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墨汁·凡2025-04-21 17:454,863

自从市长被带走调查,王建设更加兢兢业业,他想明白了只要“跟对人”,日后就是一片光明,对于陆正铭布置的任务也是绝对落实。王建设此人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但正是因为他毫无背景,自从进入市政府工作他便花了更多心思在思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上,也自然跟各个部门都非常熟悉。所以,他就通过自己的各种“门路”,帮陆正铭全程盯住了这个案件各个方面的进展,甚至他得知有一份关键证据(也就是孙真真洗钱公司的账目),没有递交市政府而是直接送到了省里。同时,也打听到,孙真真本人也将会被带到省里接受调查。他马上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报告给了陆正铭。

陆正铭原本觉得,如果证据直接送到了省里对案件的突破可能会更有作用,谁知道,这份王建设口中的证据自从送到了省里,像是石沉大海。看似与案件的所有有关人员还在一个个地抓,可是对于孙真真的抓捕倒是始终没有音信。陆正铭开始焦虑起来。

宋建明暂时变成了代理市长,市政府的工作照常。他还是会找陆正铭下棋,只是因为孙真真的事情,陆正铭的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他甚至话里话外希望宋建明可以去省里询问一下这个情况,但宋建明是个绝对明白自己位置的人,所以对于陆正铭让自己去省里的事情,也是含糊其辞。

陆正铭再也坐不住了,既然所有人都用不上力,就该看他自己的了,他决定要自己去趟省里,也许唐突,也许鲁莽,但他再也不允许这件事石沉大海。

杨丽丽听说了儿子的窘境,马上赶到了春江再次来到了市政府找陆正铭。却被门口老邢以陆正铭外出开会为由拦住了。

晚上,陆正铭加班的时候,老邢来到了陆正铭办公室,把杨丽丽留给陆正铭的那些徐晓涛的资料给了陆正铭。陆正铭很奇怪按照大姐的性格怎么会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份资料,才得知了老邢的“壮举”。他虽然是个看大门的,但是最近市政府的人一个个被带走,他也大概知道市政府发生了大事,至于陆正铭在他看来是个“英雄”,但此时此刻,英雄就不要再为那些家务事所缠绕了。似乎,与此事有关无关的每个人,都在盯着陆正铭挑起的这件事的进程。陆正铭也觉得这么坐着等是不行了。

他回到家,果然,杨丽丽在家“探望”妹妹。但还没等杨丽丽开口,杨芳芳就主动假装开始给陆正铭准备“出差”的行李,之后便找了个由头打发走了姐姐。杨芳芳的态度让陆正铭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愧疚,毕竟这样下去,恐怕他们要把家里的亲戚得罪便了。

杨丽丽走后,杨芳芳与陆正铭深聊,她不知道陆正铭卡在了哪里,但他劝陆正铭既然事情已经开始,就不要坐在这里等待了,他必须更进一步,这不是选择,这是唯一的路。在一系列力的推动之下,陆正铭决定当晚就去省里。

杨丽丽再次找到了自己在春江的同学,但同样身处市政府工作的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巴结领导的时候了,杨丽丽吃了闭门羹,心里非常窝火。回到了徐晓涛和赵琦家,嘴里蹦不出几句好话。字里行间都是埋怨杨芳芳和陆正铭,还捎带着埋怨起了徐晓涛和赵琦不够灵活。

但其实徐晓涛很反对母亲这样的举动,一直以来他都安分守己,可是人到中年,他们的小家竟然过成了一个大家,家长们一会要他这样,一会要他那样,他不知道母亲去找了什么关系,但是他到头来就是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也架不住那些大人物关系的加持。虽然最近自己被边缘化了,但他倒是感觉到了一阵轻松,一阵从未有过的踏实,徐晓涛甚至觉得,他前段时间的迷茫到了如今的境遇在刚刚结束,他要知道自己的普通,安于自己的普通,享受自己的普通。人如果一个劲儿没有自知之明的往上扑腾,最后淹死的就是自己。杨丽丽只觉得徐晓涛年轻荒唐,不知道什么重要什么次要,他让儿子自己想明白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样的大城市扎根。徐晓涛一直不善于争执,但这次像是挤压许久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了,他看到急功近利的家长最终将怨气全部放在了自己身上之后再也忍不住了,他暴跳如雷,吓坏了杨丽丽也吓坏了赵琦。他表明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进入这个公司就是被家里安排的,到后来一蹶不振,到后来靠着姨夫的关系,这些都是被安排的,如今他只想靠自己的能力活着,不再被任何人安排,也不再被裹挟。甚至,他赶走了自己的母亲。

