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帝登基
六分醉2024-05-09 17:093,647

  大明使团来草原的时候心急,回去的时候更加心急。

  坏消息传播的速度远比人和马的速度更快,等到使团星夜兼程的赶回京城,京城早已陷入一片愁煞人的凄风苦雨之中。

  于冕在草原杀了包办成,一回京就被关进了锦衣卫的大牢之中。

  面对皇帝无法回来的事实,孙太后下诏,立朱祁镇长子朱见深为皇太子,朱见深年仅两岁,指定由皇帝之弟郕王朱祁钰辅导太子,代为总理国政,并诏告天下。

  八月二十二日,北境,大明重镇大同,瓦剌大军兵临城下。

  北境的夏日,与江南的夏日完全不同。

  江南的夏日,犹如一幅精致的水墨画,淡雅而诗意,不仅有沁人心脾的凉爽,更有那丝丝入扣的惬意与悠闲。而北境的夏日,则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热烈而奔放,此时的大同城,骄阳似火,城外的瓦剌骑兵,士气也似火。

  瓦剌太师也先坐在大帐之内,看着眼前的沙盘,有些惆怅,大同是千百年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城高墙坚,草原骑兵兵力无双,却偏偏没有攻城的器械,看着这天下雄城也只能围困为主。

  既然攻不破大同城,那就多要财宝吧,毕竟手中的朱祁镇就是不折不扣的聚宝盆。

  是日,瓦剌骑兵挟持皇帝朱祁镇来到大同城下,索要金银货币,口称只要如数付给,就放皇帝回京。

  大同城墙之上,大同总兵,都督郭登看着城外嚣张的瓦剌骑兵,愣是把嘴里的牙都咬碎了,弓箭手弯弓搭箭蓄势待发,可郭登愣是不敢下令,毕竟大明皇帝朱祁镇就在对面呢。

  打又打不得,看得却让人心焦,郭登只好转身离开,临走之前下令闭门不让一人进城。

  瓦剌营帐,也先和朱祁镇相对而坐。

  “听闻皇上和郭登乃是姻亲,郭登不让皇上进城,可谓是不忠啊。”也先笑着说道。

  “是放朕进城?还是放你们瓦剌骑兵进城?”朱祁镇对郭登的行为早有预判,所以并不气恼,也不受也先的挑拨。

  也先眯起了双眼,眼神死死盯住朱祁镇,语气有些阴沉的说道:“那皇上对我们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是吗?那太师准备放朕离去吗?”朱祁镇并不在意也先的威胁,他心里清楚,也先只是口嗨而已,身为草原部落的领袖,也先的野心和智慧是成正比的。

  “皇上说笑了,郭登不让皇上进城,那明日我只好派人送皇上进城了。”也先笑着说道,并不在意朱祁镇的态度。

  朱祁镇笑了笑,没有说话。

  瓦剌是真正意义上的游牧民族,兵强马壮,但是缺粮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危机,瓦剌军队在大同遭遇阻击,如果朱祁镇这一杀手锏毫无用处的,瓦剌人撑不了多久的。

  夜已深,大同城罕见的下了一场雨,无尽的黑和绵绵不断的雨,让双方大军早早休息了,仅剩还在守夜的士兵在坚守。

  大同军营,主帅帐内,郭登看着眼前的十几名黑衣军士,收回了眼神之中的不舍,尽是坚毅,开口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之时。你们今晚的任务,比过去的每一次都要凶险,拜托各位了。”

  黑衣军士之中的领头者抱拳说道:“将军放心,我们北境守夜人小队绝不辜负将军。”

  黑甲黑衣黑披风,就连脸上都裹着黑色的面巾,这十几名军士便是大明边军之中最精锐的部队:夜不收,北境守夜人小队又是夜不收之中的王牌,而将军郭登今夜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是夜袭瓦剌军营,营救皇帝朱祁镇。

  郭登右手握拳,捶打自己的左胸,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也是爱国之心最为浓烈的地方。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守夜人小队的队员集体捶胸,齐声喝道,然后转身离去。

  是夜,北境守夜人小队夜袭瓦剌军营,如飞蛾扑火,如雪遇烈日,小队攻破了瓦剌外围巡逻兵力,入得大营却落入瓦剌埋伏,全军覆没。小队全员,没有一人求饶,全都站着死,没有跪着生。

  消息传回大同城,郭登久久没有说话,随后下令大同城全城戒严,日夜枕戈严阵以待,也先无计可施,只好悻悻撤兵北还。

  京城,瓦剌撤兵的消息尚未传来,此时的京城仍然被笼罩在大同城不日即将被破、瓦剌随即攻打京城的阴影之下

  奉天殿,平日里肃静庄严的大殿,此刻像是菜市场一般喧嚣,文武大臣们争论不休。

  翰林侍讲徐珵提出星象有变,北京不可久留,应当南迁。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将大殿上的气氛一下子推到了顶点,众大臣议论纷纷,有赞同有反对,各怀心事。

  郕王朱祁钰眉头紧锁,看着殿中争论不休的大臣们,而在大臣之中,同样也有一人眉头紧锁,此人正是兵部侍郎于谦,于谦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昂首而出,声如洪钟。

