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清尧家家世应该不错,本以为是小河沟里的望族,可他没料到,清尧竟会和泗津族老有联系!
一般地方志都无太大的研究价值,可泗津的不同。泗津地方志由四大家族而定,其中为首的壬家更是地方志的实际收藏者。
如此一来,清尧时常给学堂的人使眼色,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因为锦越的姐姐,锦越对望族向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若是知晓了清尧是泗津第一家族之人,只怕也会冷脸对他。
他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再回神时,清尧已然得意洋洋地凑到锦越面前,一副等夸的模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快翻开看看!”
锦越捧着卷轴,想挤出个笑脸,奈何嘴角实在配合不了,落在旁人眼里,变成了个苦笑。但她不想扫清尧的兴,还是配合着打开了卷轴,轴纸扩了好几段,锦越匆匆扫过一眼,就当已经安抚好清尧了,可没想到就这一眼,她的目光便被其中一个叫“清心泉”的地方吸引。
只见那已经有些模糊的清心泉图旁,字迹娟秀地写着一行字:泗津有一脉灵泉,名清心泉,其中泉水,可助灵力提升,对于心脉受损颇为有效。
灵力提升?心脉受损?
对她,对小黑,都有好处?还有这送到嘴里的好事?
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清心泉”,清尧眼睛一亮,先一步开口问道:“阿越,是要去取清心泉吗?我们一起去吧!”
锦越还在看着卷轴上关于“清心泉”的介绍,看到最后一字,她的眉心又蹙了起来,似乎生出许多疑问,又似是想了许多事情。
她伸手指向其中一行字,看向清尧:“这里怎么写掌管清心泉的,是四大家族?你不是说泗津就三大家族吗?”
她这一问,清尧也咦了一声,凑上前来看卷轴,边看边嘀咕:“还真是。奇了怪了,那说书先生分明是这么讲的。”
……
锦越有些无语。敢情他那些什么劳什子情报,早来一段时日打听情况,都是从说书先生那儿来的?
见锦越没了声,清尧又摆摆手:“罢了,不重要。所以阿越,我们是要去取泉水吗?”
的确,这个不重要。泗津有几大家族,都和她无关。
锦越这才回过神来,她还是摇了摇头:
“这样珍贵的灵泉水,怎会轻易得到?卷轴上写这清心泉乃是泗津圣物,又有神兽看守,就算是四大家族的族内弟子都拿不到,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平凡学子?”
她嘴上分析井井有条,可心里打着的却是无论如何要去探探情况的主意。
清尧显然也猜到了,脸上显然就写着两个字:不信。
无奈,她又补了一句:“再说,我也不好乱来,姥姥还在家等着我呢。”
清尧满脸的疑虑这才消去几分,“行,那你再看下卷轴,我再找找其他的书。”
他说完又一阵风似的走了,锦越叫都叫不住。
锦越抿唇想了想,直接将卷轴丢给银朔:“小黑,你把这个带回校舍。我去找他。”
银朔接下了卷轴,却没有动。他反手扣住锦越的手腕:“你打算自己去探这个清心泉?”
得。倒忘了还有个捣乱的。锦越头疼,但很快又想起什么,霸道地推着他往门外走:“小小灵宠也敢质问主人了?走走走,自己化真身送书回去,别影响我找书。”
“你——”
“砰!”
不给银朔多一句话的时间,锦越反手关门、落锁,借着便动作迅捷地翻出了窗子。
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幽暗的洞门口照得亮如白昼,洞外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清心泉。一只生有两个头的超大号海马正趴在洞口处打瞌睡,肥硕的身体几乎将洞口全部堵死。
锦越蹑手蹑脚走过来,站在海马不远处,有些犯难,思考着如何踩着海马到洞里去又能不将海马惊醒。
尽管卷轴上写了有神兽看守,可如今亲眼所见,她方有取泉水之路艰辛的实感。她特意准备了几株能够催人熟睡的解忧草。只没想到这海马个头如此硕大,那解忧草不知要多少才能管用。
锦越捏了个诀,将解忧草炼为凝露,轻轻弹向海马,谁知洞口处竟有一个结界,解忧草凝露落到结界之上。
结界顿时感应到来自外力的侵扰,银光震了几震,海马也被惊醒,鼻子里散出一团黑色雾气,喷向锦越。
锦越躲闪不及,伸出双手遮住头脸。突然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抓住锦越的腰带,顺着腰带将她带入自己怀中,迅速向一旁躲闪。
“小黑?!”
