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兰庭吃了些季棠给的冷蒸,解了腹中之饥,一直沉郁的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些,侧头见那位季姑娘骑着马,不远不近地缀在马车后头护卫,纤细的身姿骑在马上分外的笔挺,看着倒是赏心悦目。
他冲她招了招手。
季棠瞧见,打马上前,凑近了马车,“怎么了?”
“昨日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要求和潘大侠睡一个房间之时,季姑娘为何不提醒一句?”晏兰庭吃了东西有了些力气,便有心情算一算昨夜的账了。
他没有和蠢兮兮的丰收一样给对方狡辩的机会,而是直接下了定论,完全笃定潘元酒睡觉打呼应该是镖队里人尽皆知的,毕竟昨天那两个年轻镖师诧异的表情实在记忆犹新。
季棠见他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很是好脾气地问了一句,“若是昨日我说潘叔睡觉会打呼,不能和你们睡一个房间,你会怎么想?”
晏兰庭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觉得这是推脱之词,然后心生不快,毕竟他花大价钱托镖完全是冲着潘元酒来的,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存在于江湖传说中的人物竟然连打呼都打得如此别具一格呢。
人总是这样,有些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便会疑心旁人说谎,不撞一撞南墙,便不知道疼。
“你说得很有道理。”晏兰庭点头认同。
季棠有些惊讶,她都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位贵公子的发难了,毕竟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些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而且也不是谁都愿意讲这个道理……但这位看起来不大好伺候的晏公子,倒是意外的通情达理。
“晏公子真是通情达理。”季棠真心实意地称赞了一句。
马车里,睡得忘乎所以的丰收忽地打了个寒颤,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
竟然有人夸他家那个最擅长无理取闹的公子通情达理!
他果然是在做梦吧。
“啧”地一声咂巴了一下嘴,丰收扭头继续睡。
那一声响亮的“啧”似乎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季棠疑惑地看了一眼马车里头。
晏兰庭微笑,“丰收昨夜没睡好,这会儿睡死了,在说梦话呢。”
季棠点点头,“路途漫长,这一路估计不会太平,晏公子也休息一会吧。”
晏兰庭闻言揉了揉额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决定离家出走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这一路竟会如此凶险……不过,如果当真是那位新封的公主想要他的命,那他合该再逃远些的,一言不合就要命什么的,也太过凶残了啊!他下半辈子要是落这位公主手里,就是在提着脑袋过日子啊!
马车外头,季棠忽然莫名打了个喷嚏。
“大小姐,你没事吧?”驾车的鲁余问了一句。
“没事,大概是谁在念叨我呢。”季棠笑道。
坐在车辕上押车的单齐也一脸关切地看了过去,“是不是着凉了?”
晏兰庭不耐烦听他们叨叨,放下了车帘。
马车里,丰收依然睡得又香又甜。
实在碍眼。
晏兰庭一脚踹了过去。
丰收“扑通”一声摔在了马车的地板上,好在马车里铺了厚厚的地毯,也不觉得疼,他迷迷瞪瞪地就地一躺,发觉软乎乎的地毯似乎更舒服一些,竟然换了个姿势,好嘛,睡得更香了……
晏兰庭嘴角一抽。
行,算他狠。
镖队出了镇子,一路疾行。
今日天气晴好,很是适合赶路,晏兰庭一路百无聊赖,丰收仿佛睡死了一样怎么逗都不醒,他慢吞吞地吃完季棠给的冷蒸,又给自己煮了一壶热茶,嗅着袅袅的茶香,支着下巴望着车窗外不断一闪而过的春景。
一路可见草木葱茏,春风本徐徐,却因马车疾驰而加了些力道,拂面而过之时又别有一翻舒爽之意。
这一路所见,与繁华的汴京不同,又别有一翻海阔天空的滋味。
晏兰庭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昨日过得略坎坷操劳了些,此时此刻却是不错的……大抵是季姑娘那份冷蒸的功劳吧。
丰收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他是被饿醒的,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直至对上自家公子居高临下的眼神,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就睡在马车的地板上……他猛地翻身坐起。
“睡得可好?”晏兰庭凉凉地问。
丰收想了想,在没睡好的公子面前若说自己睡得很好,下场可能不会太好,于是他机灵的揉了揉腰,“不是很好,这马车不大稳当的样子……”
揉着揉着,他当真觉得自己有点腰酸,所以这马车果然不大稳当吧?
