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的祭坛之上,放着宰杀好的牛、羊、猪等。祭坛之下,一群男人神色肃穆,垂手而立,站在最前方的正是伯渔和仲樵。
叔耕和季读走进来,将锦越和盈月往神像前一推,两人跪倒在神像前。
叔耕开口道:“大哥,二哥,人带来了。”
伯渔看了眼时辰:“吉时到了,开始吧。”
伯渔四人一起净了手,走到锦越和盈月身后,点燃了供香,向神像恭敬拜了三拜。神庙中的其他男人站在四人身后,也跟着恭敬行礼。
伯渔口中念念有词,说着锦越和盈月听不懂的咒语,片刻后,四人将供香插入香炉。
伯渔念了个法诀,唤出一柄法杖,法杖的顶端也是个海马的标志。
伯渔高举法杖,再次念动咒语,挥舞法杖。众人齐声唱诵,诡异万分。念到最后,伯渔大喝一声:“献给神明!”
锦越和盈月从地上被法杖的灵力“吸”起,漂浮在半空中。法杖之上的海马印记突然金光大亮,一股力量向锦越与盈月腕间袭去。
锦越与盈月腕间被印上海马印记,两人只觉得腕间一阵疼痛,鲜血淋漓而下,落在地上。锦越腕间流出的血是暗红色,盈月腕间的血则是鲜红之中闪着金光。
地上出现一个金色的法阵,竟是失传已久的禁术阴阳子母阵。盈月的血从腕间的伤口被“吸”入法阵之中,法阵之中似乎出现一个鲛人的印记。片刻后,法阵消失,两人跌落在地。
伯渔皱眉,一个法诀挥向锦越,锦越无力抵抗,身体飞起,狠狠撞到神庙的庙门之上。
“你明明是黑鲤,竟敢冒充金鲤!”
锦越慌忙求饶:“贵人饶命,我急于找我的朋友,这才冒充金鲤,并非故意欺瞒。”
盈月听出锦越的声音,转头“看”向锦越的方向,神色愕然。
伯渔又拈了一个法诀:“神明要以金鲤之血献祭,此番惹怒神明,定会降罪于我们霜满天,不如我先将你除去,平息神明的怒火。”
盈月忙张开双臂,试图挡在锦越身前:“别……别杀她,我是金鲤,你们可以多取一些我的血献祭神明。”
锦越没想到盈月竟会替自己说话,有些讶然。
叔耕抓住了伯渔的手:“大哥,咱们费了这么大力气把她带来,就这么杀了她,倒便宜了她。虽然不是金鲤,也是个上等货,不如赏给兄弟们。”
此言一出,神庙中的男人们皆看向锦越,满脸奸淫之色。
伯渔略有些犹豫:“可黄老爷那里……”
叔耕看向盈月:“不是进献了一金鲤女子血吗,黄老爷应该不会怪罪。”
伯渔挥了挥衣袖,笑道:“老三,你说实话,是不是看上这个女子了?”
叔耕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伯渔笑意更深:“好啊,这女子便给你了。”
伯渔说完,再次拈了个法诀,挥向锦越。只见锦越身上噼里啪啦掉下不少东西:大小不一的旗鱼鱼嘴,青郎君,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门暗器。
伯渔冷笑:“黑鲤女子最为狡猾,身上果然藏了不少东西。老三,你可要好好调教。”
叔耕应下,伯渔又指了指盈月:“这个便给老四吧,整日粗茶淡饭,也该吃点好的。”
季读喜不自胜:“多谢大哥。”
叔耕看向众人:“老规矩,待这两名女子生下孩子,便送给兄弟们同乐。”
男人们眸光更亮,看向锦越和盈月的眼神就像恨不得将两人生吞活剥了,但仍努力克制着:“多谢三哥,兄弟们这就给三哥四哥准备洞房。”
盈月心中害怕,身体微微颤抖,却装作不经意般慢慢靠近锦越。
锦越微微抬头看向盈月,却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自己捆在身后的手中。
锦越摸了摸那样东西,是一支发簪,忙将发簪慢慢藏进自己的袖子里。
盈月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锦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谢谢。”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门外进来两位妇人,将锦越和盈月搀了出去。锦越微微咬唇,思索着如何脱身。
两人分别被妇人们带入了两间瓦房之中,负责“伺候”锦越的,是个脸上有痣的妇人。
妇人粗暴地给锦越灌下一碗药,锦越心知这定是抑制灵力的药,却也无奈只能喝下。
妇人解开锦越身上的绳索和遮眼的布条,开始扯她身上的衣服。
“你到这,首先应该学会的,就是认命!不管你之前是谁,在这里,都是给爷们生孩子用的,三哥也是咱们村数一数二的人物,人长得好又有本事,也不算亏了你。”
锦越回想叔耕的长相,往好了说,也就是平头正脸,跟“长得好”可谓毫不相干,但这是套话的好机会,锦越连忙开口。
“这位姐姐说得是,女子嘛,总是要嫁人的,何况我本来就是黑鲤,能嫁给三哥,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妇人颇为满意,点了点头:“你倒是个明白人。”
锦越刻意压低了嗓子,装作有些害羞的模样:“我初来乍到,对村里的情况都不了解,怕惹得三哥不高兴,你能不能跟我多说点村里的事儿?”
