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铭成了会所高尔夫球场的“回头客”这件事是孙真真没想到的。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陆正铭一改往日对他们这些商人保持安全距离的状态,跟孙真真聊了起来。
“一直觉得高尔夫是一个摆样子的运动,没想到也这么出汗!”
“您平时不怎么运动吧?”
“是啊,天天坐在办公室人都坐木了!”
“其实,高尔夫是一个很好的户外全身运动,别看只是挥挥球杆,但其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陆正铭再次尝试挥杆击球,结果用力过猛,球没打到,人差点摔一跤,多亏孙真真上去扶了一把,陆正铭放下球杆坐在了一边。
“确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动的还不是我自己,还是你,哈哈哈。”
陆正铭倒是非常放松,但是孙真真虽然尽力配合陆正铭的放松,却还是总是很慎重地接着陆正铭的每一句看似放松的话语。
“陆副市长这话说的,我们都是该动的时候动,不该动的时候不动。”
陆正铭看着孙真真那副姣好的面容之下,也带有一丝紧张的试探,却更大声的笑了起来。
“孙总,我说的是打球,你水平高,但你不专注,打球就是打球,放松一些。”
孙真真的确是意识到了自己对于陆正铭话语的反应有些过激,赶紧找补,“我不算是专业呢,还欠火候。”
“度假村也有高尔夫球场吗?”
陆正铭边说着,边再一次拿起球杆。他主动提起了度假村,自然孙真真不能不接话,“正在探讨这件事,陆副市长是旅游方面的专家,您怎么看?”
“我看啊,弄一个。还探讨?有什么可探讨的,全民健身嘛!你要说弄个游泳池、羽毛球场,估计根本不需要探讨,倒是这个高尔夫,总是被人诟病,为什么大家要诟病它,因为总要藏着掖着,就弄巧成拙了!”
“没想到您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尽快落实。”
“你要让更多的人够得到,才能获得支持。还有啊,孙总,我们还是要多方面加强合作,春江的旅游是个大产业,你作为优秀的代表可不能光把时间花在这里休闲啊!”
“那当然,您指哪,我们打哪!”
“哎呀,你看看,我怎么又说开工作了,今天不聊工作,就打球!”
陆正铭再次击坏一球,孙真真看着陆正铭的样子,再次深入试探,“我给您找个教练吧?”
“是,确实需要个老师带我探探路了!”
在经过了几轮来回试探的对话之后,孙真真的这个大胆举动陆正铭并没有拒绝,孙真真心中有些窃喜,甚至松了一口气。
她直接叫来一个美女教练教陆正铭打球,却被拒绝,但陆正铭再次将了她一军。
“孙总这是看不起我的球技,怎么还找了个别人,要我说,非孙总亲自指导,不然我可就收杆啦!”
孙真真着实没有想到,这个教练会是自己,她给了那个美女教练一个眼神,教练退下。她走到了陆正铭的跟前,虽然这与她的计划有些出入,但是面对这样的场景孙真真也算是轻车熟路,更何况有时候“物理”距离的拉进,更有助于两人各方面关系的拉进。
当两人的谈话变成了私下的近距离面对面交流之时,显然孙真真更放松了些,可能这个擅长使用美人计的女子也真的觉得这样才算是到了她的领域。她当然不可能专注地当一个高尔夫教练,而是开展了新的更私人的话题。
“雨程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我认识她感觉太幸运了。不过既然雨程信任我,您信任我,我肯定会踏踏实实地陪她成长。”
“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是我们家长能完全左右得了的了。她的事她自己决断,我能在其位谋其政,把工作做好有时候确实也对不起家人了。孙总产业这么大,能明白吧!”
孙真真想要挑起来的话题陆正铭并没有接招,让孙真真有些猝不及防,看来陆正铭抛出来的橄榄枝也并非孙真真想要的那支,可她只能接着。
孙真真再不能与陆正铭讨论什么“有用话题”,只能跟他就球论球。这一晚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这次的会面孙真真并不完全舒服,她一方面觉得陆正铭正在跃入她的股掌之中,可又觉得他的“跳跃姿态”让她不可琢磨。可这么多年,与这么多领导打交道,她可谓是从无败绩,无非就是陆正铭个性一点,或者说故作一个高姿态,但她只要稳得住自己,自然也稳得住领导为她所用。
当然,孙真真对于陆正铭交代的事情也不“掉链子”,领导给面子,她也得办事得力。
很快,她就处理好了,张铁柱等村民的拆迁合同和款项的问题。张铁柱和其他拆迁村民拿到了钱,非常开心,他们以为是自己当官的朋友陆正铭帮了他们。一大伙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一定要知恩图报,遇上这样的好“官”必须要表达一个他们的感激之情。于是,他们找人做了锦旗,还组织了一个不小的阵仗,大张旗鼓地把这份感谢送到了市政府门口。一帮老百姓想的简简单单,只是表达一个感谢,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样的行为其实是好心办坏事。陆正铭是一个刚刚到任不久的副市长,一个新领导就收到了当地百姓集体送的锦旗这属于出风头。这种风头在人员复杂的市政府不是好事,各种人各种势力都会产生不同的想法,所以送锦旗这事让陆正铭在市政府瞬间被打到一个尴尬的局面,而且这台上去了,就不好下来了。
这事尴尬的点在于,这个项目是市委通过的,市政府操刀执行的,而拆迁款的钱是孙真真这些私企给的,所以到头来如果要感谢或者表彰,只能说是市政府对于民众的民生问题执行到位,可现在锦旗上写的是“陆正铭”到头来等于市政府忙前忙后的所有人都被忽略了,功劳成了陆正铭一个人的了。这让陆正铭在市政府的同事关系里 非常尴尬。而另一方面来说,陆正铭到了春江之后与孙真真等人的几次接触的事情也传出来不少,大家都觉得陆正铭跟孙真真算是公事公办或者说带着点势不两立。现在孙真真出了钱,功劳却记在了陆正铭头上,就会显得他前几次与孙真真的博弈都是在“作秀”,甚至明确地告诉了大家他跟孙真真的利益集团的关系是更加复杂深入的。
陆正铭因为是市政府最年轻的副市长,所以他的排名在副市长中是排在最后一位,对于其他市委领导来说,这是个“新人”,说白了就是想看看一眼,不想看就先放在那里。而这场大张旗鼓的表扬,也让这个排名本在最后的副市长引起了市政府和市委所有人的注意,这样的注意对于陆正铭来说是喜忧参半,喜在在市委书记的眼里,新来的陆正铭是他手下一名得力干将,甚至他开会的时候还表扬了他。可忧在他一个来这里没多久的新人就“功高盖主”,市委领导班子里的各种人对于陆正铭的小九九便在心里开始盘算。
尤其是,市长崔峰一直是非常支持孙真真的各种项目的,崔峰对于孙真真的扶持也从来都不藏着掖着。上次陆正铭准备召开工作会“弹劾”孙真真的事也是市长出面平息的,如今他倒是跟孙真真走得近了,这让他与崔峰的工作关系也变得复杂起来。市政府的工作从来不是独立的,可这一结果像是别人捅的篓子,他陆正铭给补上了。这些从政多年的“政客”,随不会明说,但从这件事开始,即便是在日常工作中,他们也一定会对陆正铭“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