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黎被周骏业带到菲斯特,本来她以为能够晚点回家就是好事,却来到此处脑海里浮现见到严探长改头换面惊艳的场景。
“没有包厢了,但是这里整体环境都不错。”周骏业将菜单递给林九黎,“想吃什么随便点。”
“你不是跟你爸吵架了吗?”林九黎不禁怀疑,“居然还有钱来这里消费?”
“吵架不妨碍我花他钱。”周骏业答。
对此,林九黎表示失望,“我还以为你很有骨气呢,却还是要花家里的钱。”
周骏业却是理直气壮,语出惊人,“反正都是黑心钱和贿赂钱,我这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林九黎实在无话可说,只能将扰心的思绪替换,“就要一份普通的牛排好了,千万不要点火的那种!”
“怕火太大熟过头?”周骏业调侃道,“我另外加一份蔬菜沙拉和一瓶红酒。”
菲斯特外,蒋雯熙从黄包车上下来,从头到脚精心打扮过却丝毫不刻意,更不掩饰她本身的书卷气质。
“我定了包厢。”蒋雯熙交代服务生,“一会儿严探长到了你就请他进来。”
酒杯碰撞之间的声音不甚清晰,林九黎恍惚听到“严探长”三个字,不由得环顾却未见其人。
连蒋雯熙也只是一个有丝丝熟悉的背影罢了。
“都产生幻听了吗?”林九黎默想心缭乱,逃避以后竟生出失落感。
“东张西望看什么呢,大餐都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吗?”周骏业夺回林九黎的目光,成功让她错过进门的严厉行。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严厉行满怀期待向包厢走进去。他在办公室桌上发现署名“九黎”的字条约他这个点在菲斯特见面。
严厉行毫不怀疑地来到,却看见坐在烛火浪漫中的蒋雯熙,不出意外地失望。
“没想到你还是会被我的故技重施骗到。”蒋雯熙似笑而非。
严厉行当即便要转身离开,不料被送餐车挡住出路。
“我就要离开上海了,你连最后一顿饭都不肯陪我吃吗?”
蒋雯熙来时,严厉行已经念在旧相识的情分上接待她一回。如果是以校友的身份,彼此还能平淡如水地来往,但蒋雯熙显然另有心机。
“祝你一路顺风,前途无量。”严厉行绝不留情。
严厉行前脚走出包厢,蒋雯熙后脚就跟了出来。是索然无味,是心有不甘,但仍然高傲自我。
“我是想请你吃一顿告别餐,既然你不吃,那于我也没有意味。”
纵然蒋雯熙的话说到这份上,严厉行依旧面不改色的冷漠,“随你。”
可当冷面探长的目光不经意扫到餐桌上的林九黎时,眼中便迸发出火花,脚步与视线一同停顿。
蒋雯熙也顺势望向那边出乎意料的客人,“是林记者,居然这么巧。跟她碰杯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吗严探长?
严厉行无法忽视所见直接离开,而是向着那桌走去,眸中复杂的思绪收敛一唤,“九黎。”
闻声转侧的林九黎一见严厉行惊诧得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影,“我才喝了一杯就醉了?”
紧随其后,蒋雯熙也走了过来,给了林九黎当头一棒的清醒打击,“林记者,晚上好。”
酒杯在林九黎手上颤动,她明白这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碰撞,与严厉行对视却一句话也难以表述。
“他们两个是九黎你朋友?”周骏业酒后嘴甜,“你朋友还挺有气质的嘛!”
“九黎我有话跟你说。”严厉行一脸严肃的表情让林九黎萌生出罪恶感。
好像自己是一个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恶人,势必要经受冷面探长大公无私的审判。
“好,我跟你出去说。”林九黎一副上刑的样子引起周骏业怀疑,“你真的是九黎的朋友……”
“我跟九黎之间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严厉行态度强硬地牵起林九黎的手离开。
林九黎不忘跟周骏业告辞,快速地说罢,“今天谢谢你请客就这样再见。”
周骏业吃饱喝足之后变得迟钝,眼睁睁地放任二人走掉。
“你不是林九黎的男朋友吗?你就不担心她被人带走不追上去?”蒋雯熙问道。
“她才用不着我担心。”周骏业见识过林九黎的拳脚功夫,“还有这位陌生的小姐,我脸上写着我是九黎的男朋友了?”
“不是男女朋友你们相约共进晚餐?”
“刚刚那个男的跟你一块出现在这里那他是你男朋友喽?”周骏业声情并茂,“你男朋友牵着别的女人跑了你还不快追?”
