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们立刻上前将高景拿下,手上力道不知轻重,疼得高景哇哇直叫。
孟仪君见状不忍,见高景重病之躯却被人如此相待,毕竟生在医者之家,难免动了恻隐之心。更何况,她与林杨彦结怨已久,一直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
“够了林杨彦,他不过是一个小小马夫,是犯了哪条律法,值得你这样赶尽杀绝?”孟仪君上前,质问林杨彦。
“孟姐姐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此人身附邪祟,引天狗食日,这是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怎么就成了我‘赶尽杀绝’?”林杨彦虽然胸无点墨,嘴皮子功夫倒是厉害。
“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倒是亲热,若真像你所说的全无私心,他身上何至于伤痕累累?难道虐待家奴,就是你林府的教养吗?!”孟仪君的声音也不自觉高了起来。
孟仁甫在一旁想要拉住女儿,但医者仁心,此前他见到高景身上的伤痕也自觉触目惊心,便只是哀叹了一声,并没有真的过多阻拦。适才刚说完要将眼前这个怪人报官的孟仁甫,待官兵真来了,反倒不想让他们带走他,毕竟是一条人命,浑身上下都是伤,丢到大牢里,这可怎么好全呢?
一旁的高景听到孟仪君的话,尽管他不是身体原主人,也不禁为此感动了一下。高景心想:不愧是姐姐的偶像,这品格当真是没话说。
“你……”林杨彦被孟仪君的话噎得一时说不上话,虽然他嚣张跋扈,但在外最是注重林府的面子,孟仪君拿林府压他,正是打蛇打在了七寸。更何况,面对眼前这个未来嫂嫂,他又不能动武动粗,以强权压人,只得转移话题,“这是我林府家奴,我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姐姐还没嫁入林府,便不要多管我林府闲事。等姐姐嫁进来,真成了我嫂嫂,再来训我也不迟!”
说完以后,林杨彦便让衙差速速将人带走。衙差们自然也不会手软,高景就这样被拖出了林府的大门。
经过孟仪君时,他不由自主地说出了“救我”两个字,声音微弱如细蚊,求生欲让他的眼神中尽是恳求。他不知道孟仪君有没有听到,但在离开林府前,他看到了孟仪君坚定的眼神,冲着他微微低了低头。
高景想,他应该赌对了。
正当高景要被拉上囚车的时候,孟仪君带着启明和白榆奔了出来。
“且慢!”孟仪君喊道。
“孟姐姐,还有什么事?我可没闲工夫陪你在这瞎耗。”林杨彦转身对孟仪君不耐烦地说道。
“此人就算是囚犯,但也尚未被定罪。他身受重伤,我孟家是医者之家,见不得从我们府里被带出去的人尚未被送上公堂,就惨死狱中。”孟仪君塞给启明一包药,对他说,“你带着这些药,陪他到衙门,保他不死。”
高景听到这句话十分震惊,没想到孟仪君竟然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到如此地步。
启明一脸不情愿,“什么?!小姐,你让我陪他去牢里?我不去!不知道的人儿还以为我犯事儿了呢!”
“只要确保他安全到衙门即可,又不是让你陪他进牢房。你慌什么?”孟仪君转而又哄着启明说道,“等你回来,我给你买一大盒同春楼的糕点!”
一听到同春楼的糕点,启明和白榆不禁两眼放起了光。白榆马上说道,“小姐,我也要我也要!我陪他去好了!”
启明立马拿起包裹,对白榆说,“不许和我抢!”然后冲到了高景旁边,边走边冲孟仪君喊道,“小姐可不许反悔!”
林杨彦虽然和孟仪君素来不对付,却也不认为让一个小厮陪同上路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这马夫迟早会送命,早死晚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会改变什么。
林杨彦在马车上又摇起他那把扇子,一脸不屑道,“这下可以走了吗?”说完,也没等孟仪君回复什么,不耐烦地转身,吩咐衙差们上路。
其实押送囚犯这件事和林杨彦这种纨绔子弟并没有关系,他没这权力也没这职责。只不过他唯恐天下不乱,这次囚犯正好是他家的马夫,再加上掌管刑事事件的顺天府也乐得卖林家一个面子,反正让他来押囚对顺天府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便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日食已经过去,天也重新恢复了明亮。
高景坐在囚车上,四处张望着,看着周遭的一切,这陌生的时代。
和现代社会的高楼大厦相比,这里四处都是低矮的房屋和穿着粗布衣衫的人们。他抬头望天,天却是高的,心情有一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要在这里待多久,但自从高真真失踪后,他也开始相信玄学,相信冥冥中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