锦越惊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银朔,眼睛都亮了。
银朔扔出一个银环,银环破开洞口处的结界,并不偏不倚从海马的两个头上各弹了一下,海马便像被刺中了穴位一般,轰然倒地,晕了过去。
银环在低空游过一圈,又回到银朔手上时,锦越才发现,原来那是他发冠上的物件。亏他们日夜相对这几日,她竟完全没有察觉,这玩意儿竟是个法器。
不过,得救归得救,锦越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是如何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去向的。难不成他灵力恢复了?想借这个机会卖自己人情好脱身?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锦越心里便忽然警铃大作。她的术法还未掌握多少,怎么能放他走?
她侧眸看了他一眼:“小黑,你不老实。”
银朔斜睨了她一眼,看她这副样子,以为她又要拿起什么主人与灵宠的调调,便先认了:“你现在是我名义上的主人,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便无处可去了。跟着你,实属无奈之举。”
嗯?
不是要走?
锦越眨眨眼,旋即又笑了。只要不是要走,他要干什么都好说。
“那你便继续跟着吧。”
锦越得意地哼了一声,抬步往山洞里走去。可刚走两步,她又退回了银朔身后,抬下巴指了指倒下的双头海马:“你先走。”
银朔似是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出,本就站在原地没动。如今瞧她这般又怂又直的模样,忍不住无声地完了唇,负手抬步。在快到海马跟前时,他提起长袍已交,避开它身上的刺,直接踩在它身上向山洞中走去。
“还能这样?”
这种进洞方式完全超出了锦越的意料,她惊讶地看了片刻,也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学着他的样子,避开海马身上的硬刺,走入山洞。
山洞之中一片漆黑、安静异常,锦越身为黑鲤,并不擅长于黑暗中视物,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摸索着。前面的银朔却似乎并不受影响,脚步飞快。锦越不得已叫住他:“哎,你等等我。”
银朔无奈,只能停下脚步等着锦越。锦越走过来,黑暗中,一条闪着蓝光的绫带缠到她的手腕上,随即传来银朔清冷的声音:“抓好”。
锦越紧紧抓着绫带,跟着银朔向前走,却不由嘀咕:“你虽然心脉受损,身上的法宝倒是不少。”
见银朔没接话,她也乐得自在,继续自说自话地琢磨着:“听说你们蛇族眼神并不好,你怎么能在这么黑的地方走这么快?”
银朔心中暗骂,因为老子是堂堂北海太子,是龙,不是蛇!
突然,一道亮光扫过来,银朔一扯绫带,带着锦越低下身避过,又是一道亮光扫过,银朔抓着锦越向右侧躲开,脱口而出:“是凶兽坤龟。”
坤龟乃是海底凶兽,听闻双目之中射出的灵光,足以刺穿人的身体,方才的亮光便是他眼中的灵光。
两道亮光追随着银朔和锦越,时刻准备在他们身上掏出两个大洞,银朔若是并未受伤,断不会将坤龟放在眼里,可他本就心脉受损,皮外伤也还未好,还带着锦越,躲避的动作不免越来越吃力,胳膊、腿、背陆续被乾光的灵光所伤。
锦越瞧得心焦不已,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顺着亮光的来源,按动发簪的机关,一根银针直冲坤龟而去。坤龟一声怒吼,随即两道光柱暗下去一道,锦越的银针竟直直刺入坤龟的左目之中。
洞口昏迷的海马似是有所感应般突然醒来,以一声奇怪的嘶鸣相合,随后向坤龟处奔来,整个山洞都随之震颤。银朔诧异:“这声音……”他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不好,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情况危急,银朔顾不上是否会吸光锦越身上的灵力,接着绫带的暗光微一用力,将人带到自己身边,随后紧紧扣住她的手腕,这才丢出一个法诀,阻挡追向他们的坤龟,拉着锦越向外跑去。
锦越还在迷糊,不知发生了什么。
银朔边向外疾驰,边解释道:“门口的那个双头海马,是坤龟和海马一族生下的儿子,海马族与龟族皆不愿承认这样的后代,将他们母子驱逐。他们自此杳无音信,不想竟成了守护清心泉的凶兽。如今你伤其母,其子定不会放过我们”。
锦越后悔莫及,她本是不想让坤龟再伤害银朔,这才对坤龟出手,却彻底激怒两只凶兽。
两只凶兽一同追向锦越和银朔,银朔不停扔出法诀,想拖住他们的脚步。凶兽却离他们越来越近,双头海马一口衔起锦越。
银朔挥动长剑,与双头海马搏斗,去救锦越,却因心脉受损,渐渐不支,被赶来的坤龟灵光射中,又被双头海马的另一只头叼起。
双头海马同时张开两个血盆大口,想要将两人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