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明也算是在市委立了一功。只是在市长看来,这个从不争风头的“老宋”也没有那么简单。宋建明与陆正铭的这盘棋终于在那个案子尘埃落定的午间下完了,陆正铭取得胜利,宋建明直呼陆正铭要是成了围棋大师,自己就是最强军师。陆正铭看着结束的棋盘,唏嘘,虽有胜负,但两人棋子差距并没有那么大。宋建明伸手请盘,表示,不要纠结于一盘棋,他们再开一盘就是了。陆正铭记得宋建明跟他说过只下一盘,现在却饶有兴致地再开一盘,陆正铭觉得这次的小战役也唤醒了宋建明心里的那股子劲儿。虽然对于宋建明这人他还是不敢完全放松,但却有了全新看法,老宋也算是自己的战友。当陆正铭拐弯抹角地“拉拢”宋建明的时候,宋建明却提醒他,这件事情他可不是最大的功臣,虽然度假村和会所还有景区是好几摊事,但这次这场战斗能够打开还要感谢那些老同志。说到这里,宋建明还纳闷,他怎么和那些老同志搞得那么团结,陆正铭笑笑说是巧了,宋建明也不再追问。陆正铭这才想起来,他的老婆杨芳芳才是这件事最大的隐藏功臣,多亏这个老宋提醒,不然自己算是吃水忘了挖井人了。
但想到了杨芳芳,陆正铭自感羞愧,与老婆上次吵架就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却得罪了老婆这个贤内助。与妻子冷战一段时间,甚至妻子赌气出去住,他都没有处理,陆正铭编辑了一下午微信才给妻子发出邀请。自己也是早早下班,破天荒地做了顿饭。
杨芳芳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领了丈夫的“悔过”。市政府的大动静她最近也有所耳闻,她知道陆正铭举步维艰,毕竟是自己的丈夫,虽然她也会觉得,这个家让自己很累,可这么多年来,丈夫有时候还像个青年一样单纯,即便是为官从政,也从没磨灭掉那股子劲儿,对于她来说算是有得有失吧。
钱斌的事情刚刚落听,市政府的人际关系就发生了变化,陆正铭发现很多曾经提防他的人放松了警惕,而有些“哈巴狗”又与他保持了距离,比如周国焘,以前有事没事往他办公室跑,最近却是不叫不来,叫来了布置一点事,也开始想办法推脱,但让他最难以理解的是,自从钱斌落网,马向前也与他保持了距离。甚至在市政府门口遇见,马向前都刻意回避了他。
老邢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跟陆正铭说,他没有一官半职,但在这坐了十年,他能知道的是,迈进这个门槛之后,人与人之间就不是隔着空气了,而是隔着一片海,宦海。
同时,陆正铭却迎来了新的“得力哈巴狗”,王建设,他把急功近利写在脸上,他又跟陆正铭提了一个戳在他心间的事。
王建设今日前来拜会副市长,摆出了一副就是来看看领导的姿态,但实际上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希望领导可以记得在这件事上,他王建设也出了份力气。第二件事是希望可以找个新的“靠山”,成为陆正铭的得力干将。陆正铭非常讨厌王建设这种直接巴结站队的行为,自然是打起官腔应对。王建设见领导如此表现,立马转变态度,假装劳模,他表示自己在整理卷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地方非常困惑,就是当初度假村选址的初期,其实有很多块很好的地点可以选择,但是却选择了现在的位置,春江市依山傍水,度假村这种场所竟然选择了一个下风下水处落听,他很不理解。陆正铭将王建设应付了回去,但实际上将这件事记到心上。
与此同时,春江市的旅游产业格局也发生了巨变,会所被勒令拆除,改为大型居民健身场所。而钱斌的那些被查处的生意,也采取市政府公开招标的形式选取新的选经营者。
