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孤儿院是上海最大的慈善机构,自已故创始人创办孤儿院以来,收容各种缘故失亲的孤儿。本院抚养培养的不少孤儿长大后都成为社会栋梁,知恩回馈。
周年庆典上,社会各方人士为了慈善事业出席。各路记者陆续到场,同行之间的交流暗藏玄机。
现任院长范家馨是自幼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现年二十八岁的女性,已经继承前任院长遗志支撑起整个孤儿院。
庆典节目,上台表演的孩子年纪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他们能够展现自身的青春活力,有赖于孤儿院提供温馨的成长环境弥补亲情的缺失。
而后登台演讲的范家馨院长品貌高洁,言辞动人,真情流露,深刻表达出她将坚韧笃定,不忘初心的意志。
林九黎的相机拍下这位伟大的院长,想来自己的时代女性专栏更应该为这样善举的女士留有一席之地。
庆典流程包括记者采访环节,记者朋友跃跃欲试。范家馨欣然接受采访,不料第一个站起来的记者就引发到场社会各界人士惊愕,“据知情人士爆料温馨孤儿院真实情况,并不像院长您说的这样从善如流水,而是参与暗中人口买卖交易可有此事?”
一位记者发问,不少记者附和,“希望院长给我们社会大众一个解释。”
林九黎为之一惊,同往是记者,她也为了今天的活动也做过功课,却对同行们说的话一无所知。
面对质疑的声音,台上的范家馨一时惊扰,但她很快整理情绪做出解释,“我们孤儿院确实每年都有孩子送出,但绝对不存在贩卖谋利的违法行为,而是有全国各地社会好心人士收养。关于每个出入我院的孩子都会有相应的记录,绝不会让一个孩子不明不白。”
范家馨的解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自己也是孤儿,深知一个孩子失去依靠是多么无助,我不会伤害每一个温馨孤儿院的孩子。”
台下还有一位男老师和一位女护士为孤儿院发声。
“我们温馨孤儿院愿意接受民众与媒体的监督,绝不做违法犯罪之事。”男老师义正词严。
“没错,希望谣言止于智者。”
虽然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但林九黎依然相信范家馨眼里的光芒是为正义事业而闪烁。
群访结束之后,范家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她将招待来宾的重任交给了老师和护士,自己回往办公室。
撑起这样大规模的孤儿院,来自社会各界的质疑从来层出不穷,今日的质问却让她心里忐忑。
“范院长!”林九黎跟上来自我介绍,“我是曙光日报的记者我叫林九黎。”
“我已经回答了记者的问题。”范家馨稍有防备。
“院长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追究刚刚的问题。据我所知,范院长为了孤儿院鞠躬尽瘁,其实我是想为你本人做一场深度采访。”林九黎道出目的。
“我有什么好采访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范家馨叹息疲惫,脚上的鞋跟都无法稳固差点扭到。
林九黎把握机会将范家馨搀扶回办公室,
退而求其次地请求道:“为今天的庆典,范院长一定是劳心劳力,殚精竭虑。就算不做深度采访,至少能否让我稍微了解你和孤儿院多一定,充实一下报道。”
林九黎的亲和力与一腔热忱让她的请求得到同意。
院长办公室里中规中矩的家具摆设并不奢华,亮眼的是书桌后的书柜上各式各样的荣誉锦旗,勋章和奖杯。
其中最起眼的是摆放在中央位置的金属奖杯,陈旧且沉甸地镇守荣誉。
范家馨说那是市长颁发给前任院长的荣誉证明。她的眼里瞻仰而闪烁复杂的思绪,“院长她是全天下最有善心的人。”
“如今范院长也是。”林九黎如此称许。
“我……”范家馨暗自无言。
她隐隐的笑容夹带苦涩与难言之隐,转身便就着桌面收拾起来慌乱的心情。
一张纸单飘落在地被林九黎眼疾手快地拾起,印有资助银行名字的便笺纸上面写的是人名,十行加一。
“王小二,陈勇,李诚实……这些是孤儿院里孩子的名字吧?”
范家馨好似突然紧张起来不问自答,“是,这十一个孩子,约好了要带他们乘船出游看海。”
“孩子们一定很高兴。”林九黎别无他想,“一望无际的大海,果然是小孩子最期待的冒险。”
一时间,二人无声安静。办公室却被一个着急忙慌的男人破门而入,“为什么不接电话?明……”
男人闯进来才知有人在场,便将愤怒和嘴边的话收敛,“她是哪位?”