“小兄弟这话可不中听,我鲁余可是咱镖局里数一数二的驾车好手,你家公子都能在马车里品茶了,是小兄弟你睡相不好吧!”马车前头,驾着车的鲁余大着嗓门道。
丰收没想到被人听了个正着,有点发窘。
“不过小兄弟你睡得可真香啊,怎么都叫不醒。”鲁余又笑着道。
“……昨夜没睡好。”丰收干巴巴地解释,实在也不能怪他,不止是昨夜没睡好,自打跟着公子离家出走,他就提心吊胆没有一夜能睡好的……今日实在就忍不住了。
鲁余哈哈一笑,没再多说,但心下十分理解,毕竟……和潘叔睡一个屋,很难睡好啊。
马车里,丰收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心态,关切地问:“公子你用过膳了吗?”
“不必担心,已经用过了。”晏兰庭微微一笑,很是善解人意地道。
“……那就好。”丰收勉强笑了一下。
然后,丰收的肚子响了。
是饥肠辘辘的声音,在马车里格外的响亮。
“饿了啊?”晏兰庭挑眉。
“……嗯。”
晏兰庭沉吟了一下,露出一个颇有些为难的表情,“午膳时怎么叫你都叫不醒,这会儿正赶着路……”
丰收挠挠脑袋,“没事,我早上收拾了一些糕点在匣子里。”说着他转身去翻匣子,打开一看,空空如也,他愣住了。
“啊,那个糕点,我午膳的时候分给阿齐和小余了。”晏兰庭轻拍了一下手,仿佛才想起来一般道,说着给了他一个眼神,大概是“毕竟一路要劳烦他们护送,总要好好打交道”之类的意思。
“……?”丰收一脸问号。
他家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爱打交道了?这种事情一向是他的活计啊?他家公子向来只会坐享其成啊?还有,阿齐和小余又是谁?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忍着了。
晏兰庭看着有些沮丧的丰收,拿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舒坦了。
这时,马车外头递进来的个饼子。
“先吃些垫一垫吧。”单齐道。
丰收感激涕零地接过,啃了一口,又硬又干巴,啃得仿佛不是饼子是鞋底。
“这饼子比较耐放,就是口感不大好,应急用的,你用水泡一下比较好入口。”外头,单齐道。
丰收闻言,忙去拿水壶。
……空的。
他呆呆地看向自家公子。
“啊……煮茶用完了。”晏兰庭道。
丰收确定了,公子在故意针对他。
“委屈小兄弟了,不过你带的糕点又香又甜,怪好吃的。”外头,鲁余的大嗓门响起。
咬着干巴巴鞋底一样的饼子,想着他备下的那些又香又甜的糕点,丰收更委屈了……
在丰收艰难地啃了小半个饼子的时候,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季棠看了看天色,对坐在车辕上的单齐道:“阿齐,前面有个村子,你去探一下路,若是没有问题今晚便找个农家借宿一晚。”
单齐应了一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到前头换了潘元酒来押车,自己翻身上马,去前头探路了。
单齐去的时间有点久,他向来办事利索……八成是遇见什么事了。
季棠皱了皱眉,示意鲁余停下马车,提高了戒备。
“季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晏兰庭探头问。
季棠退到了马车旁,“可能遇到了一点问题,不过我们会保护好晏公子的,且安心。”
她语气十分笃定。
确实令人安心。
“有劳。”晏兰庭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旁的丰收却没有安心,他吓得脸都白了,“季……季姑娘,是不是有杀……杀手?”
季棠见他害怕,正准备安抚两句,忽地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一凝,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低低地叫了一声,“潘叔。”
潘元酒笑了一声,“一群鼠辈而已。”
话音刚落,便见道路两侧忽地冲出来数十人,呼喝着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皆用布巾蒙着脸,手上的武器五花八门,只为首一人拿着把像样的大刀,其他人或拿着棍棒,或拿着锄头,看着便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季棠并没有因为大意而生轻视之心,且他们走镖的准则向来是以和为贵,能讲理便尽量不要动手,于是她抱了抱拳,道:“在下威猛镖局季棠,途经贵地,能否请诸位高抬贵手……”
“少废话!人可以走,马车留下!”为首那人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挥了一下手中的大刀,蛮横地道。
“这姑娘看着也不错……”一个手中拿着棍棒的男人盯着季棠,露出垂涎之色。
为首那人反手便给了他一巴掌,“老子劫财不劫色!”
“……”季棠默了一下,还挺有原则?
“我是说那娘们看着细皮嫩肉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拿着棍棒的男人委屈巴巴地道。
为首那人又给了他一巴掌,“盗亦有道,老子不造那个孽,把你的黑心烂肠子收一收!”
