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
连落2025-01-22 09:005,986

  日头升上高出,李明月让思烟和雾莲把门帘卷起,昏暗的帐内被彻底照亮,令倒春寒退避三舍。

  杜恒穿特意换了绿色官服,头上簪着一支桃花,踏光而来,身上仿佛也镀上了春日的余响。

  他弯腰进帐,几步来到榻前,坐在李明月身旁,关切地询问:“明月,昨夜歇得还好吗?我忧心你被扰了清梦,今日体乏。”

  “我很好。”

  李明月白皙的脸上透出红润血气,将盘中最后一块肉饼送进杜恒口中,才放下筷子。

  杜恒握住她的双手,心下稍安。

  雾莲和思烟顺势一起抬走用过朝食的炕桌,另有几个婆子抬着新食案进帐,很快在桌面摆放了几道炙烤的野味。

  “好香啊,姑姑和姑父又背着我吃好的。”李珍玉旁若无人地进门,自顾自走到食案前停下脚步,“我也要!”

  杜恒刚放下的一颗再次悬起。

  李明月笑着说:“哪能少了你的份。”

  她使了个眼神,思烟麻利地为李珍玉搬来脚凳。

  三人围着食案坐下,李珍玉不时与李明月闲聊几句,筷子不停,盘中渐渐堆满炙肉,气氛相当融洽。

  唯有杜恒聚精会神地观察餐食是否有异,全程食不知味,草草地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早膳过后,两个侍女分别端着汤药进来。

  “这是您的补汤,”思烟将红漆托盘上的白玉药碗递给李明月:“您该用药了”

  李明月用手碰了碰碗壁,“太烫了,我先放一会。”

  寒翠则将剔红雕花托盘上的净水琉璃药碗递给李珍玉:“县主,您的安胎药已经煎好了,请趁热服用。”

  李珍玉并不急喝,而是好奇地望过去,“这就是蒋氏专门为姑姑调配的偏方吗?”

  “是啊。”李明月点着药碗边缘,笑盈盈道,“婆母一番心意,我自然不能辜负。”

  杜恒静静地凝视她,紧缩了一早晨的眉头终于舒展,似拢着温和月华,柔情暗蕴。

  “啊——”帐外突然传来李熙凄厉的嚎叫声。

  “世子怎么了?”杜恒脸色微变,下意识起身。

  李明月连忙放下药碗,起身离席,“我出去看看熙儿。”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大帐,思烟亦跟在李明月身后。

  就在三人离开的瞬间,李珍玉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鼓作气喝完了李明月白玉碗中的药汁,又将自己净水琉璃碗中的“安胎药”倒入其中。

  她换药的动作轻柔,却又无比迅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做完这一切,李珍玉放松地长舒一口气,眼睛亮起亢奋的幽暗之光,紧跟着走出帐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杜恒和李明月身后顿住脚步。

  

  帐外,李熙跌坐在地上,抱着右脚。他脸色煞白,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哎哟!痛死我了!”

  一只绣着金线的锦靴孤零零地甩在他身旁。

  李明月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探入那只脱落的锦靴中,轻轻一摸。

  一根纤细的银针赫然出现在她的指尖,闪着幽幽的寒光。

  李明月捏着银针,微微一动,不经意间被刺破指腹,一滴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

  “明月!”杜恒见状,连忙上前,眼中满是担忧,“怎么样?”

  “无碍,感觉不到疼痛。”李明月摇摇头。

  “别不当回事。”杜恒莫名紧张道:“我去取些药来。”

  李珍玉站在一旁,瞧见李熙的狼狈模样,嘴角露出一丝不同以往的的笑意。

  “不过是被扎了一下,姑姑可是面不改色,熙儿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思烟扶起六神无主的李熙,他狠狠地瞪了李珍玉一眼,却因疼痛而心有余悸,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珍玉的目光转向李明月,关切道:“姑姑,你的补身药还没喝,快回吧,凉了就不好了。”

  李明月颔首,“好。”

  思烟扶走李熙,李明月与李珍玉回到帐中。

  李明月端起白玉药碗,作势要喝。

  “姑姑!”李珍玉突然伸手虚拦了一下,“耽搁许久,药凉了吧,不如让丫鬟拿去热一热再喝。”

  李明月轻轻触碰了一下碗壁,指尖传来暖意。

  “温的,刚好,反复加热怕影响药效。”