  “主张南迁的人,该杀头!”于谦此言一出,众大臣顿时像是被被孙悟空施展了定身法一样,全部变成了哑巴。

  “京城乃是国家的根本,一动就会出大乱子,再说,诸君难道不知道宋朝南渡的典故吗?”于谦继续说道。

  宋朝南渡是中国历史上一段充满悲剧和无奈的历史,宋朝朝廷在面临北方外族入侵时,被迫从北方的开封迁移到南方的临安,当时,宋朝朝廷面临金国的强大压力,由于军事上的失败和政治上的腐败,朝廷被迫放弃北方的首都,迁移到相对安全的南方。

  宋朝南渡的过程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生活困苦,社会秩序陷入混乱。宋朝南渡不仅是一次地理上的迁徙,更是一次文化和心理上的转变。南渡后的宋朝,虽然依然保持着一定的政治和经济实力,但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和稳定,面临着更加严峻的挑战和困难。

  宋朝南渡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它不仅改变了宋朝的政治格局和国家命运,也对中国古代经济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南渡后,南方地区逐渐成为中国经济文化的中心,推动了江南地区的繁荣和发展。同时,宋朝南渡也反映了中国古代王朝在面对外族入侵时的无力和困境,引发了后人对于国家安全和民族命运的深刻思考。

  于谦的话语像是大铁锤,反复在郕王和大臣们的心中敲打,小锤八十,大锤一百六,量大力沉。

  郕王深以为然,将徐珵责退。随之,坚守京师,寸步不让的策略就这样定下来了。

  深夜,锦衣卫的大狱之中,于冕所在的牢房却是灯火通明。

  王玄明给于冕倒满一杯酒,轻声叹道:“景瞻,包办成那厮,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可是你一怒要了他的性命,还是有些冲动了。”

  于冕满不在意的喝完杯中酒,靠墙而坐,笑道:“若当时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王玄明想了想,也笑了起来,“大概率,我也会跟你一样吧。只有断了瓦剌与朝中某些人的勾结,皇上的处境才会安全。”

  烈火烹油,火中取粟,少年人的想法和行动从来都是干脆了当,从不拖泥带水。

  于冕闻言大笑,随即笑容有些暗淡起来:“只是,我的行为可能会让父亲大人失望了。”

  王玄明闻言安慰于冕:“景瞻,你且宽心,待我回去跟我父亲商量一番,看看如何处理此事,毕竟,这锦衣卫还是我父亲的地盘。”

  于冕看着好友清澈的眼神,没有说话,心中却忍不住暗想,锦衣卫怕是要变天了,王玄明之父锦衣卫指挥使王山仗的是王振的势,可如今王振已死,恐怕接下来的日子,王山并不会太好过。

  与此同时,兵部侍郎府,于谦正在书房接待一位尊贵的客人。

  “想不到于大人贵为兵部侍郎,家中却如此清贫,值得本王学习。”客人打量着书房的简陋陈设,缓缓开口。

  “郕王说笑了,下官只是对物欲的要求不高,饭能果腹,住能避雨就够了,王爷乃是天下第一等的清贵之人,可万万不能学习下官”。面对客人的夸奖,于谦笑着回应道。

  客人正是郕王朱祁钰,当今大明的监国。

  郕王朱祁钰笑了笑,没有说别的,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别的官员可能只是做做样子,可于谦实在是言出必行,端的是个正人君子,国之重器。

  于谦看向郕王,认真的问道:“郕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郕王看向于谦,以肃然的语气说道:“兵部尚书之位空缺,满朝文武,只有于大人能担此大任,京城之安危,靠于大人了。”

  于谦笑了,却没有说话。

  郕王继续说道:“于冕此次,实在有些鲁莽,不过,玉不琢不成器,他这样优秀的年轻人,稍加打磨便能成才。让他去边关吧。”

  书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于谦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开口:“王爷心意,臣领了。请王爷放心,瓦剌攻不破京城,臣说的。”

  郕王满意的笑了起来,非常满意。

  很快,京城接连发生多起大事,京城彻底变了天。

  八月二十四日,郕王朱祁钰来到午门,谏议官和大臣们依次宣读他们检举弹劾王振的奏章,请求抄没王振的家族,以安定人心。一时间,哭声震天。郕王沉默不语,起身想要进入内廷,内使刚要关门,群臣紧随着郕王,像蜂群一样涌入宫城。

  主事太监金英传旨令百官退去,但群情激愤,无人肯退。恰金英身边的太监马顺正好是王振一党,被众人揪出痛打,被当场活活打死。王振的义子,锦衣卫指挥王山也被捉住,拉回跪在朝堂下面,群臣们对他唾口大骂。

  朝廷之上一片吵吵嚷嚷,完全乱了班次,成了斗殴场和闹市,礼仪和秩序全失。郕王不由也变了脸色,但又无法镇住场面,几次站起,要退朝回宫却欲罢不能。

  就在一片混乱之际,于谦站了出来,上前拉住郕王衣袖,恳请铢灭王振族属,并解释说:“我们这样做本来是为了国家社稷,没有别的原因。“

  郕王遂予允准,降下令旨,褒奖并劝勉百官回衙做事,马顺罪在当死,群臣过失不予追论,群臣这才拜谢而出。

  这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了,全靠于谦镇定自若,处理得宜方才平息,随之郕王下令,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

  当前的大明是非常时期,且太子年幼,国不可一日无君。

  八月二十九日,以于谦为首,文武百官联合上书太后求立长君。奏章送入不久,太后传出懿旨,答应百官所请,命郕王即皇帝位。

  就这样,正统十四年九月初六,郕王朱祁钰正式登上帝位,并遥尊朱祁镇为太上皇,改明年为景泰元年,颁诏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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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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