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流光溢彩下,上海夜景美如画。
散场的电影院里看客离开,成双成对地回味电影带给他们的美好回忆。
看墙上的宣传海报是亲密男女,林九黎猜测近日主场是爱情电影。
“不如下次,我陪九黎一起来看电影吧?”严厉行怀着期许的心情邀请。
“可是电影院里黢黑安静不好采访啊。”林九黎一本正经得设想。
电影约定无疾而终,严厉行一路送林九黎回到家门口。
“麻烦严探长送我回来,上来喝杯水?”林九黎的主动邀请让严厉行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
房门前,林九黎犹豫一刻,确定今天推开门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场景。
踏进这个屋子,坐在餐桌边上,严厉行都会忍不住回想起不同的林九黎和那些挥之不去的回忆。
“严探长,还有一个事……”林九黎端着一杯清清白白的水放在严厉行面前,“前天晚上您救了我?我是说聂玄田袭击我的时候,我好像吓着,所以有些事情想不起来。”
林九黎言语之时多有忐忑,既想弄清楚又怕拨开迷雾。
“那个时候你确实被吓着没反应了,我把你送回这儿,看你入睡才离开。”
“严探长看我睡……”林九黎怀疑消失的一整天,“我真的只有睡而已?严探长走了?”
“林记者该不会怀疑我趁人之危……”
“不不不,严探长是正人君子!加上这次,我已经两次失态让您费心了。”林九黎暗暗叹息:没出事就好,不然就蹲牢监了。
严厉行用一杯水冲灌几分心虚,他虽然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可还是在此处被激发昨夜的惊人回忆。
“严探长很口渴吗?我再给你倒一杯水吧。”林九黎问。
“不,我看我是时候回去了。”
这次林九黎可学聪明了,送客及时问道:“严探长明日有空继续采访吗?”
“明天巡捕房有集训会议,不知道会到几点结束,我下班之后来找你吧。”
“来我这?”林九黎指了指地板。
“如果你怕引起误会不方便的话,那我们可以改日再约。”
改日?林九黎只怕一场打得火热的仗不乘胜追击的话会夜长梦多,她的心孜孜以求。
“还是明天,我在家恭候严探长。”
“不过万一我来迟了,九黎你就不用等我了。”严厉行如此说道。
严厉行从林九黎家里离开却没有远离。他继续守在楼下,望着窗户上林九黎坐在桌前握笔专注的身影,许久不能结束。
“这么辛苦,看来我应该少说一点。”严厉行自责。
台灯的光影打在林九黎的笔记上,满满都是关于严厉行的记录。
原本一个报纸塑造的人民英雄,冷面探长的形象,渐渐在林九黎的笔下饱满起来。他不是一个冷冰冰的人,而是有血有肉,且有故事的人。
直到林九黎的房间熄了灯,许久没有动静,严厉行才肯转身离开。
穿过灯火阑珊处,相思安放何处?
次日的巡捕房,总探长的迟到让会议延后超过九点钟才结束。
如此完全超乎严厉行的预计,但他还是在一切结束之后飞奔出巡捕房。
黎明巷已然沉着静谧,路灯下尘埃落定。
餐桌上预备了糕点和咖啡,书桌上摆满了报纸和草稿,林九黎手托着下巴昏昏欲睡,“啪”的一声,林九黎的脑袋磕在报纸上的印刷严厉行相片。
“严探长应该不会来了吧。”林九黎起身移步到窗前。
一推开窗户,一片静夜中,奔跑而来的严厉行刚好到了楼下,喘息未定。
俯仰之间,四目相对。星光闪烁,和光同尘。
林九黎关上窗户跑去打开门,严厉行从楼梯上行,距离只有一道门槛。
“对不起我来晚了!”严厉行毫无保留地笑了,完全失去了冷面探长的风范。
“这么晚了,严探长你还是来了。”林九黎才看见严厉行跑得满头大汗。
“我怕九黎你会等我,你在等我吗?”严厉行同样看见林九黎撞得微红的额头,指尖提起一触,“怎么受伤了?”