季棠轻咳一声,对那位看起来颇有原则的匪首道:“这位壮士,我们马车上并无贵重之物,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
“这马车就足够值钱了。”那匪首拿刀一指那马车,“马车留下,我不为难你们。”
季棠微微沉了脸色,“恕难从命。”
“老大,跟这不知好歹的娘们废话什么,我们一起上,把那个赶车的男人解决了,赶紧拉了马车走,就靠这一趟翻本了!”另有一人咋呼道。
看来是遇到了一群输红了眼的赌棍,没办法讲道理了,季棠想着,便打算拔刀速战速决。
“赶车的是两个男人。”一旁被无视的潘元酒慢吞吞地举起了手。
“你们瞧那个糟老头子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大概在这伙打杠子的赌棍眼中,这一个女人一个老头,那是半点威胁没有的,只有那个赶车的鲁余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能够让他们稍稍忌惮一些了。
但是人高马大的鲁余没动,糟老头子和女人动了。
潘元酒甚至没有出剑,前一刻还在放肆大笑的劫匪,下一刻便都成了滚地葫芦。
季棠熟练地拿出绳索将他们捆在了一起,顺手扯下了为首那人脸上蒙着的布巾,虽然他一口一个老子的,但其实年纪并不大,脸上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
“这点身手也敢学人家劫道。”潘元酒大概还在记不被当男人的仇,拿剑鞘戳了戳那匪首的脸,讥笑道。
那匪首一下子涨红了脸。
被捆在一起的劫匪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便已经被捆成了一串粽子,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有点奇怪。”季棠沉吟。
“哪里奇怪?”鲁余忙问。
“太容易就解决了,总感觉有诈。”看着被捆成一串的劫匪,季棠皱了皱眉。
一众劫匪顿时露出了悲愤以及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特别憋屈的样子。
忽地,潘元酒猛一挥剑。
便听几声清脆的“叮叮”声,竟是打落了一排暗器……
方才还一脸悲愤的劫匪们顿时吓尿了,看这些暗器的方向……是冲着他们来的啊!
“杀人灭口吗?”季棠若有所思,她扭头看向满脸惊恐的劫匪们,“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劫匪们惊慌失措地摇头,“没……没有人指使……”
“人家都准备杀人灭口了,你们还不肯松口?”潘元酒哼了哼,“再不开口怕是就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真的没有人指使啊……”
“我们就是求个财想翻个本而已……”
一众劫匪们七嘴八舌地哀嚎出声,分外可怜的样子。
正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单齐的示警。
季棠皱了皱眉,看向那些被捆着的匪徒,“前面你们还有人埋伏着?”
“没……没有了,我们的人都在这儿了。”为首那人似乎也知道哪里不太对,强作镇定地开口。
季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对潘元酒道:“潘叔,你去接应一下阿齐。”
潘元酒应了一声,打马往单齐示警的方向而去。
“等……等一下!他走了我们怎么办!”忽有一劫匪大声道。
“嗯?”潘元酒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一脸莫名。
“……想是怕潘叔不在,他们被灭了口吧。”季棠揉了揉额头,开口。
潘元酒忽地大笑起来,然后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走啊!”那劫匪撕心裂肺地呼唤,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鲁余被逗乐了,“莫怕,不是还有我们在呢。”
马车上自那群劫匪出现就一直被吓得胆颤心惊的丰收听到这里不高兴了,他趴在马车的窗口,幽幽地道:“我们公子请了你们护送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鲁余一听,更乐了,连连点头,“丰收说得是,请我们护送可是要花大价钱的。”说着,摸了摸下巴看向那群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劫匪,“你们可有钱?”
……有钱他们就不来打劫,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了。
被捆成一团的劫匪们如丧考妣,伤心欲绝。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季姑娘,你离我们近些。”丰收趴在窗口,又道,“护着我们公子要紧。”潘大侠走了,他很没安全感。
晏兰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季棠应了一声,抱着刀从善如流地走到了马车旁戒备。
就这么被丢在空地上的劫匪们傻眼了……想想方才那些被打落的暗器,再想想那些藏在暗处不知道为什么要取他们性命的杀手,这是要让他们活生生等死吗?!
一众劫匪渐渐面露绝望,有人甚至痛哭出声,那匪首面色青了又白,忽地开口道:“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昨日在赌坊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谈论说今日会有一个镖队经过这里……所以今日才会在这里设伏。”
“他们怎么说的?”季棠看向他,问。
那匪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盯着季棠道:“我说了,你能保我们不死?”