周骏业的话引起了整个餐厅宾客的注意,他倒是习惯了厚脸皮生存之道,反观蒋雯熙难忍异常目光快步离开。
餐厅门外,早已不见那二人的身影。蒋雯熙不禁自嘲,她到底在幸灾乐祸什么,他们又会如何?
后街的停车位,大灯照亮,面对面的两人,连指尖的不安颤动都一览无余。
严厉行无法忽略林九黎的紧张心情,内心被牵引着急却又难以启齿。
“严探长对不起!”林九黎终于狠下决心,“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犯病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昨天晚一定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严探长你强人所难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严探长也用不着心存芥蒂……”
从嘴里崩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心上弹跳,林九黎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吐出来。
严厉行回归早晨的心情,“原来在九黎你心目中,我是一个会趁人之危,将错就错的人。”
“不是严探长的错是我……”林九黎满心焦灼,恍惚不敢认,“严探长说这话的意思是?”
“昨晚你是突然发病,也确实玩弄了我……”严厉行的话牵动林九黎的心跳节拍起伏跌宕,“你还强迫我给你暖手,触碰了我跳动的心口……”
林九黎听得一件通红,越发在心底自我坐实,“对不起我是个禽兽!”
“九黎不是,没有你想的那种事情发生。你只是在我那里睡着了,我睡的沙发。”
林九黎已经心乱如麻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没有!”
“果然九黎还是怀疑我会对你趁机冒犯。”严厉行委屈。
“不,不不不,我只怕控制不住我自己非礼严探长!”
“但我会克制我自己,我分得清九黎的各种状况,无论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严厉行由衷而发。
明明从某个时间点开始,林九黎已经深信不疑严厉行是刚正不阿的探长,克己守礼的绅士,怎么还会失去理智,自乱阵脚。
林九黎的焦灼渐渐平息,心绪得以理清,“原来是我搞错了,我居然一整天自己吓自己,还害怕见到严探长不敢回家,胡思乱想跟严探长你发生那种事我真的太丢人了!”
“不丢人。”严厉行耳听腼腆,自我反省,“是我考虑不周,解释不及时,害得九黎你胡思乱想了。”
“不,都怪我自己,麻烦严探长还误会了你……”林九黎愧疚又糊涂:我到底是怎么想到那里去的,严探长当然是个不惧诱惑,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所幸的是误会解除,严厉行一方面为林九黎如释重负而高兴,另一方面,他的神情再次严肃下来,“刚刚跟九黎一起用餐的人是谁?”
心中大石落下的林九黎恢复了寻常的态度,几乎能够坦然无惧地面对着严厉行。
关于这个莫名其妙的新朋友,林九黎对严厉行并无隐瞒。大帅之子,婚礼初见……
“因为他也认识一个人叫九黎,就非逼我跟他做朋友。”林九黎的语气并不讨厌。
严厉行努力保持表面的冷静,克制内心的波涛汹涌,“自从大帅府见面之后,你们就经常见面吗?”
“见过几回。”林九黎老老实实。
“都做了什么?严厉行心急难耐地追问。
林九黎一一道来,“坐电车,看魔术,吃河上鲜,吃烤红薯……哦对我还跟他切磋过,也帮他逃避大帅手下的追捕。”
严厉行也不想草木皆兵,可是林九黎跟周骏业一起做过的事实在丰富了!
他斗胆问出最扎心的话,“九黎该不会喜欢他吧?”
“当然不是!”林九黎绝口否认,唉声叹息,“像我这样的人,当朋友都免不了受我拖累,如果喜欢上一个人……”
林九黎不经意的目光向严厉行注视,一时之间产生交错的联想。明明讨论的是周骏业,却为另一个人心生动摇。
“反正我没有喜欢他就对了。”林九黎一言以蔽之。
“像九黎这么优秀的人,难怪谁都想跟你做朋友。”严厉行好似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过这样我会吃醋的。”
“吃醋?”林九黎不敢相信。
严厉行的眼眸可谓是光芒万丈,焕发出发自内心的占有欲,“因为是我先认识九黎的,我多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这话难免听来容易产生歧义,尤其是对林九黎来说,严厉行已经与自己的生活渗透融合,此刻心里更有水进入海绵的膨胀感。
“我朋友确实不多,但是严探长说这话我可能做不到。”
“我只是发发牢骚,不希望九黎你有了新朋友冷落我。”严厉行实话实说。
林九黎一针见血地指出,“严探长还不是光顾着跟蒋作家这位老朋友叙旧。”
“我是因为……”严厉行转念而问,“所以九黎是在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