“一不小心撞到没事!”林九黎摸着脑门相请,“严探长先进来坐下休息一下吧。”
看样子,林九黎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
“严探长跑过来一定渴了,上海的夜晚也愈发凉了,还是喝点热水吧。”林九黎亲手倒来一杯温暖白水,竟让严厉行喝出甜滋味。
虽然终于相见,但逝去时间的无法回流。严厉行不愿打扰林九黎休息,本来就只打算来过便好。
“今天是我失约,明天我请你喝咖啡。”严厉行主动邀约。
照旧,严厉行站在路灯下仰望林九黎的光影在书桌前收拾东西。她还打了个哈欠,影子看起来多么可爱。
吃过药之后,林九黎对着药纸上的“晚安”说同样一句晚安。
她躺在床上等待药效,在那之前,林九黎的眼前浮现严厉行的笑容,“严探长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呐,他好像不太冷嘛。”
严厉行仍旧孤影只形行走于入夜清寂的黎明巷,但他的心里却不再孤单。
天黑天明,日出日落。
从咖啡厅到江景餐厅,林九黎的采访进行得十分顺利,有赖于严厉行一五一十地配合交代。
霓虹的光彩下,形形色色的人,严厉行与林九黎比肩而行,他的眼中再无其他的光点。
街边卖花的女孩凝视着林九黎走了过来,却向严厉行兜售鲜花,“哥哥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
躺在花篮中的花朵还剩下许多种类。林九黎一眼瞄到两朵玫瑰就拿了起来,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
“严探长会比较喜欢像红玫瑰一般热烈艳丽的女人,还是像白玫瑰一样纯洁清贵的?”林九黎借花拟人。
严厉行顺手买下了一篮子的花花草草,回答林九黎的问题,“我喜欢的人,她时而像玫瑰浪漫,时而像百合温婉,有时候会像火花一样热烈,又如水花一样无情,还会像狗尾巴花一样烦人。”
如此复杂个性的人,林九黎实在无法轻易想象她的模样。
“林记者对我的感情问题好像尤其感兴趣。”
“是啊。”林九黎一时想象出神,“毕竟社长……咳咳,既然是关于严探长您的专访,当然要全面了解了。”
花篮里还有一支海棠,林九黎便想到用海棠花和白玫瑰重现场景,“那晚在舞会上,严探长的一边是罗大小姐,另一边是市长千金,严探长当时到底是如何权衡选择的?”
在那二女之间,严厉行或许需要权衡却从未有选择。他反问道:“林记者不是亲身见证了我的选择吗?”
回想当时,林九黎别提有多心慌意乱,胆战心惊,实在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严厉行将玫瑰和海棠全都从林九黎手上剥夺,“这两朵花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在我的眼里。”
“就是严探长分别重逢,失而复得的那位!”林九黎恍然大悟,“我早该想到才对啊。”
虽然之前追问无果,林九黎还是厚着脸皮再问一遍,“严探长可否透露一下那位小姐的身份?”
“这恐怕不行,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不能擅自做主。不过林记者可以继续挖掘,直到有一天真相大白。”严厉行满眼都是林九黎,但她咫尺之遥,一叶障目。
从花房到灯塔,林九黎给严厉行拍摄了多张照片。除却报道所需,她仿佛沉迷于记录严厉行的人身魅力。
钟楼前,严厉行不禁驻足凝望,深沉的眼眸闪烁旧日泪光与今时喜悦。
“九黎,我们一起拍照相吧,就在这里。”
若要以钟楼为背景,还是得需要有人协助拍照。
这种时候,酒老八顺势登场,终于正面会见一直以来在严探长口中的林九黎。
相机在手掌控全场的酒老八一个劲儿地指挥提点,“靠近点啊,就这么干站着吗?要不要牵个手而已搭个肩膀?”
二人也算一见如故,林九黎不认生,酒老八更是自来熟,“我叫老八你叫九黎,这还不是有缘!”
“他虽然经营酒吧,还会打架,说话不经大脑调戏人,但不是大坏人。”严厉行说。
“严探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咯。”酒老八供认不讳,随即对林九黎发出邀请,“怎样林记者,去我那喝一杯吧?”
关于严厉行的感情进展,酒老八也是相当感兴趣,当着当事人的面就向女记者打探起来,“林记者如今不知对严探长了解到哪一步了?”
“严探长的前半生都被我记录在册,我想除了严探长自己和他的家人,我一定是最了解他的人了。”林九黎颇有自信。
“只有前半生怎么够,还有下半生呢,林记者不感兴趣?”
“这次能为严探长专访报道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以后……”林九黎与严厉行一经对视,彼此的笑容里显然还存在一道槛,“我一定会把报道做的让严探长满意。”
从刚才到现在,酒老八都将二人看得清楚明白。
“那咱们就先说说前半生的事,不知道这位英勇帅气的严探长从小学到大学交过几个女朋友啊?”酒老八哪壶不开提哪壶,“林记者又交过几个男朋友呢?”
林九黎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追问严厉行时拿出十二分敬业精神,轮到自己被问到感情问题便面红耳赤。
“酒老板与林记者初次见面就问这么失礼的问题不太合适吧。”严厉行驳回一问。
“也对,那我只问严探长的。”酒老八坏笑。
“至于我呢,也无需向酒老板交代。”
男人之间的对峙目光炯炯,而林九黎默默注视严厉行的缄口不言。她已然知晓严探长有且只有一段阔别多年,破镜重圆的感情,心中有感:严探长一定是为了保护他喜欢的那位才不肯公开吧。
那位浪漫如玫瑰,温婉如百合,绚烂如火花,无情如水花,还像是狗尾巴花的女孩……着实令人羡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