“说说看。”季棠不置可否。
没有得到准话,那匪首没有张嘴。
“我们大小姐的意思是说了有可能保你们不死,不说就必死无疑。”鲁余咧了咧嘴,补充了一句。
“老大,你先说,你先说说看……”不待那匪首再犹豫,他身旁被捆在一起的劫匪们一看还有机会,忙不迭地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起来。
那匪首闭了闭眼,到底还是开了口,“那人说今日会有一队肥羊经过,押镖的不是老弱就是妇孺,但是他们大当家欠了这个镖局一个人情所以不会出手,言语之间很是可惜……”
话音刚落,凌空便有一排暗器飞了过来。
季棠眯了眯眼,旋身将暗器击落。
那匪首惊恐地瞪大眼睛,原以为这回必死无疑了,便见那原本抱着刀守在马车旁的女子旋身忽地而起,精准地将暗器击落在地。
再一次死里逃生的劫匪们半晌没有言语,看看这女子的身手,再想想之前那个老头的身手……这叫老嫌妇孺?!哪个王八羔子说的啊!真是坑死他们也!
更令他们惊悚的是那老头很快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一动不动的黑衣人……
“藏在暗处的老鼠,逮到一只,跑了一只。”潘元酒“砰”地一声将手中的黑衣人扔在地上,“和昨日那伙人一样,用的是连弩,身上没有标志性的东西,可惜没抓着活口,服毒了。”
又是死士。
“你拿我们当诱饵!”那匪首反应倒是快,他又惊又怒道。
“多稀奇?”潘元酒瞥了他一眼。
那匪首被这一眼盯得背后发凉,愤愤地闭了嘴,不敢再说。
“从你准备劫这趟镖的时候,便已经是饵了。”季棠提醒他,“而且显然拿你们下饵的人没打算让你们活着。”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保下他们的性命。
那下饵之人明显打算用这些人的性命谋算些什么……很可能和单齐的示警有关。
那匪首愣了一下,有些沮丧地垂头不语。
“潘叔,你守着马车,我去接应单齐。”季棠看向潘元酒,这一次是真的打算去接应单齐了。
潘元酒点点头,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然而季棠还没有出发,单齐便回来了。
准确来说,他是被押回来的。
单齐灰头土脸形容狼狈,扭着他的是个高壮的中年汉子,旁边还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身后是浩浩荡荡几十个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什么情况?
季棠皱了皱眉,忽地明白了什么。
“就是他们,杀了老大和狗子他们!”人群中有个小个子悲愤地喊。
村民们看到了那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仇恨的目光看了过来,一副要将他们撕碎的样子。
“嗬,原来这村子是个贼窝啊,这是要举村劫道吗?”潘元酒笑了一声,扬声道。
“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何家村世代本分!你们这些外乡人竟然敢在我们村子里杀人!简直目无王法!”那老太太嘶声怒道。
“可我们遇上了打扛子的,难道要束手就擒吗?”季棠看着那老太太,开口。
那老太太脸色变了变,艰涩道:“我家那个混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绝计不会伤人,可你们……你们……杀了他!”
“谁说我们杀了他?”季棠说着,抬了抬手。
鲁余驾着车挪了位置,露出了马车后头被捆成粽子的一群人。
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倏地扭头看向人群里方才那个领路的小个子。
那小个子也愣住了,随便他面露惊喜之色,“老大,你们没死啊!”说着,仗着人多,他便要上前去解绳子。
季棠挥刀拦住了他,“谁告诉你他们死了?”
那小个子满脸敌意地瞪着她。
“我也想知道,谁说老子死了。”被捆着的匪首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小个子,道。
那小个子愣住,随即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后知后觉地道:“我不认得他,方才我刚到村口,便有个人一脸惊慌地跑过来说老大带人劫镖车,被镖队里的人给杀了。”
“那个人呢?”匪首咬着牙问,一副恨不得能啃下那人一块肉来的样子,到这会儿,他也想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了,这是要拿他们的命来给这个镖队下绊子啊。
那小个子往后面的人群里看看。
“别看了,人早跑了,还能在这里等着你不成。”潘元酒嗤了一声。
季棠看了看灰头土脸的单齐,对那老太太道:“我们没打算杀人,这些人你们可以带走,能否把我们的人放了?”
那老太太面露羞愧之色,忙不迭地让那中年汉子松手。
单齐得了自由,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臂膀,大步回到了季棠身边,垂着头道:“大小姐,对不起。”
对方虽然是村民,但人多势众而且有几个身手不错的猎户,双拳难敌四手,他竟然就这么着了道。
“没受伤吧?”季棠看着他,问。
“都是皮外伤,没事。”
“那就好。”季棠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