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张府尹走得太急,结果脚步一个踉跄,走下台阶时差点摔倒,“哎哟”的一声,将高景的思绪从记忆拉回到现在。
原来,方才张府尹身边的师爷见到林柏舟进门,急忙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张府尹的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意识到眼前这个身着便服的男子并不是个普通人后,趁林柏舟还没关注到自己,坐在台上的张府尹连忙下台向这个新任吏部侍郎打招呼。
“什么?侍郎?哪一部的侍郎?”林杨彦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有一些震惊。他这个兄长难道不是在边境当无名小卒吗,怎么会转身一变成了从二品的侍郎呢?高杨彦一向看不起自己这个兄长,总觉得他没自己聪明,也没有自己会讨父母欢心,将来肯定也没有自己有出息。
没想到,他在边境驻扎五年,从无名小卒做起,一步步做到百夫长、千夫长、宣抚使、指挥使,乃至副将。去年年底,安南小国叛乱,林柏舟临危不惧、浴血奋战,为平定叛乱立下重功。不久后,林柏舟上书天子,自请调回京中。圣上应允,平调他为从二品吏部侍郎,令其交接完军中工作后,不日回京中述职。
林柏舟刚回到京中不久,就听说了“妖邪引天狗食日”这一事件,且自己的未婚妻孟仪君竟也牵涉其中,尚未休息片刻,便马不停蹄地到了公堂。
“下官参见吏部侍郎林大人,林大人请上座。”张府尹冲着林柏舟恭敬地问候道。下面的人急忙在府尹座位的左下角,给林柏舟添了一把椅子。
“张府尹不用客气,承蒙圣上不弃,才让我做了这个吏部侍郎。此事牵涉我林家,那我便在此听听便可,想必不会影响张府尹断案的吧。”林柏舟微微笑着,他的脸上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边塞五年,他在风沙的洗礼下变得愈加沉稳,喜怒逐渐不形于色,与林杨彦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张府尹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回应道。
吏部侍郎是从二品,张府尹则是正三品。俗话说得好,官大半级压死人。再加上,林柏舟从前是京城外官,根本不属于张府尹原先打交道的那批人的范畴。因此,张府尹根本捉摸不住这个新晋吏部侍郎的脾性,有任何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也都只能先迎合着,免得惹来什么不快。毕竟,他还指望在致仕前再爬个一官半职呢!
林柏舟坐在了张府尹给他准备的位置上,并且伸出手,示意孟仪君站在他身后。
林杨彦一如既往地嗤笑了一声,但现在,无人将他的反应放在心上。
但令他意外的是,孟仪君竟然微微摇头,表示了拒绝。
她坚定地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仍然想用自己的方式,打赢这场仗!
张府尹回座,对高景的审判似乎又要重新开始了。张府尹刚想重新拍惊堂木,将高景这个麻烦赶紧拉出去就地正法,就听到了林柏舟传来的声音。
“府尹稍等片刻,本官今日来这之前,刚去面见过圣上。有一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林柏舟接过下面人递来的茶,轻轻地掀开一点茶盖,用茶盖敲着茶杯边缘,让茶香充满整个公堂,但却就是不喝茶。
“侍郎大人但说无妨。”张府尹又只能轻轻地将惊堂木放下,笑着对林柏舟说。
“传闻天狗食日,恐有灾难降世。圣上速来心系百姓,因此茶饭不思,日日思索破局之道,现下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府尹,可知是何?”林柏舟做出了一幅和张府尹讨论政见的样子,用最闲适的话语对张府尹讲道。林杨彦看到林柏舟这个样子,似乎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便气不打一处来。这对林杨彦来说,简直是对自己的羞辱。他冲林柏舟阴阳怪气道,“兄长此番回来,别的本事不知,装腔作势的本事倒是见长啊。”
张府尹可不敢像林杨彦那样说话,人家是亲兄弟,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他思索片刻,只能接话,微微行礼,“下官愚钝,不敢揣度天子之意。还请大人明示。”
“与其亡羊补牢,不如防患于未然。前朝但逢天灾降世,总是大赦天下,积攒功德,以求上苍庇佑。现如今……”林柏舟故意迈了个关子,将茶递到嘴边,假装要喝的样子。
张府尹愣了一下,随后顿悟,向林柏舟行了一个轻礼,“多谢侍郎大人指点,下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