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仪君手里拿着地契,欢天喜地地回了孟府。林柏舟虽不知孟仪君想要做什么,但仍尊重她内心所愿,并表示如果有需要整修之处,他可以来帮忙。孟仪君对这一点,深感欣慰。
接下来这一个月内,林家的聘礼也已经安置在孟家堂前。孟仪君除了和林柏舟一起布置他们的新家外,翻修校场外,还得抽出不少时间准备婚事。
不过,孟母成日里缠绵病榻,顾不得太多琐事。老太太又年迈,不好多加打扰。孟仁甫忙于医馆,又是男子,无法事事周全。剩下孟仪君自个儿,毕竟身在闺阁之中,并没有太多经验,更何况,早些年容膝居教导礼仪的时候,她根本全无心思。因此,其中的礼数和门道,她并不清楚,总是闹出乌龙来。
某一日,她在铺子里看上了一块布料,兴冲冲买了,请裁缝按照花纹做出了云肩,兴冲冲拿回家给母亲看,母亲咳嗽了两声,尴尬地说道:“君儿,这是成亲当日男子母亲才能用的样式。”
或者是,白榆去置办了一些首饰,拿回来却被告知,这些首饰并不是一般女子出嫁当日所用的,白榆还得灰头土脸地换了去。
又或者是,托高景定了一个搬运嫁妆的队伍,高景对其中的门道更不熟悉了,找了一家红白喜事都承办的店铺,也不知怎么和人家说的,竟稀里糊涂地定了一个送殡的队伍,惹得孟仁甫颇为不快。
……
“可愁死人了。”孟仪君和白榆同时哀叹道。
“怎么办啊小姐?成亲当天不会出什么岔子吧!”白榆耷拉着脸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呢。”孟仪君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正当孟仪君在家中为这些琐事犯难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温柔的呼唤:
“仪君。”
这熟悉的声音。孟仪君一转头,竟是陆书华!
“书华姐姐,你怎么来了?”孟仪君欣喜起身迎接。
“怎么,还没出嫁,便不许我来了?”陆书华调侃道。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我巴不得你天天来找我,到时候在府中专门留一个房间给你,就怕你不来呢!”孟仪君笑道,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去找过你几趟,你府上的人都说,少夫人不得空,今日姐姐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陆书华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无奈,并没有直面回答。
“是孟伯父托人请我来帮你操办婚事。等你这婚事办完了,你求我来,我还不来呢。”陆书华刮了刮孟仪君的鼻子,眼神中透露出温柔,还有一丝艳羡。
就这样,在陆书华的好心操持下,接下来的事都进展地十分顺利。陆书华做事条理清晰,她为孟仪君约了京城内最好的裁缝铺定制嫁衣,已设计好了款式,选好了布匹,如今只等嫁衣制好。除此之外,一应陪嫁和车马人员也都已和孟仁甫确认好。她还动用了娘家商队的力量,帮孟仪君从其他地方运了一些稀罕玩意儿,给孟仪君的嫁妆增色。
自从有了陆书华,孟仪君几乎不用再为婚事操心。为了表达对陆书华的感谢,孟仪君在同春楼设宴,犒劳她近日来的辛苦。
“姐姐,同春楼近日出了好些新式糕点,我特意请你来尝尝。”
孟仪君洋洋洒洒点了一大桌,尝了好几口。各色式样的糕点摆在眼前,但陆书华却一口未吃,只是喝了点茶水,说道:
“我不饿,你吃吧。待你出嫁后,怕是也没那么方便了。”
陆书华素来喜欢甜食,孟仪君认识她以来,从未见她如此。
孟仪君终于察觉到了异样。此前两人终日陷入忙碌之中,孟仪君虽觉陆书华私下里话少了些,但并未多做他想,只当她是白日里太过疲惫。可现下,事情都忙完了,陆书华的异样便格外明显。
“陆姐姐,你好像,瘦了许多?”
孟仪君仔细打量陆书华,发觉她似乎瘦了许多。陆书华家境富裕,父母宠爱,从小山珍海味地供着,身材丰腴。现如今,眼眶和双颊都有些凹陷了。
陆书华不语。
孟仪君回想起,前两日在裁缝铺时,陆书华坐久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孟仪君难掩担忧,问道:
“姐姐,你不会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吧?瞧过大夫了吗?我给你瞧瞧。”
说着,孟仪君便要给陆书华把脉。陆书华却无奈地抽回了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
“没事,只是最近天热,胃口不好而已。”
孟仪君还要说什么,陆书华抢先道:
“要真是不舒服,我还能瞒着你不成?我的好妹妹精通医术,我若有半点不适,哪有不赶紧来找你的道理?仪君,不必为我担心!”
陆书华握上了孟仪君的手,宽慰她别担心。
“那好,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身子若有不适,一定要托人来找我!”
陆书华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陆书华便说“时辰不早了”,夫家的马车已停在酒楼下,等着接她回去。孟仪君目送陆书华,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望着马车的影子,就连白榆也忍不住说道:
“小姐,陆小姐,像是变了许多……”
“你都能看出来的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她不说,我也不知该如何问。”孟仪君的目光里尽是担忧。
除了陆书华外,这段时间也忙坏了高景。
自从高景办坏了婚事的差事后,孟仁甫便不愿让他再插手婚事相关事宜,他便被孟仪君打发来忙校场翻新的事。有了陆书华的帮忙后,孟仪君也有更多的精力能用在校场上。这段时间,孟仪君一有空,便去市集上采购,或者是去校场监工。活像个包工头子。
就这样,校场在孟仪君的改造下,逐渐露出了雏形,孟仪君保留了原来的顶棚,添置了许多的桌椅。
高景本不知孟仪君要做什么,看到现下的模样,忍不住好奇问道:
“小姐这是要……办学堂?”
孟仪君摇着头笑道:
“与其说是学堂,不如说……是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