  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喝的不是苦涩的药汁,而是甜美的干酪。

  李珍玉则将目光移向别处,用力掐住手指,内心像波涛汹涌的海浪,翻涌着各种情绪‌。

  她以小小银针,利用李熙,支开杜恒,亲眼见证了李明月喝下换过的伤胎药,两个时辰内必定生效滑胎。

  既完成了父王的嘱托,令杜相无法与淮王一脉正式结盟,又减少了二房对于爵位的竞争力,可谓一箭双雕。

  却不知为何,除了尘埃落定的畅快之外,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痛楚。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有些惋惜。

  

  和煦的阳光洒在山间,为苍翠的树木镀上一层金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夹杂着野花的清香。

  春搜最后一日,不再以狩猎为主,而是巡山游。

  李明月虽然穿上圆领长袍,方便行动,这套洒脱的装扮,仍衬得她肤如凝脂,明艳动人。

  李熙已经缓过神来,恢复了活蹦乱跳的不安分模样,跟随自家姑姑上了马车。

  车内铺着柔软的锦缎,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是雾莲特意备下,能有效防止晕车。

  刚落座,李熙就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对啦姑姑,彦辰呢?我怎么没见到他?”李熙随口问道,“近两日他神出鬼没的,我总找不到人。”

  李熙与年龄相仿的皇子皇孙关系均不大好,心道还是拉着彦辰玩更加自在。彦辰艺高人胆大,若他一不小心搞出什么乱子,彦辰帮他兜底不成问题。

  李明月轻轻放下车帘,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深邃。

  “他还有些差使要办,做完就会来与我们汇合了。”

  李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小窗外。

  “可山路崎岖颠簸,一路东转西拐的,他如何追上我们?”

  李明月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诉说着一个甜美的秘密。‌‌

  因为她早叮嘱过彦辰,将春苑的地形牢记于心。

  在他的眼中,这片山林已如一张摊开的图纸,每条山路清晰可见。

  马车缓缓驶入山间,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阳光透过新生的嫩芽落下斑驳光影,在李明月眼角绘出半明半暗的纹路,如同山鬼谱写古老的图腾。

  

  仪仗停在山顶,阳光洒下,华盖和旌旗上用金丝织就的纹样熠熠生辉。

  随行官员不分文武,并骑在高头大马上,红袍与紫袍交相辉映,器宇轩昂,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皇帝的御驾。

  “接连两日的头彩皆是驸马杜恒所得,朕心甚慰。”皇帝洪亮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众臣的目光齐齐刷刷地投向杜恒。

  杜恒心中毫无波澜,风采依旧,面上不骄不躁地拱手道:“微臣才微力薄,幸不负圣上信任。”

  皇帝朗声笑道:“待会儿比赛,谁能射中当空飞过的大雁,朕重重有赏——驸马就不必参加了,否则朕的内库要被你一人掏空喽!”

  此言一出,众臣皆摩拳擦掌。

  李熙正是玩心最重的年纪,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小脸涨得通红,“射大雁!我想试试!”

  李明月侧过脸去,没忍心打击蠢侄儿。

  一道熟悉的身影,恰在此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旁。

  彦辰一身浅蓝劲装,骑着马不紧不慢加入队列,将腰间短刀自然而然插入箭囊隐藏,英姿飒爽。

  他微微颔首,向李明月行了一礼。

  李熙见状更兴奋了,“彦辰!你总算出现了。”

  “今日人员密集,我不能帮你作弊。”彦辰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李熙撇了撇嘴,故作委屈道:“哼,爱帮不帮。”

  随即他又一脸崇拜地看向彦辰:“你还真找到我们了,活地图啊!”

  彦辰被他不加掩饰的夸赞逗乐,那笑如清晨荷叶上的露水,清澈无尘‌‌。

  “我肯定争不过那群想升官发财的老家伙。”李熙径自叹了口气,很快话锋一转,眼珠滴溜转,“不过,我拿第几名都无所谓,只是绝对不能让李珂出风头!”

  彦辰虽不能明着帮他,却可以暗中搅局啊!

