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给了守卫的一些赏银,恳请他让二人出门,从而去教堂忏悔室一探究竟。守卫表示很为难,高景再三保证,一定会在乌雅将军回府前回来,不让他为难。守卫这才不情不愿地放行。
高景抓紧速度,没过多久,马车驶到了教堂外。
“等等!”高景本想同孟仪君一同去忏悔室,却被她拦住。
孟仪君看了看日头,此时艳阳高照,已是晌午,不一会儿,教堂外头又要布施了。
“你先别进去,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孟仪君说道。
“什么忙?”高景疑惑。
“等会儿教堂布施的时候,帮我找个孩子。”孟仪君看着高景。
那日,有个孩子直勾勾地盯着孟仪君看,她的心里就一直有个疙瘩,总觉得那孩子似乎有什么要对她说的。
“这些孩子都一个样,而且乞儿这么多,怎么找啊?”高景有些为难。
“大概这么高,”孟仪君用手比划了下,“他的眉毛后半段有一道疤,是断眉,左耳带着一个银环,不像是汉人,像是南部来的。你帮我留心一下。”
这些特征确实和别的孩子不一样。有了参考标准,高景乖乖领下了任务,蹲在墙角,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进门拿布施的孩子。
孟仪君快步朝忏悔室的方向走去。
推开房间的门,却感受到一丝压抑。整个房间严严实实的,天顶吊着一些灯,白日也点着,是这个房间主要的光线来源。
房间朝西,只有高处开了几扇窗户,也会彩绘玻璃,偶尔有几缕阳光透了进来,绚丽夺目,让人稍微能喘口气。
房间里头,是一个又一个的木格子间,每一个木格子之间,都用纱帘隔开了,让人看不清楚,不禁疑惑是谁在里面忏悔。
孟仪君走过木格子,一间一间地掀开帘子,但很遗憾,里面空无一人。是啊,对庆朝人而言,若是自认有罪,有钱的,去佛庙捐个钱,就当用银子抵消自己的罪孽,正所谓“破财免灾”;没钱的,不如这辈子捂死了,把秘密和罪孽带到棺材板里,到了阴间坐等阎罗王的审判。来忏悔?人还没死,就把秘密告诉一个陌生人,又如何相信这个陌生人会帮自己保守秘密呢?
孟仪君想到这里,也不禁摇了摇头。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格。这一格,是神父的位子了。
她掀开纱帘,还未来得及看到里面的情况。突然,一个酒瓶子,从神父的格子间内滚了出来。孟仪君捡起酒瓶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这酒,她似乎在乌雅公子房内见过,价值不菲,是好酒。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门外突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糟糕!孟仪君本就是偷偷进来的,让人撞见她在这里鬼鬼祟祟,恐怕不妙。她一个动作,直接掀开了帘子,只见里面赫然坐着一个酒鬼!
孟仪君大惊,狭小的空间里,她不知所措,完全不清楚自己是该前进还是该后退。来人的脚步越来越近,现在出去恐怕会被人发现!
不管了!孟仪君当机立断,只能先蹲到桌子底下再做打算。让人意外的是,那酒鬼竟也不拦她,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便由着她去了。
孟仪君对酒鬼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以防万一,她手中还是握着几根银针,离那酒鬼的足三里穴处不过分寸。
来人掀开了帘子,看起来像是熟门熟路,自然地坐在对面的位置上。
神父的位置和忏悔者的位置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孟仪君此时就在桌下。桌子披着一层布,正好掩盖住了孟仪君的身影。桌上有一个小挡板,能让人推开,递送物品。如此设计,是因为倘若有人不便言语,便可将想说的话写下,推开挡板,从窗口递给神父。
孟仪君听到了挡板被来人推开的声音,接着,是稍微沉闷点的一个声音,还有几声稍微清脆连贯的声音,但孟仪君不知道来人往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神仙,我要代考六日后的钦天监招纳考。”是一个青年男子。
孟仪君忍不住,轻轻嗤笑了一声。来人连“神父”是什么都不知道,恐怕还以为此处是山神庙呢,如此牛头不对马尾的,竟然还来这里忏悔。
等等,此人好像不是来忏悔的。孟仪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说什么,代考?
孟仪君的头顶传来慵懒的声音:“公子,我这儿只接文科,不接理科。”说完,那酒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你这儿,哪个神仙能代钦天监的考试,你给我介绍介绍!钱,本公子有的是!”来人不死心,又是一阵清脆的声音。孟仪君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来人往桌上放的不是别的,正是银钱!
花钱代考,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