锦越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十颗小珍珠,塞给妇人,方才伯渔的搜身诀使的突然,锦越只来得及护下这些小珍珠。
妇人赶紧将珍珠收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深,边给锦越换喜服,边滔滔不绝说着。
“三哥爹娘走得早,是大哥二哥把他和四哥带大的,这四个人,虽然是兄弟,但是脾气秉性那是截然不同。大哥见识最广,是咱们霜满天的当家人;二哥主意最多,是霜满天的军师;三哥办事最稳,大哥最信他;四哥呢,年纪最小,是个炮仗脾气……”
那边,盈月也换好了喜服,喜服是最粗的棉布织成的,穿在身上就觉得硌得慌,盈月脸上闪过一丝不适,但仍忍了下来。
这头,妇人给锦越梳好了发髻,仍在说着。
“三哥喜欢乖巧的女子,他上一个媳妇小翠,就是太不听话,被三哥打了几顿,还想逃跑,三哥命人将她的眼睛挖了出来,把她扔去喂海里的巨兽了。所以女子,还是要认命。”
锦越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微微攥紧了拳。
婚礼虽然简单,流程却一步不落。简陋的正屋中,锦越和叔耕、盈月和季读两对新人,在唢呐声中,拜了天地和高位上的伯渔、仲樵,被各自送入洞房。
洞房内点着两根雕刻着龙凤的花烛,锦越端端正正坐着,心里满是忐忑。突然,眼前的红盖头被挑落,锦越看到叔耕平平无奇的脸。
叔耕挑落盖头,脱了鞋往床上来,浓浓的臭味扑面而来,正如锦越刚进村时闻到的那股味道。
锦越不由皱了皱眉。小河沟虽然也是出身低微的平民居住之地,水质浑浊,泥沙堆积,散发着淤泥的臭味,但大家也都努力保持着干净和体面。
叔耕上了床,身体慢慢倾向锦越,锦越闻到他浓重的鼻息,也是臭的。绝望和恶心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将锦越压得喘不过气,她有些想吐。
锦越推了推叔耕,尽可能扯出个笑容:“那个,我们才刚认识,要不先培养培养感情,再……”
叔耕不为所动:“等你生了孩子,自然就有感情了。”
锦越往后缩了一步,眼中充满祈求:“我月事来了,身上不方便,能不能改日……”
“我劝你不要惹我生气。”
叔耕的身体再次压过来,锦越向后退的过程中故意打翻了烛台,烛台将一旁的床帐点燃。
叔耕神色不耐烦,使了个法诀将烛台打落熄灭,抬手给了锦越一个巴掌:“我说了不要惹我生气,我是会打女人的。”
锦越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脸颊微微肿起。
叔耕拈了个法咒,用地上的红盖头当做绑带,捆住了锦越的双手。锦越奋力挣扎,绑带却越来越紧。
眼看叔耕干裂起皮的嘴唇离自己越来越近,锦越用尽全力,抓住了袖中藏着的发簪,狠狠刺向叔耕的脖子。
叔耕有所差距,猛地避开,发簪刺入叔耕的肩头。叔耕吃疼,猛地打落了锦越手中的发簪,瞪着锦越。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说着,叔耕用力撕扯锦越的衣服。锦越心中泛起浓浓的悔意,她意识到自己此前的计划和想法是有多么天真幼稚,居然认为自己能找到盈星,全身而退!
那些和她一样被拐卖的女子,是不是也像她这样无助恐惧?
这一切简直就像一场噩梦,或许地狱也不过如此。
叔耕对锦越的想法浑然不觉,在锦越耳边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媳妇,你乖乖给我生下孩子,我不会亏待你。”
锦越的喜服已经被叔耕扯破,锦越感受到肩上一阵凉意,绝望地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疼痛与羞辱没有到来,却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肩上。
锦越睁开眼,看到叔耕双眼圆睁,表情痛苦,脖子上被刺了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就倒在了地上,双眼仍睁着,却没了呼吸。
在他身后,是杀意凛然的银朔,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银朔又念了个法诀,叔耕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灰飞烟灭。
锦越睁大了眼:“后土诀,你龙丹尚未恢复,用此诀会被反噬……”
锦越话音未落,银朔猛地吐出一大口血。锦越忙去扶他,刚要询问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窸窣之声。
银朔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把拉住锦越,两人一同滚到床上。
银朔俯身在锦越身上,掀开大红喜被,盖住两人,又扯开发冠,让自己的头发垂下,挡住自己的脸。
锦越面红耳赤,听到耳边银朔的低语:“有人在偷看。”
锦越明白过来,有些地方,有新婚之夜听新人墙角的习俗,她的脸顿时红得更厉害了。
锦越今日“大喜”,脸上化了厚厚的浓妆,细看有些粗糙和滑稽,年龄感骤增,不似平日的少女气息。
银朔看着红了脸的锦越,心口却突然一阵疼痛,他强忍着疼痛,微微动了几下,提醒锦越:“出点声音。”
锦越微诧,看着银朔,银朔的脸也有些红,直直看着锦越:“像雪满头的小船上那样……不然太假了。”
锦越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别过头去,不敢看银朔,嘴里却“啊”了几声。
门外传来一阵孩童的轻笑声,银朔挥了个法诀到门上:“滚!”
伯渔的笑骂声传来:“你们三哥急眼了,猴崽子们还不快些滚。”
锦越没想到伯渔居然会在外面,神色紧张,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门外的孩子们一拥而散,伯渔也跟着离开,一切渐渐归于平静。
银朔捂着胸口从锦越身上下来,坐在一旁,锦越顾不上尴尬,赶紧坐起来。
“你怎么样,刚才的反噬要不要紧?”
银朔心口的疼痛慢慢缓解,他看着锦越,幽幽问道:“若是今夜我没来,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