  于是李熙双眼发亮地勾了勾手指,让彦辰附耳倾听,“我带了一罐芝麻酱,你涂李珂马鞍上。嘿嘿嘿,我去人多地方大声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拉裤子!”。

  彦辰惊得瞳孔都缩小了,此事万万不可。

  “小世子倒是将公主的习惯学了去。”一旁的思烟捂唇轻笑,“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大抵如此。”

  雾莲低声赞同道:“世子天生机灵,由公主亲自教导,定能独当一面。”

  李明月眼中充满了无奈,“那便借你们吉言。”

  

  比试射大雁,在场的年轻官员无不跃跃欲试,尤以刘文昭最志得意满。如今没了杜恒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此番他胜算极大。

  刘文昭专注地调整着手中的弓箭,眼底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珍玉,我今日必定一展身手,为你拔得头筹。”刘文昭侧过头,满怀期待地看向妻子。

  李珍玉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不远处的李明月身上,观察着姑姑的一举一动,仅淡淡道:“尽力即可,头彩不必强求。”

  刘文昭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满腔翻腾的热血顷刻间被冷水熄灭。

  “你不希望我赢吗?”

  “怎么会呢?皇祖父无非赏赐些金银,家里又不缺这些。”李珍玉回神,柔声安抚,“你还未入仕,何必与百官较劲,平白得罪人。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

  话虽如此,可李珍玉没分给刘文昭一个眼神。

  刘文昭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是我莽撞了,珍玉说得在理。”

  他握紧了弓箭,心中五味杂陈。

  

  李珂作为最受宠的皇孙,常伴君侧,从不离皇帝五步之外。

  与皇帝对答间他微微弓着背,谦恭之态尽显。

  皇帝垂眸看向他,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和期许。

  “珂儿近来在国子监颇有长进,朕子女众多,却觉得你最似朕年轻的时候,看什么书都一点就通。用心学吧,让朕也能听博士们说几句好听的……”

  李珂挺直脊背,脸上是少年人的自信风采,长长的凤眼光华流转。

  他谦逊道:“博士们学识渊博,我必夜以继日、勤学苦读,方能不负皇祖父的厚望。”

  他心中暗自得意,忽然,熟悉的腹痛再次袭来。

  李珂不禁闷哼一声,面容一瞬间扭曲,不得不咬住嘴唇。

  皇帝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珂儿,你怎么了?”

  李珂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强撑着说道:“回皇祖父,孙儿素来饮食清淡,进入猎场之后用了太多野味荤腥,又沾染风寒,故而身体不适。”

  皇帝马上关怀道:“既如此,不必在猎场硬撑了,朕有副车随行,你快上去躺一躺歇着,身体要紧。朕再宣张太医来为你诊脉。

  “多谢皇祖父。”

  李珂伏在马背上,坐不直身体,匆忙地告退离场。

  

  山路蜿蜒,如同一条条细长的丝带,缠绕在山峦之间。因为皇家春搜的缘故,禁卫需分散把手在各山间要道,现下留在皇帝身边的唯有两小队人。

  林木茂密,绿意盎然,眼前景色如梦‌‌,如入仙境。

  皇帝兴致高昂地宣布射猎大雁开始。

  一声令下,朝臣挥鞭冲出,四散进林中,仰头搭弓,瞄准等待天空有大雁飞过。锣鼓选项,惊起满山飞鸟。

  “你们也下场去玩玩吧。”皇帝笑着摆手。

  护卫们也随之分散,追逐着落地的猎物。

  皇帝身边,只剩下寥寥数人。

  风吹过树梢,卷起片叶,在空中盘旋飞舞,耳畔沙沙的声响,如同鬼魅低语。

  几队蒙面死士悄无声息地埋伏在一条隐蔽的小路上,他们身穿黑衣,手持利刃,训练有素,如同暗夜中的幽灵,等待御驾驶来。

  

  杜恒走过去,与李明月并肩立于山腰,眺望着远处的层峦叠嶂。

  他正欲开口,几个官员见杜恒在此,便围拢过来,寒暄问候。

  一位官员拱手笑道:“驸马,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杜恒笑着回礼:“托福,一切都好。”

  “听闻公主已有喜了,添丁进口,人生一大乐事,恭喜驸马就快做父亲了。”另一位官员恭维道。

  “同喜。”杜恒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不自觉闪过一丝阴霾。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杜恒周旋其中,场面话你来我往。

  待到应酬完毕,杜恒转身寻觅李明月,却发现她的身影早已不在原处。

  李珍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李明月。

  见她步履轻盈,姿态优雅,未展露出分毫不适的症状,李珍玉心中疑窦丛生。

  李明月喝了她亲手下的堕胎药,已有两个时辰,怎么还未奏效?

