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顿住,未语,他突然抓住了她的双肩:“你又要离开?”
“我……”她本来确实是想说自己呆在这里不合适,但看着他脸上的不安,眼中的不舍与乞盼,终于没能说出口。
江漓识趣地走了出去,与她擦肩时,突然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请你……做好世子妃!”
这是在提醒她,若是离开,慕云锦与他父亲都会因昨夜的事情受到牵连,恐怕就是欺君之罪了,这点她还是明白的。
犹豫再三,她终于笑了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你不离开我?”
她摇摇头,至少目前不会。
他那苍白的脸上瞬间有了光彩,眉宇间的沉郁一扫而空,神情变得欣喜不已,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着。
笑着笑着,突然咳嗽了几声,秦瑟忙让他坐了下来:“你怎么样?”
“我没事,阿瑟……”他用力地压制着病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康健一些,“多亏了陆隐风拿到了五叶蕊,两副药下去,我都好得差不多了。阿瑟你的伤怎么样?”
后背的箭伤还是撕扯着的疼痛,她却道:“有你府中这么多灵丹妙药,想不好都难。”
他松了一口气,随后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道:“下次可千万不要这么冲动,你以为那皇宫你是你黑市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秦瑟撇撇嘴:“抓起来喽!”
“不是被抓起来,而是被就地斩杀,根本不会给你任何开口的机会,你就会被当成刺客被当场处决。”
“这么……严重?”
“还不仅如此,大理寺、锦衣卫会把你的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到时候,别说陆隐风了,小五、哑叔、你师傅都难逃一死,甚至一半黑市的人都会受到你的牵连。”
这可是她没想到的,后背不禁升起一阵寒意,她目光躲闪:“可,可是师傅也没说啊……”
慕云锦按住她的双肩迫使她面对自己,用非常凝重的口吻对她道:“阿瑟,我知道你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不讲规则,没有道理的,你为了生存必须要不择手断,那是因为你们不受律法的约束,‘强者’就是规矩,我虽不认可,但我也不会反对,万事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可是,当你在另一个环境之下,就要遵循这个环境的生存法则,而这个法则就是“律法”,只有你遵守他,才会受它的保护……”
秦瑟没好气地道:“‘律法’不过是强者用来控制弱者的手段!经过这么多事你还没看明白吗,赵严、陆之志、郭守正,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官员,他们有哪个是真正遵守律法了?律法,只是他们拿来欺压百姓的工具!”
她并没有打算慕云锦能认同自己的观点,并做好了被他教育一通的准备,然而他却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道:“阿瑟,你的这种想法,我不认同,但……也不支持。”
“慕云锦,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知法犯法了呢。”
慕云锦一愣,随即想到他昨夜去皇宫营救她,拉着父亲为好打掩护的事儿,一时愕然。
秦瑟接着哈哈一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你总是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什么事都要讲个理法,从来不管黑市是否适应这个法则,现在怎么就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
看着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秦立马改口:“虽是如此,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我阿爹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会认真考虑的。”
“阿爹?”慕云锦从未听她提过父亲,不禁有些好奇,“看来他也是一个明辨是非之人。”
秦瑟似乎陷入了回忆,神情有些茫然,“他是一个好人……其实你跟我说过的许多话,他都跟我说过,可是那个时候我还小,不太明白,只知道要听他的话。可是后来他不见了,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只有师傅告诉我,只要能活着什么都能做。若是你再早些认识我,估计能杀我一百次。”
慕云锦这才知道,原本她也是受过正确教育的人,想必是早年父亲对她的教导让她形成了基础的对错认知,虽然后面迫于生计,这些认知被她抛在脑后,越来越模糊,但,只要再有正确的指引,她还是会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想到此,心中略感觉宽慰。
“听你说过,他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消息吗?”
秦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月色在她脸上洒下一层清辉,“或许,他死了吧……”
慕云锦也走了过去,站在她身旁,“不会的,阿瑟,你这么好的女孩,他不会舍得抛下你。”
秦瑟一笑:“整个金陵,也只有你敢说我黑市梅郎是个好女孩。”
“那是他们愚蠢。”
她打趣道:“这么说,你承认以前也愚蠢喽?”
他的脸突然一红,垂眸下去,“那时我不了解你。”
看着他的样子,突然觉得有很是可爱,秦瑟忍不住伸出双手捏住他的脸,“就喜欢看你害羞的样了,让我觉得很好欺负。”
慕云锦突然抓住她的手,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阿瑟想要怎么欺负我?”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着他的俊颜慢慢放大,她心跳突然加快,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你放开我!"
他突然凑近她的耳畔,呵着热气:"我不放!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夫妻,你想怎么欺负都可以……”
“慕云锦!”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然而她低估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
他一个转身,将她压在门板上,一手一边撑在她头两侧的门框上,定定地看着她:"阿瑟,不要离开我……"
这种暧昧的气息让她有些不习惯,脸上渐渐发烫,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抬手想要推开他的胳膊,谁知他的力道太大,根本纹丝不动不说,自己后肩甲被蹭了一下,痛得她闷哼一声。
慕云锦松了手,一脸关切地问道:“疼吗?”
秦瑟想尽快结束这种奇怪的氛围,目光一闪,道:“慕云锦,你陪我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