经介绍,林九黎得知男人名叫温恺,也是温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更是范家馨的男友。
“跟外人说这么多干什么?”温恺好像不太乐意对他人提起与范家馨的关系,眼色却十分防备。
“林记者,我跟家馨有私事要讨论,可否请你移步庆典场地。”温恺假意好声好气地逐客。
林九黎从办公室里出来,温恺望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人才将门关上。回头面对范家馨时,进门的火气再度点燃,“给你打电话不接该不会是想改变主意吧。”
“电话昨天坏了你不记得了吗?”范家馨眼中挣扎,“我真的想改变主意……”
离开的林九黎与一群孩子们擦身而过,听他们说起明天的出海活动,他们表示都向往大海的传说,可是他们之中一个也不能随船同往。
“出海是个危险的活动,你们院长是担心你们的安危。”林九黎好心开解。
“可是以前我们有出游活动都是所有人一起的,只有这次不一样,而且我们都没坐过轮船出海。”
“诚实说他不敢坐船,但还是被院长选中,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
此一言引起林九黎的疑惑,她脑海里回想起名单上的名字好像都是男孩,而且数量正好是十一个。加上记者同行今天当众的质疑,林九黎不得不联想到严探长跟自己提过的贩卖交易重案!
林九黎悄无声息地重新靠近院长办公司,里头二人的争执终于让她亲耳听闻震惊消息。
“总之明天一早,我会按计划带着十一个的孩子乘船出海。等到了海上接应完成,到时候再将船凿沉,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引起舆论,也只会认定为不幸事故……”
灵光一闪的怀疑成真,贩卖人口的真相浮出水面!林九黎一刻也不敢逗留以免自身被察觉,她必须将这个消息通知严厉行。
奔跑的走廊转角,林九黎一身的冲劲狠狠地撞倒了走出来的男老师。
紧张时刻,林九黎谨慎防备,只说了一句“抱歉”连人都不扶就佯装镇定离去。
从温馨孤儿院到巡捕房旅途尚远,林九黎一出孤儿院就飞速狂奔。跑得大汗淋漓的她终于来到严厉行面前,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十一……”
乍一定听“十一”严厉行率先想到的是人格小霸王十一,风风火火的林九黎又确实异于往常。
严厉行出手迅速地铐上林九黎的手腕,直叫她大惊失色,“严探长你……抓我?”
好不容易林九黎才平息喘气,将在孤儿院的所听所闻向严厉行一一道来。
“明天,十一个孩子,海上接应,造假沉船事故,我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林九黎提供的线索足以保全十一个孩子的安全。
严厉行顾及林九黎筋疲力尽,反而被她敦促,“我在孤儿院撞到一个人,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有没有被我打草惊蛇,所以严探长请快些行动!”
只要能够控制孤儿院里的知情人审问出接应的时间和地点,就能够将原定于明天汇合的主犯一网打尽。
这趟行动不宜大张旗鼓,严厉行的车行驶到温馨孤儿院外,从车上下来丁财旺和另一个便衣。
林九黎随同严厉行再次踏入其中,连风向都变得不一样。本该是孤儿温馨的天堂,却变成了吃人的地狱。
当林九黎看见自己撞上的那一位男老师还在招待宾客时她松了一口气,想来自己并未暴露。
然而下一秒,双手染血的女护士跑到现场,让众人陷入惊疑之中,“这么多血怎么回事?”
宾客之中有人认出严厉行来,探长来访和满手鲜血的人,岂不令人产生案件的联想。
“杀人了,是杀人了吗?”一言引发群众恐慌,纷纷退避三舍。
“大家先别激动。”男老师临危不惧,主动走到女护士面前问道,“怎么这么多血,到底发什么事了?”
“温恺死了!”女护士的声音几乎是噎在喉咙里,欲言又止,“家馨,家馨……”
突如其来的死讯出乎林九黎的意料,她只听到关于人口交易的内容就奔回相告,不得而知之后发生的事。
当林九黎再度去到院长办公室时,扑鼻而来的血腥臭味相当浓烈。书桌与书架之间散落了锦旗与勋章,一具被鲜血模糊面貌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惨不忍睹。
范家馨失魂落魄地跪坐在血腥流淌的地板上,地上还有那副沉甸甸的奖杯沾满血迹。
这办公室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凶手与死者共存的杀人现场。
鲜血,染红了十一人的名单,也污浊了温馨之家的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