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涯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坏了!
这类型,容颜既美,又带着点不经世事的慵懒和依赖感,眼神专注得好似全世界只有你一人——
这他妈简直是耿异这种没什么感情经历的憨直猛男的终极杀手!
一杀一个准!
那领班完成任务,扭着腰肢走了。
名叫琼雯的女子伸出纤手,自然而然地拉住耿异粗糙的大手,软语道:“耿爷,快进来呀。”
说着就要把他往里引。
耿异早已晕乎乎,跟着就要进去。
琼雯似乎才注意到李知涯,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但也没多问,就准备顺手把门关上。
幸亏李知涯眼疾脚快,及时伸出一条腿卡住了门缝。
琼雯关门的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耿异。
耿异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哦哦,这位是我大哥,李……李爷,陪我一起来看看。”
琼雯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但立刻又漾开笑容,侧身让开:“原来是李爷,快请进。”
只是那笑容,远不及对耿异那般“情真意切”。
房间不大,陈设带着中西合璧的怪异感。
梳妆台、衣柜、一张大床,还有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
琼雯拉着耿异在那张小圆桌旁面对面坐下,完全无视了身后的李知涯。
她双手捧着耿异的一只大手,开始细声软语地诉说。
“耿爷,你昨晚怎么没来?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好想你啊……”
“昨天雨下得好大,本来人家还想和你去码头看大船呢,都没去成……”
“以后呀,你来找我,必须得在酉时之前到,不然妈妈要不高兴的……”
“还有呀,就算出局,卯时之前也一定要把我送回来哦,不然下次嬷嬷就不让我跟你出去了……”
李知涯自顾自走到房间角落,背靠着冰冷的衣柜,双臂抱胸,冷眼旁观。
听着那女子一条又一条地给耿异讲条件,他心里简直像吃了苍蝇一样腻歪,暗中齿冷——
好么!真他妈开了眼了!
婊子倒给客人立上规矩了!
这PUA手段叫你用的,搁现代都能开班授课了!
再看耿异,整个人已经飘飘欲仙。
他被那软语温香包围,看着对方那“深情款款”、“全是为你着想”的眼神。
不管琼雯说什么,他都只知道憨笑着连连点头:“哎,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被爱情(或者说幻觉)冲昏的头脑终于按捺不住激动,忽然反手用力攥紧琼雯的小手,声音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有些发颤——
“琼雯,你听着!我……
我决定了!
我要给你赎身!
让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
琼雯正絮絮叨叨的软语戛然而止。
她先是猛地一怔,那双漂亮的漆眸睁得大大的,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长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迅速的思索和计算的光芒。
紧接着,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她嘴角非常自然地向上勾出一个无比惊喜的弧度,整张脸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幸福感点亮。
她一双大眼睛笑盈盈地凝望着耿异。
目光毫不避闪,充满了感激和“爱意”,声音都带上了欢喜的颤音:“真……真的吗?耿爷!你…你没骗我?”
然而,就在这完美的、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化掉的惊喜表情绽放之后。
不到一次呼吸的间隙,她脸上的笑容却又像退潮一样,慢慢地、一点点地褪去。
眉眼之间,极其自然地飘起一缕挥之不去的愁绪和担忧。
“耿爷厚爱,奴家……”琼雯轻咬下唇,声音低了下去,“只是期限未满,馆主洛佩斯夫人……断不会同意的。”
耿异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那有何难?那我就一直包你!包到期限满为止!”
“这……又要叫你花好多银钱,”她眼帘低垂,指尖绞着衣带,“奴家心里……实在愧疚。”
“有什么好愧疚的?”耿异朗声道,显然极为受用,“你情我愿的事!我乐意!”
一旁的李知涯听得眉头一跳。
等等,洛佩斯夫人?
他兀自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
真是寸了!
越是不想和谁打交道,越是要打。
这忘忧馆果然是洛佩斯夫人的地盘,耿异这傻小子一头就撞进了人家精心编织的罗网里。
他正暗自腹诽。
耿异那边又开了口,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听得李知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总而言之,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只要你点头,剩下的日子就不必陪其他客人,只陪我一个!”
琼雯闻言,娇羞地低下头,颈项弯出一道白皙柔美的弧度,声若蚊蚋:“我……我可以答应。但是……”
耿异立刻一阵紧张,身体前倾:“但是什么?你但说无妨!”
“但是……”
她抬起眼,眸光水润,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依赖与怯懦,“你若是有一日不来,奴家……
奴家便只能枯守这空房一整天。
我希望……
耿爷你能每日都来瞧我一眼才好。”
耿异想也没想,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好说好说!这有何难!”
琼雯顺势将另一只手也轻轻覆在他手背上,却又蹙起眉尖:“可是……奴家又忍不住担心……”
“哎呀,我的好姑娘,你又担心什么?”耿异此刻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整日缠着你,万一耽误了耿爷你的正事,那可如何是好?奴家岂不成了罪人?”
“无妨无妨!”
耿异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会想办法安排好的!你看,今天特地带我大哥来此,就是让他看看实际情形,好为下面几个月我做安排做个见证!”
他说着,朝李知涯的方向努了努嘴。
琼雯这才第二次将目光正式投向李知涯。
她上下微一打量,嘴角噙着笑,却是问耿异:“耿爷,这位……你大哥,是做什么营生的呀?”
耿异与有荣焉:“以前不是跟你讲过嘛!
我们是寻经者,专对付那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的狗贼!
都是行侠仗义之士!
他——”
用力一指李知涯,“便是我们申字堂的主事堂主!厉害着呢!”
“堂口……什么的……”琼雯抿嘴轻笑,摇了摇头,一派天真茫然,“奴家愚钝,却是不懂这些的。”
李知涯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