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向前在被谈话之后,很快向组织交代了自己曾经帮助赵有亮集团就度假村房子抽签房子作弊一事,并在后续也因为职务之便帮助赵有亮的度假村隐藏了很多关于度假村用地文件不合格的事情,这也彻底将案件遮羞布撕掉。
在马向前接受组织调查之后。宋建明作为代理市长,把春江的这一箩筐事情捅到了省里,宋建明真的算是陆正铭的神助攻了。宋建明在春江这么多年,他太知道无论事情多大,如果不往上走,就会被“内部消化”,这是他能帮助陆正铭的最大的一次动作了。
省纪委派出督导组就马向前交代的事情展开调查,马向前因渎职被撤职,于他也算是了却了这一桩事。马向前被一撸到底之后可谓过街老鼠,大家都试图与他划清界限,至此“马家”的势力算是在春江市全都垮台了,只有陆正铭还肯见他。
那一晚,马向前如释重负,也恳请调查组让自己见一下陆正铭,陆正铭来到马向前所处的调查居所。陆正铭其实很困惑,为什么马向前要如此,马向前先是平静而后又很激动,平静是为了自己,而激动确实为了马孝文。
马孝文的房子的确是马副市长通过职务便利受贿得来,而在他上任后又保下了这个秘密。他为马孝文赶到不值,一个兢兢业业为事业奉献一辈子的人难道不值得有一处安身养老的房子吗?说来可笑,他只是为了一处房子。
马孝文子女因出意外早亡,老伴去世了,他只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是马副市长,马副市长下马了,那么他马向前就要给马孝文养老送终。他觉得春江市烂透了,马孝文在搬入度假村之前,住在一个条件很差的养老院,因为他身患阿兹海默症,很多时候他被像一个动物对待。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马孝文在任期间,没有收过任何人的一针一线,他不站队不跑偏,所以他没有门生没有当官的朋友,他的朋友都是老百姓,可春江市的老百姓,自顾不暇,谁还能管一个退休多年的“老疯子”。在马孝文的儿子和儿媳妇出车祸后不久,马孝文因为一个芝麻大点的事被处分,提前退休。在此之前,马孝文一直居住在市委的老宿舍之后,等着分房,但这件事后,谁还会管一个受处分的退休老疯子。马孝文可谓是居无定所。但一向胆小的马副市长、一向清廉的马向前和一向大公无私的马孝文三人谁都没本事在春江买套房,于是,这套破房子引发的一系列事情就产生了。
同时,马向前也把自己一直以来的秘密告诉了陆正铭。聊罢,马向前又恢复了平静,他支支吾吾,想有一事拜托陆正铭,却开不了口,陆正铭洞察一切,表示马孝文毕竟是春江退休的老干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的养老问题,是老干部中心的重要工作,请他放心,相信组织,也相信他。据说,马向前再没有说过话。
自此,马向前下线。
马向前被撤掉了公职,那一晚上,他要被带到省里进一步调查,他的妻儿来车站送他,车站飘雪,又入冬了,马向前在春江的四十载,他来过,仿佛也没来过。
(许多年前)
马向前还在孤儿院的时候,赶上了当时一个区的领导干部下基层慰问,马向前第一次见到马孝文的时候他还是个年轻的基层干部。完成了那场形式主义的慰问表演之后,还没等领导们上车,孤儿院的老师们就收起好脸色,冷眼相对这些孩子们。马向前当时叫“小丁”,小丁孤僻,在给孩子们给领导们表演节目的时候就藏了起来,直到他们要离开。小丁忽然跑到了这群人面前,他质问马向前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他不想在这里了,这里都是吃人的魔鬼。
老师一看小丁拦车,赶紧上前给领导们赔不是,但是马孝文因为小丁的一句话真的走心了,他很快就落实了孤儿院的老师虐待儿童的问题,并让他们正儿八经地都走入校园。
小丁未成年的时候最后一次见到马孝文也是他又一次来到孤儿院,马孝文问大家以后想干什么,小丁说想当一个像马孝文一样的人。小丁从此发愤图强,考上了大学,并在填名字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马向前。
马向前大学毕业后,选择考取了市政府的公务员,报道第一天,他就寻到了马孝文当时的就职单位。他找到了马孝文并跟他再次相认。当时已经是市公安局纪委副书记的马孝文很高兴那批孩子里有像马向前这么努力的,再次相认两人又都在体制里,马孝文在力所能及的地方都帮着马向前。马向前不辜负马老的希望,很快就成长了起来,工作也完成的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用。
