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盛银号门前，程小蚁还在一边敲着锣，一边卖力地吆喝：“走一走，看一看。停一停，站一站——买话本，赠存款，全盛银号开户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要买我的话本，您在全盛银号就有户头、有存款喽……”
这种鬼天气，要不是欠了三个月的房租，再加上逾期的债务，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出来。
眼见围观的人越聚越多，终于到了他可以正式“表演”的时刻。
锣声戛然而止，程小蚁严肃地环视了一圈。众人也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空气里充满了凝重的气息。
程小蚁挥了一下手，说道：“好！进入正题——我冒昧地问一下，诸位活着是为了什么？”
人群只是短暂地沉寂了一会，便炸开了锅。
“有个稳定的差事。”
“自然是洞房花烛，金榜题名……”
“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
“你们那些都过时了，我活着是要改变世界，拯救天下。”
一个手里拿着棒棒糖，流着鼻涕虫的幼童，挤到摊位前，说道，“大叔，我活着是为了改变命运。”
“好！”程小蚁叫了一声，抱起幼童，替他擦了一把鼻涕，“小弟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抱负。你告诉在场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爷爷奶奶们，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幼童把棒棒糖高高举起，又高喊了一遍，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啧啧称叹。
“今天，我就给大家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程小蚁一把揭开盖在摊位上的苫布，“各位观众，请看！”
苫布下，摆着整整齐齐的一册册话本，名字赫然写着《钱经》。
程小蚁抓过一册举起，扬声道：“没有钱，你拿什么娶媳妇？没有钱，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正所谓，我命由钱，不由我。没有钱，你们靠什么改变命运？”
人们瞬间躁动起来，再有一点火星就可以引爆。
程小蚁指着旗上“买话本，赠存款”的字样：“只要花30文既能得到话本，还能在全盛银号有一个10文钱的账户。这是钱圣陶朱公的大作，他老人家活着是为了让天下无债，人人有钱。把赚来的钱，存进你们的户头，一年还有高达3%的利息。只需30文，见证你的有钱人之路——快来买呀！”
“银号低于20文钱不给开户，话本怎么也值20文吧，现在这两样加一块才要30文，这多划算？”随着一阵议论，人群开始渐渐沸腾。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你这骗术也太拙劣了吧？你是全盛的掌柜还是嘴开过光啊？”
闻言，程小蚁的笑顿时僵住了。
人群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冲着程小蚁鄙夷地“切”了一声，大部分人掉头离开。
剩下的一小部分人，还心存希望地瞪着程小蚁。
“孤陋寡闻，目光短浅，你们的娃儿活该输在起跑线上。”程小蚁朝着众人离开的方向乜斜了一眼，对留下的那些人继续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诸位这么有主见，今后一定会成为有钱人。我给大家打个折，只需25文钱，就可以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一转眼，就便宜了5文！一个布衣少妇抢先一步，毫不迟疑地掏出一串钱，递向程小蚁。
程小蚁熟练地抓过摊位上的钱罐伸过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目光也愈发炽热。
少妇的手伸到钱罐上方，忽又停了下来。程小蚁眼中充满了鼓励，朝她用力点了点头。
少妇不再犹豫，松开了手——钱币在日光的映射下，发出耀眼的光亮，倏然掉落。
程小蚁眯起眼睛，嘴角荡起了得意的笑。只要第一个人搞定，其他人在从众心理的驱使下，必定前赴后继。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那串即将掉入钱罐里的钱。
程小蚁的脸色变得比哭还难看，他瞪大了眼睛望去。
对方是一个灰衣人，背对自己，看不到长相。
灰衣人把钱还给少妇：“大姐，遇事多动动脑子，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在全盛开户就能开户？”
听到声音，程小蚁可以断定：眼前的灰衣人就是刚才在人群中质疑自己的那个人。
原本要交钱的少妇跺了跺脚，毅然离开。剩下的人，也纷纷萌生退意。
程小蚁大怒，一把揪住灰衣人的衣领，斥道：“你是故意来捣乱吧？”