陆正铭经办这件事,但是在此事上崔峰过问得很细致,许多时候陆正铭也不得不听从市长的部署。在最关键的条件上,也就是参与竞标者必须有过参与经营5A级景区的经验的这条建议上,崔峰十分坚持。其实如果加了这一条,那么这场公开的竞标就基本上变成了直接的任命,许多许多竞争者被拒之门外,在能参与竞标的人选中,孙真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陆正铭无法忤逆市长的意思只能照办,但同时他逐渐开始怀疑春江旅游这里面的问题真的只是商人在搞垄断,还是存在更深层次的官商勾结?如此,他想起了之前崔峰对于孙真真工作的“支持”,这个怀疑的种子,扎在了陆正铭心里,也让他感觉到恐惧,他觉得他需要更大的力量的支持。
在忙活招标会的这几天里,陆正铭利用工作以外的时间连夜去了一趟省里,用招标会作为吸引火力的目标,陆正铭办着其他事情。他约到了副省长廖卜凡,与廖卜凡进行了一场一小时的谈话后连夜返回。还没等陆正铭说完,廖卜凡就对陆正铭看了个透明。廖卜凡首先肯定了陆正铭同志的工作,同时指导他如果这根刺已经扎到了市政府这么深的层面,那么他也应该给刺一点时间,事情发展至今,若有歹人,他们也到了收网的时刻,陆正铭要想将刺拔的彻底,倒是得舍下这网鱼,只有收网的时候,他才能看到渔船上站着的到底是谁。陆正铭受到了启发,带着新的部署面对这场有着既定事实的招标会。
在招标会上,陆正铭与孙真真再次相遇,经历了一场“先导战役”,两人现在的关系基本上是名人不打暗牌了。孙真真在招标会上获得了很多利益,成功拓展了自己的商业版图,还感谢了一直指导她工作的各位领导,尤其是陆正铭副市长。陆正铭欣然为孙真真颁发资格,也毫不畏敌,他感叹孙总有魄力,断足自保,孙真真表情复杂。
招标会上孙真真出尽了风头,但度假村的事情上孙真真便没那么舒服了。
孙真真和赵有亮怎么都没想到,就在他们重新剪彩新景区的这一天,度假村竟然出了问题。原本给到钱斌的那部分股份,赵有亮进行了回购,但却没有运作成功。这部分股权被一个带着省字头的资金抢持,度假村不仅不再是赵孙两家的,甚至都不只是属于春江市的了。而且一个月后,就会有新的队伍来审账。
赵有亮坐不住了,约了他在市政府的狗腿子周国焘。他急切地想要见到崔峰,让周国焘帮忙安排。周国焘一直是游走在大领导和大财团之间的传声筒,可这次当周国焘表达了赵有亮的求见之后,崔峰却避而不见。崔峰不见赵有亮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现在想砍断赵有亮这个洗地的胳膊让自己干净一点。二是他知道赵有亮所求何事,但他是个市长,省里的势力范围超出了他的控制。
赵有亮很着急,再度给周国焘行贿,许下重金,表示他们愿意倾尽所有拿回这部分股权,看看领导那边的能不能给协调一下。周国焘看着面前重金,不免心动,要了两天时间去做工作。
周国焘也知道自己的金主开始着急,他现在做事如此直接了当,如果他不办事明白这件事,必定会被反噬,自己早就是跟他们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他闭门与市长交谈,两人蛇鼠一窝的事情也暴露无遗。但是,钱斌的倒台,也让市长警惕,这次股权回购是省里的决定,他不想干涉过多。他信不过孙真真更信不过赵有亮,这次没有弄倒赵有亮是他的失误,他正谋划着,用省里这个力量搅和一下赵有亮,借机看看能不能弄掉他,甚至以此探探孙真真的底,如果孙真真跟他也不是一条心,他就一锅全都端掉。周国焘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市长也看出了周国焘的情绪,他要求小周要听安排,但他心里也开始觉得周国焘是个麻烦。
两天后,崔峰与陆正铭谈及了一些基层干部的工作调动问题。谈话后,周国焘被调离市政府。而谈到这个位置的新人选的时候,陆正铭力荐了王建设,崔峰不想显得太专制,便点头答应。陆正铭推荐王建设表面的理由就是在这次钱斌的事件上,王建设表现突出,也与他配合的很好。实际上,陆正铭现在也明白,市政府找个“灵魂伴侣”是很困难的,如果这样,倒不如找个爱出头的,怕的不是他想往上走,而是不办事。所以,周国焘走也正合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