之后,马孝文遭遇家门不幸,儿子和儿媳车祸意外身亡,妻子也病逝,马孝文只剩了马副市长那个亲孙子。马副市长自父亲去世后,像是变了个人,从胆小怕事变成开始巴结领导,站队要官,很快就从马向前的手下干成了马向前的平级,马孝文其实很看不上亲孙子这一点,所以爷孙俩也联系的少了起来,那段时间,倒是马向前更多地陪伴马孝文。在一次干部提升中,马副市长和马向前自然成了竞争对手,而负责考察干部的是马孝文的老部下。孙子找到爷爷,想让爷爷帮自己走这关键一步,但马孝文知道马向前也在关键的步子上。马孝文开始是犹豫的,但架不住马副市长卖惨哀求,最终当马副市长打着马孝文的旗号去要官的时候,马孝文保持了沉默,马副市长因为那关键一步,也变成了最后的马副市长。
但马向前并不记恨马孝文,甚至还是依然如故,但这事之后,马孝文大病一场后提前退休,人也变得迷迷糊糊,从此便深入简出,谢绝了包括孙子在内的一切探视。马孝文觉得对不住马向前,所以不再与他相见。马孝文觉得算是欠着了爷爷一个人情所以在上任之后帮爷爷弄了套房子。而马向前在宦海多年忽然像是没了主心骨,也变得混日子了起来。其实他一直很感恩马孝文,可无从表达,又看到马孝文的下场也觉得世态炎凉。
马向前和马副市长其实关系一直很微妙,两人也交往很少,但在马副市长出事前,他找过一次马向前,算是赔礼,也算是托负了马孝文的晚年。马向前一直想干点什么事情去报答马孝文,所以也算是感情战胜了理智,在马副市长下线之后与赵有亮合作了一次,完成了这批房子属性的善后工作,也间接地帮助了一批歹人。
马向前提供的重要线索,让案件继续发酵。纪涛也架不住审讯撂了实话。很快,春江市一条以旅游产业为幌子的受贿线被揪了出来,以市长崔峰为典型代表,利用虚假抽签的度假村低额出租房屋为由侵占多出房屋,然后再利用职权改变土地性质使得商用房屋变为私有财产,再利用高出“租金”数倍价格进行卖出变现,将贪污赃款洗白。(卖出给赵有亮等财团)这一系列人被从上到下逮捕。
在马孝文家院子里发现的两具尸体被送到了法医处做DNA检测。报告很快出具,这两具尸体正是马孝文的儿子和儿媳妇的尸体。到了这里,算是成功了一半,陆正铭原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孙真真虽然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但奇怪的是,她私下“刮腻子”的工作还在继续。通过了一系列调查,所有事情似乎都与孙真真擦肩而过却没有伤及她,就算是她与崔峰的私生子,竟然都不是崔峰的孩子。而集团的一切罪证都落到了赵有亮的身上,随着案子被不断侦破,她手下的很多产业开始被调查,但她还是没有实质性的犯罪证据。按照规定,在一段时间内对孙真真如果调查没有实质性证据,她就要被送至省里调查或者解除其自由限制。孙真真表面看似配合调查,但实际上在进入调查之前,就铺好了她最后一步棋。
春江市的旅游业之乱局让市政府以及他们牵连的各种关系网里的人都人心晃晃,由上到下的辐射影响是连贯的。
徐晓涛在新岗位刚刚被重视了没几天,那个重视他的上司就不知去向。新接手徐晓涛部门工作的领导是一个从总公司调来的年轻人,此人最厌烦的就是靠关系上位的“老人”,所以对于徐晓涛不仅没有网开一面,倒是更加严格。徐晓涛的工作能力也就那样,于是自己就靠边站了。赵琦所在的景区也在被调查,很多网红的景点都被暂时封锁,景区效益大大受损,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准备材料为调查组提供,赵琦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也很快结束。而且,由于赵琦是赵大能介绍来的人,即便是有人不知道赵琦的真实背景,也觉得赵琦此人有些“危险”,对赵琦也是敬而远之。夫妻双方均在单位被冷落。
刘浩轩和林小林的视频号经营有善,甚至接到了一笔广告,两人的创业有了眉目。林小林一直知道刘浩轩与母亲的关系不太和睦,甚至因为她也让两人产生了更多的争执,这次他们赚到了第一桶金,她提出要跟刘浩轩一起回家一趟。
刘浩轩并不知道,舅舅陆正铭主导的这场扫清内部的行动,甚至危机到了自己父母的婚姻。刘杰原本靠着陆正铭的关系在春江市拿到了生意,但因为这场动荡,生意黄了,刘杰自然也忍不了与陆正琪多年的婚姻关系了,正式向陆正琪提出离婚,陆正琪非常痛苦,犹豫不决。
这时候,刘浩轩和林小林带着温暖回到了家里,这次在林小林的“指挥下”,刘浩轩没有再跟母亲硬刚,而是缓和了关系,在林小林的精心安排下,陆正琪还感受到了多年没有的来自家庭的关爱,这让面对离婚的陆正琪又有了力量。同时,陆正琪也不再逼迫刘浩轩干什么,也接受了林小林这个“准儿媳”。
回到春江之后,刘浩轩和林小林换了一个稍大的租屋,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