砍了。
慕云锦惊呼:“事发之时没人发现吗?”
“昨夜打雷闪电的,那么大声,谁又能听到呢?”刘清原低头说着,“不过再怎么说,我们值夜的官吏都有责任,免不了要受罚……”
慕云锦还想说什么,他站起身来,不耐烦地冲他摆手:“世子爷要是没事儿请回吧,我们这里还要忙好一阵子。”
慕云锦无法,只能让开了一脚路让他走了过去。
他的心情非常不好,一面后悔若是昨夜就查就好了,一面又觉得自己终于想到的一个突破点还是这么无疾而终,一瞬间有些挫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正走到院门口,突然见几个大理寺衣着的人正拉着一个人往外走,那人应该是户部一个底层的小吏,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儿。
“你值夜偷懒,没能及时发现房顶被压塌,让一库的卷宗都泡了水,这是严重的渎职,还不快走,老老实实到大理寺受审吧!”
“小人耳朵已经聋了一两年,根本就听不到那声音,而且当时小人正在另外几个库房查看,小人并没有偷懒渎职。”
慕云锦目光一沉,看来这大理寺是要随便抓个替罪羊了。
“有没有渎职可不是你说了算,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人哭丧着脸连连磕头求饶,可是大理寺的差役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一脚踢在那人屁股上,那人踉跄着跌出了院门。
"你们干什么?"慕云锦怒斥一声,大步跑了过去。
大理寺的捕头见状,大喝一声:“你是谁?”
“广平候府慕云锦。”
这个名头还是很好用,那个人一听神色立马缓和多了,语气平和:“世子爷,您这是干什么?”
“没听到他说聋了吗?”慕云锦冷冷地看着他,“此事本就是个意外,降职罚俸处罚足矣,怎么需要大理寺跳出来,杀鸡焉用牛刀?”只差没说大理寺这种地方没罪也要少层皮了。
“世子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大理寺卿卫植?还是户部尚书陈善?”
慕云锦语气冷冽,说这两个三品大员的名字竟像是说普通人那般毫无波澜,也让那几个人感觉到了自他身上所散发的压迫感,那是一种随意的,但却刻在骨子里的清傲。
“世子爷,这……您就为难小的们了,小的们只知道是上头某位大人的命令,谁敢问啊?”
“对上面的人一句话不敢问,对下面的人就像对牲畜一样,还真是三头两面啊!”
他的嘲讽让那几个人面子上挂不住,为首的脸色更不好,咬牙道:“既然世子这么说,我们也没有办法,小人还是那句奉命行事。”
“奉命?”慕云锦挑眉毛,“可有抓捕文书?”
“这……”
“没有文书就随意抓人,况且这还是我大明官吏,你们可真是胆子大啊,就不怕有人一纸奏折把你们的乱纪之事告到宫里?”
这话一说,几个当下变色,谁都知道世子嘴里说的告状之人就是他自己,这家伙可是没人敢拦也拦不住啊!
见他们面有怯意,他接着道:“今日我也只是路过,并无心插手你们的事,你们散去吧,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几人犹豫了半晌,终是放了那个户部小吏。
“多谢恩公!”那人起身给他行了个大礼。
慕云锦摆摆手走开了。
小吏眼中的情绪剧烈的翻滚着,片刻后,他一咬牙,向他追去,“恩公……”
户部官署外,慕云锦牵过马正准备离开,听到有人喊他,转身一看又是那个小吏。
“什么事?”
“恩公可是在查户部历年失踪人口?”
慕云锦皱眉,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小吏道:“恩公放心,在下懂唇语。”
慕云锦这才点了点头:“你知道这事儿?”
“恩公,小人虽然听不到,但记忆特别好,这也是他们一直留着我这个半残之人的原因。”
见慕云锦眼中的疑惑消失,他才又道:“近几年的卷宗全部泡了雨,是无从可查了,但是小人记得一件事,是十八年前的一桩女子失踪案。”
慕云锦跳下马,拉住他:“女子失踪案?”
“对,小人做的是底层的文书之事,誊抄过许多的卷宗,我记得很清楚,十几年前,淮安县曾上报过几起失踪人口,皆为女子。”小吏接下来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事儿讲了一遍,
听完后,慕云锦非常的震惊,虽然事隔十几年,但隐约觉得这案子跟赵良寻女的案子有一定的关系,他这就样在深水中抓住了稻草,在黑暗中看到火光,瞬间有了很大的信心。
他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了,在走之前他对小吏说了一句:“户部已经放弃你了,早些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