徐晓涛向单位请示,调到了一个业务简单同时薪水也较低的部门,在这里,他不用务虚,自己是啥,就得到点啥。

徐晓涛的这番“折腾”没多久就传到了孙真真那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的忙碌让下面自己的铺排都乱了阵脚,她的精力都用在了怎么抹掉自己的一些问题上,却漏了关键环节。如今,徐晓涛的事情倒是提醒了她。很快,她又联系让下面的人拉起了刘杰的生意,刘杰跌入谷底没几天后生活忽然来了希望,人也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他以为是陆正琪害怕跟自己离婚,找了陆正铭照顾自己的生意,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卖好。谁知道,当他回家与陆正琪想要再次赖皮的时候,陆正琪已经不想吃这套,甚至在对谈中,也大概听出来了刘杰忽然“回心转意”的原因。

当了多年基层干部的陆正琪大感不妙,连夜动身前往春江,也顺便带上了老太太。

陆正铭这一夜赶往省里,他想要马上见到廖卜凡。廖卜凡是陆正铭的曾经的老师,又是直接提拔他的领导,所以关键时刻,陆正铭也管不了那么多礼数了。到了省里,他甚至都没有跟廖卜凡的秘书联系,就直接莽撞地闯进他的办公室。

他觉得廖卜凡是他的伯乐,更是支持他打倒春江市旅游三巨头的最初提议者,所以此刻即便是唐突,他也一定会得到一个“结果”。谁知,当他直接指出了孙真真的问题的时候,廖卜凡却表现得愁容满面。他觉得孙真真怎么看都似乎与春江各种事情脱不了干系,可在调查中,她的确没有直接犯罪行为,虽然她的生意与被逮捕的赵有亮牵扯颇多,但所有涉及违法乱纪的合同的字都是赵有亮签的。所以孙真真,是个明显的没有犯罪证据的“嫌疑人”。

他甚至规劝陆正铭,这一些日子的举动已经肃清了春江市旅游业的环境,那些盘踞在队伍里的蛀虫也铲除的比较干净,但水至清则无鱼,春江的文旅产业还要发展,总要留下几个能干活的人出力,再说,日子还有很长,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日之功。陆正铭对于廖卜凡的态度很惊讶,他完全不是一开始给他布置任务的状态了,他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又开始犯了一根筋的毛病。看着陆正铭的一根筋,廖卜凡似乎也失去了身为老师的耐心,开始做出一副上下级的态度。直到这时候,陆正铭也没有意识到他正在碰一根决不能碰触的“界限”,虽然廖卜凡劝他要暂时“放一放”,但他最后还是表态,这条线他要一查到底,哪怕他再去研究怎么清水养鱼,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浑水摸鱼。

陆正铭走后,孙真真竟然从廖卜凡的办公室套间里屋走了出来。原来孙真真不是赵有亮的,也不是崔峰市长的,她是廖卜凡的!两人行为亲密,孙真真展示出了在任何人面前都没有的娇弱的一面。孙真真很担心,他们一开始的计划是找一个“刺头”,去帮助他们把春江的旅游业的摊子收尾,谁知道陆正铭这个刺头难以被控制。廖卜凡倒是并不慌张,虽然事情在进展的过程中有些瑕疵,但是钱辉和赵有亮甚至崔峰这些他们想搬开的人的确已经搬开了,他们接下来只要妥善的“处理好”陆正铭,事情就结束了。

孙真真是非常信服廖卜凡的,廖卜凡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是她的定心丸。她拿出了手机,给他看了他们在洛杉矶豪宅的装修图,两人规划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陆正铭从省政府的楼里出来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坐在车里发呆,却发现了不久后,孙真真也从省政府的楼里走了出来。孙真真也发现了陆正铭,两人在这里遇到陆正铭实属惊讶。孙真真并没有躲避陆正铭,而是跟陆副市长热情打招呼。孙真真在经历了各种调查之后,仿佛这个人重新活了过来,那副“你注定搬不动我的样子”又回到了这个女人身上。陆正铭突然明白了,孙真真的靠山原来就是廖卜凡。但还没等陆正铭彻底明白,孙真真就对陆正铭下了最后的通牒。孙真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劝陆正铭多想想自身的处境,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家里人,毕竟那些他不愿接受的好处,陆雨程、徐晓涛、刘杰等等那些他的家人,谁不是既得利益的受益者。陆正铭一下子被孙真真说的哑口无言。