  莫非……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划破了山林的宁静。利箭裹挟着劲风,直奔皇帝而去。

  “护驾!有刺客!”禁卫的惊呼声响彻山谷。

  井然有序的围猎场瞬间乱作一团,惊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数十名黑衣死士从密林中窜出,利刃出鞘,血滴沾衣,刺客义无反顾般扑向文德帝。

  皇帝身边的侍卫立刻组成人墙,拼死抵挡着刺客的猛攻。

  李明月距离文德帝不过几步之遥,她脸色惨白,似被吓坏,呆立于原地。

  杜恒见状,心急如焚,大喊:“明月,小心!”

  他奋力拨开人群,迫切地想要冲到李明月的身边。

  李珍玉却一把抓住杜恒的衣袖,“杜郎!我害怕。”

  两名黑衣人挥刀朝他们杀来,杜恒被迫停下脚步,拔刀迎敌。

  “滚——”杜恒怒吼,剑光霍霍,逼退了刺客。

  李珍玉死死拽住杜恒,哑着嗓子喝道:“杜郎,山腰的禁卫还未得消息,不知何时来支援,你走了,我怎么办!是想我挺着肚子死在你面前吗!”

  彦辰击退一名刺客,将浑身颤抖的李熙挡在身后,“这群刺客口中衔枚,是为了阻止发出声音,他们是死士!”

  李熙回神,眼见李明月与文德帝一步之遥,成为刺客们的主要攻击对象。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急促高呼:“姑姑危险!彦辰……这边有莲姨她们,你快去救救我姑姑!”

  “我……”

  彦辰早已得到李明月的嘱托,寸步不离地保护着李熙。他曾发过誓,即便心中焦急万分、形势危在旦夕,也绝不能违抗命令。

  李熙见彦辰未动,昂首瞪去,却见彦辰目眦欲裂,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刀光剑影中,李明月眺向御敌的杜恒,在危难之际,杜恒的剑锋所指,却在保护他自己以及……她的侄女李珍玉。

  自嘲的笑在李明月唇边一闪而过,她心底侥存的,对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丝迟疑和幻想,彻底破灭了。

  禁卫军与刺客厮杀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山林的土地。

  皇帝被侍卫护送着,艰难地向山下的路撤退。

  混乱中,两名刺客突破了防线,步步逼近。说时迟,那时快,数支利箭带着死亡的气息,破空而来,直指文德帝。

  “父皇小心!”

  李明月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向前方,将文德帝死死护在身下。利箭擦过李明月的左臂,带起一片血花。

  两人同时重重摔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李明月闷哼一声,身下,温热的液体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裙裤,流到脚面。

  文德帝惊魂未定,茫然四顾,侍卫们在尽力拼杀,随行官员分身乏术,平日被他宠爱的李珂也早早离去。唯有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女儿,会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他。

  变故突如其来,他不敢置信的望着上方的李明月。

  李明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气若游丝:“父皇没事,女儿总算安心了……”

  “明月!”

  皇帝颤抖着伸出手。

  “您不要……担心……”李明月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前一片模糊。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渐渐染红地面,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远去。

  皇帝下意识抱住李明月,眼中满是痛惜,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以往对这个女儿亏欠太多。

  “姑姑哇——!”李熙的大嗓门在山谷中回荡。

  救兵姗姗来迟,包围了刺客,终结这场刺杀。

  激烈的打斗声渐渐平息。

  皇帝仿佛从梦中惊醒,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太医!快给朕传太医!”

  眼前的一幕,如同一道惊雷,在杜恒脑海中炸裂开来。

  鲜红的血,刺痛了他的双眼,甚至没有思考,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明月!”他嘶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他跪倒在李明月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不敢。

  

  李珍玉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看到杜恒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反而翻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一丝放肆的冷笑,在她唇边缓缓绽放。

  “姑姑啊,就算药没生效,”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也滑胎了,这就是你的命数,怪不得我!”

  下一刻,她的笑戛然而止。

  一阵坠痛如山呼海啸般袭来,强烈得令人无法忍受,李珍玉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啊!”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温热的液体,冲刷着她的双腿,不断从体内涌出,滴落在地上,迅速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并迅速向外蔓延、扩大。

  身后的寒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县主,孩子!”

  寒翠惊恐的尖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李珍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逐渐失去血色,最后无力地瘫倒在丫鬟的怀里,疼得她仅能不断发出颤抖,连话也说不出了,只余满眼的恐惧和绝望。

  为、为什么……那碗药……到底……

  “县主——”

  

继续阅读: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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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公主复仇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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