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洞门处传来一阵笛声,暴躁的双头海马渐渐变得平静下来,它轻轻放下锦越和银朔,靠近坤龟,舔舐它眼睛的伤口。
锦越和银朔皆被此景震撼,看向洞门,见一人手持夜明珠走了进来,手持短笛,悠悠吹奏。俨然是平日里大大咧咧,吊儿郎当,最没正形的清尧!
一曲终了,坤龟已经和双头海马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
清尧收了短笛,欢快地蹦跶到锦越面前,嘻嘻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锦越竖起大拇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有用?”
清尧得意道:“他俩可是泗津的灵兽,世代看守灵泉,是祥瑞,所以自然要用祥瑞的方法咯,你跟他们说人话肯定不行,但是曲子一定可以。嘿嘿,话本子里就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竟然这话本子竟然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锦越松了口气。
银朔朝清尧微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那支短笛上,问道:“你怎么会有泗津的宝物弥生笛?”
“是吗?”清尧把玩着短笛,一脸不识货道,“我不知道啊,路上捡的!”
银朔沉默片刻,更加确定清尧的身世并不简单,只是他不愿意说,银朔也没再追问。
三人走到泉边,只见那泉眼竟然是干涸的,没有一丝水滴。
清尧摩擦了几下泉眼,锦越满怀希望地看着,片刻后竟然一点动静没有。
“啊?”清尧挠了挠头,“我记得以前看的话本子是这样说的啊,泗津有泉,以手摩挲可取之。”
锦越凑过去,道:“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看得什么盗版的话本子?”
清尧倒吸一口气,一脸不敢置信:“阿越你竟然质疑我的话本子!”
两人正斗嘴时,只见银朔在指尖灌了一丝灵力,再去摩擦泉眼,终于流出泉水,只是那水的颜色竟如墨漆黑。
锦越惊了瞬,道:“这就是泉水?”
“显然不是。”银朔皱了皱眉,忽然山洞再次震荡起来,坤龟和双头海马竟不知何时又再次骚动起来,频频袭击三人。
锦越大喊道:“你的弥生笛呢!”
清尧应了声,反手就要去掏笛子,双头海马像是知道他的目的,一头甩过去,将弥生笛甩出几丈远。
“我的笛子!”清尧眼看笛子越滚越远,还被坤龟一脚踩了个稀碎,整个人都傻了。
完了完了,他肯定完球了……
双头海马甩掉笛子还不尽兴,大头一甩直冲清尧而来。清尧闪躲不及,被一个重击击飞,银朔见此轰出一掌,让清尧免于撞在石壁上。
清尧松了口气,朝银朔抱拳:“谢了,小黑。”
银朔懒得理他,和双头海马厮打起来,锦越则被坤龟缠住,一时间山洞中飞出各种青郎君,往那坤龟身上噗噗炸去,坤龟皮糙肉厚,竟毫发无伤,反而恶啸着冲锦越袭来!锦越避无可避,下意识闭上眼,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闷哼,竟然是银朔飞身而来,为她生生受了一击!
银朔噗地吐了一口血,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锦越还想说什么,但那坤龟和双头海马都齐齐扑了过来,在即将一掌拍到锦越和银朔脑袋上时突然悲鸣一声,轰然倒地,而他们的身体处竟扎着一把闪着绿光的水刃,正是清尧的法术。
灵兽倒地,清尧的身影出现在锦越和银朔面前,他摆着一个帅气飞出水刃的姿势,正要朝两人自夸,洞口却忽然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
“坤龟!双头海马!啊!”
锦越、银朔和清尧朝洞口看去,最前面是一身锦衣、胡子花白的泗津族老,他哭嚎着差点跪在地上。他身后有几个少年,正是曾经被锦越戏弄的几人,明显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皆瞪着眼。
清尧也没想到他们会忽然出现。早些时候他发现锦越和银朔都不在,便猜到这两人应该是来找清心泉了,想到这边守卫的两只神兽,想也没想便大闹祠堂取走了弥生笛,还好他及时赶到,不然锦越和银朔都得变成灵兽的口下亡魂。
只是没想到他们取泉水时再次惊醒灵兽……无奈之下,他只好杀了灵兽。
锦越不知其中缘由,她攥紧了拳,警惕地看着这几人。
族老镇定下来,目光狠狠从锦越和银朔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清尧身上:“这就是你扰乱祠堂,夺走弥生笛要来救的人?”
祠堂?
锦越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清尧还闯了泗津的祠堂,一下气势便虚了几分,脑子不停转着,想着要如何为清尧开脱。却不想此时一名少年从队伍的最后走出,他捡起被坤龟踩裂的弥生笛,敛了诧异,递给族老,道:“族老,没想到他胆子竟然会如此大!竟然毁坏弥生笛,斩杀灵兽!”
锦越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将清尧踩在脚下的少年。她只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闯人祠堂,夺人宝物,又杀了灵兽,别说清尧,便是卖了她一起,也不够赔的。
她尾巴都吓得有些软,正琢磨打起精神商量一二时,那族老又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只听他冷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伙同此二贼,罔顾族法,搅扰祖宗,又毁坏弥生笛,斩杀灵兽!此罪当诛!”
他话音刚落,挥手便给锦越三人施了禁言咒,一抬手,竟是要将人群之外传来中气十足的一个声音。
“我看谁敢动我儿子!”
众人四散开,缓缓走进来的,是一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他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踱步而来,气场强大到就连族老也垂目不敢直视。
带着一行侍从高调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四大家族之首壬家当今的家主壬辰。
众所周知,壬辰对外雷霆手段,但对内却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更是个慈父,对膝下独子疼爱有加。是以泗津人人都看他几分薄面,其子不论如何胡闹,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包括族老。
在看到壬辰带人来后,族老强压下心头怒火,方才的威风都少了几分,换了一副愁苦的嘴脸上前:“壬辰,清尧犯下如此大错,你可要给全族一个交代啊!”
壬辰大手一挥,一名侍从上前与族老耳语了几句,族老的脸色渐渐和缓下来,最后只闭了闭眼,不愿再看清尧他们,带着手下人打道回府。
这一幕看得锦越云里雾里的,她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银朔。难不成,是这人提前去搬的救兵?不对,这中年男人说的是“儿子”……锦越一时想到了什么。她本以为自己这便宜灵宠是哪条雄性龙族花天酒地生下的,没料到竟然是雌性龙族与泗泾望族所生?
这望族八卦,居然就这么不要钱地送到了她面前?
“可有伤到?”
那位叫壬辰的望族解了他们的禁言咒,板着一张脸看向清尧,“怎的不说话?你这孩子,你娘在家等得心焦,快随我回去。”
“等等!”
锦越听罢,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嘴巴先发了声。
谁的娘?
完蛋。
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清尧早料到壬辰会搬出他娘来,刚被解咒时便挤眉弄眼想要让他别说话。却不想壬辰还是说出了口。
丝丝寒风穿过众人,他却浑然不觉一般,心虚得不敢抬头。
他很清晰地感觉到,锦越的视线正死死扣在了自己身上。
多年来的认知顷刻间被一句话颠覆,锦越有些发愣。良久,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不是黑鲤?”
她蹙着眉望向清尧,眼神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可几乎同时的,过往种种从她脑海中闪过。从前清尧在小河沟,明明都是最底层的黑鲤,但村长显然偏爱清尧更多,对他更有一种敬意。后来他们去了清河,清尧那副贵公子模样,她总觉得以假乱真,却未想过他是真的这个可能性。包括到了泗津,他分明处处露馅,就连先生见了他都顿时换了态度,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不是,阿越,我能解释——”
“你就是锦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