回到春江后,陆正铭与陆正琪相见,从陆正琪口中得知了刘杰获得的“生意”,又想起了前阵子杨丽丽来找他解决徐晓涛的工作后又不了了之。至于自己的女儿,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虽然帮着处理完了,但前期的那些“受益”也不是一张解约可以说的清楚。原来,事情卡在了自己的身上。水至清则无鱼,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可现在为了这湾清水,难道要对自己的家人下手吗?陆正铭彻底无所适从。

翌日回到办公室,王建设又是兴冲冲地跑来散播“八卦”,他说他听说,陆正铭要高升了。很多人也纷纷来“道喜”,但只有陆正铭知道,最大的困难即将来临。因为他这级干部的升迁,都要面临一系列的考察,那么孙真真说的一切问题都会在考察中暴露,这不是他与一个副省长的较量,这是他与自己的较量。

陆正铭从省里回来之后的沉闷被宋建明看在眼里。宋建明已经许久没有找陆正铭下棋,他拉着陆正铭再杀一盘。陆正铭心思不稳,前面连连丢子,就在最后的关键一击上,却在宋建明的故意做局下,陆正铭赢了。

“正铭,黑子获胜。”

“胜得损失惨重啊,这种胜利,何谈胜利。”

“黑子获胜,那些被吃掉的黑子,亦不也是荣辱与共?”

难道宋建明在暗示自己要大义灭亲?陆正铭听到这里没有表态。他的确是个战士,对黑暗势力,对坏人,可不是对家人。他无法下手,他没有勇气变成一个孤家寡人。在这一时刻他觉得他想明白了,他放弃了,他甚至想好了,等船翻了,他去顶着。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不久后,一封关于陆正铭的举报信就在市政府炸开了。来信细数陆正铭贪污腐败、滥用职权、以公谋私、不正当情色关系等八大罪状。每一条都写的有理有据。由于这封信的“实”,陆正铭不得不停职接受调查,同时,这封信牵扯的陆正铭的女儿、外甥、侄子等一系列人都要配合调查。

来信送到了代理市长宋建明的手中。在市委常委会上,当大家对此信做出反应的时候,宋建明再次帮助陆正铭找到了一条生还之路。宋建明故意把事情做大,把陆正铭的一系列举动弄得这个市委是无法定夺,甚至信中的一些涉及陆正铭贪污的罪证中他涉及的一些企业系国有资产,也因此申请让中央督导组坚决严查陆正铭同志以及牵扯到的春江市旅游工作的问题。

中央很快成立了专门对于春江市问题的督导组,陆正铭也被带了进去。但陆正铭也有了一个更好的环境提交了他掌握的全部信息。在那个招待所接受调查的日子里,陆正铭才真的明白了宋建明那盘棋的棋语,原来宋建明远比他看到的要高瞻远瞩,他们是心有灵犀的伙伴,如今这个环境,其实对他来说更安全,更适合办他要办的事,他由衷的感谢宋建明。

可陆正铭被调查的时候,不能与外界联系,他的家人倒是急坏了。陆雨程看到了接受化疗的母亲面目憔悴、看到了奶奶因为高血压晕倒,在这些日子快速成长的她,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就像是父亲相信自己一样,她亦相信自己的父亲,如果黑恶势力想要把他们烤死,那干脆大家就一起拉出来暴晒,那些坏人比他们更害怕阳光。

一则“我叫陆雨程,我是陆正铭的女儿,我实名举报孙真真女士对我进行的一系列腐蚀拉拢......”,这样的视频,瞬间刷遍网络,更令她感动的是,徐晓韬也随即录了实名举报的视频。而刘浩轩也抛弃了自己刚刚开始的创业号的前途,用自己有一定粉丝量的号为两人发布视频。很快刘浩轩被封号,但视频已经成为了网络抹不去的印记,尤其是陆雨程之前深陷舆论,黑粉颇多,于是这件事的关注度与日俱增,也让此事再也不能靠哪个靠山藏匿起来。

当陆正铭结束调查出来之后,看到这些视频的时候,忍不住地泪流满面了,这些孩子们,为了他,或者说为了一个正义的结果,敢于赌上人生的名誉!他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战士,但其实他才是个会有时怯场的士兵,这些孩子们都比他勇敢。

很快,一切水落石出,人民的力量可以打破一切黑恶势力。由于三个人引发了全民的高度关注,最终,孙真真被逮捕,她身后的大老虎廖卜凡被双开后逮捕。

陆正铭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的确,正如陆雨程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预测好了的一样,她变成了一个黑粉更多的风口浪尖的人,纵使她以最优秀的成绩考入了新的专业,仍旧有人说她作弊。她之后生活的一切会一直在全民的监视下,总被更仔细地审核。陆正铭觉得很对不起孩子,可陆雨程却说,从此她才是彻底生活在阳光下了,她才不怕暴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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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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